边境的牵挂

    却说萧铭尘一行人回宫后,已经接近晌午时分,萧铭尘让一众人先回去歇息去了,他自己则回清心殿,叫来了太医换了药,才用午膳。或许是这几日在外都未能好好歇息,竟然一觉睡到了将近傍晚。他醒来时,看着将黑的天色和空无一人的寝殿,心里忽然之间涌上来一股孤独之感,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深渊。他叹口气,闭上眼睛,自己坐着缓了缓神,才略好了些。

    “大王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喊人呢?”一个小厮进来,看见陈王醒了慌忙上前伺候。

    “李成才呢?”萧铭尘问道。

    “李公公估摸着大王快醒了,就去御膳房亲自选餐去了。他交代奴才小心伺候,不要惊扰了大王休息,所以奴才才站在门外。”小厮回道。

    萧铭尘“哦”了就没再说话。

    直到更衣完毕后,那李成才方才回来。见陈王醒了,似是察觉到了陈王脸上的不悦神情,李成才连说话都比往常小心了许多:“大王,下午的时候,贤妃娘娘、良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来看望过大王,当时大王正在歇息,奴才怕惊扰了大王,所以便让几位娘娘晚膳的时候再来。”

    萧铭尘平日里就最怕她们凑到一起,可今日探病又是她们的一番心意,自己纵然怕烦,也不好直接拂了她们的面子,于是回说:“知道了,传膳吧。”

    “是!”李成才看陈王没什么兴致,也不好再多问,转身吩咐小厮传膳去了。

    大概是被李成才专门吩咐过,今日的晚膳格外清淡,菜品只有清蒸的鲫鱼汤、羊皮花丝、八珍豆腐和各色清淡小菜,萧铭尘看了就觉没什么食欲,只喝了一碗莲子羹,吃了几口豆腐,便让人撤去了饭菜。因有几样没菜用过,便赏了平日伺候他的宫人。

    他的四位“贤良淑德”的妃子,像是踩准了点似的,晚膳才一撤下,就一起来了。这些身边的人,整日将自己的消息四处散播,看来改日他非要好好整顿一下这后宫之风不可了。虽这样想着,他还是不得不去应付她们。

    “参见大王!”她们四位进殿后齐齐站成一排,齐声躬身行礼。

    “都起来吧。”陈王坐在清心殿正殿会客厅的正中央,一副自带威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四人应声落座。

    陈王萧铭尘先是扫视一眼四人,最后眼神落在贤妃身上:“贤妃,孤记得罚你十日不得出宫门,今日仿佛还不到日子吧。”

    贤妃一听,显然是有些慌了,急忙起身跪下说:“听说大王受了伤,臣妾十分担心,想来看看大王,确认大王无事,并非故意违逆旨意,请大王恕罪。”

    听了她情真意切的回禀,萧铭尘也不忍再责怪于她:“罢了,你也是关心孤,何罪之有呢!起来吧!”

    “谢大王!”贤妃听他的语气柔软下来,便知他已经不计较了,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又有几分得意,于是坐下后似埋怨似撒娇道:“若大王生气,再罚臣妾禁足十日便是了!反正大王心里也不再喜欢臣妾了。”说着竟滴下几滴泪来。

    萧铭尘心里叹口气,想着,受伤的是我,怎么倒还要我来安慰你们呢,真是让人无奈又心累。可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地道:“好了!孤并无责怪,你怎么倒哭上了?”

    一旁的淑妃道:“方才来的路上妹妹还与我们有说有笑,丝毫未看出什么有什么怕责罚之意,怎么到了大王面前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不等贤妃开口辩驳,才放下茶杯的德妃也参与到对话中:“淑妃妹妹说话太过直白,贤妃姐姐只是骄纵些罢了。大王现在需要静养,咱们呀,还是少说些话,大家和睦些,也免叫大王烦心。”

    贤妃听了这些嘲讽,哪里还能忍得住,再不等别人插嘴就急急回怼道:“你们哪里明白我对大王的关心,再说大王都不怪罪了,你们在这里多什么嘴!自己恩宠少了就想法子争取,而不是一味把力气都用在嘲讽别人上。”

    见她急了,淑妃和德妃都忍不住有些发笑,只见淑妃笑道:“姐姐说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说什么嘲讽不嘲讽的话。咱们今日都是来看大王的,平日里那些争恩夺宠的话就不必说了。”说完,就转头看向萧铭尘,问道:“大王的伤可好些了?”

    萧铭尘听她们叽叽喳喳本就烦,平日在他面前都收敛些,怎么今日这般明目张胆,才要发作,又听淑妃主动结束了话题,就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好多了。”说罢,略停了停又似不经意地说道:“若不是淑妃问,孤当真要怀疑你们来此的目的了。”

    一句话说得三人面面相觑,立刻惊慌起身:“臣妾有罪!”

    “罢了,”萧铭尘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想安静一会儿,他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孤想休息了。”

    “是!”三人心里都有互相怨怪之意,恨不得互相打对方一耳光。可此刻只能领旨谢恩,行跪拜礼后起身告退。

    陈王抬眼看良妃并未离去,便问道:“良妃还有何事?”在萧铭尘的印象里,良妃一直是个安静的人,也从不争宠,对于宫中纷争从来就是能避则避之,这样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很难让人注意到,因此他也几乎要忽略这样一个不争不抢、万事低调之人了。只是有些好奇,今日她怎么主动了起来。

    “臣妾听御医说,大王每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药,臣妾想,李公公夜间也要休息,多有不便,如果大王不嫌弃,臣妾愿意留下来为大王换药。”良妃不紧不慢地陈述着自己的理由。

    萧铭尘本想拒绝,可又觉她温柔可人,就是不用她换药,可以陪他说说话也是好的,于是点头答应。

    良妃不像个嫔妃,倒像个医者,对萧铭尘并未表现出任何亲近之意,整整一宿只是为萧铭尘换了两次药,其他时间都安静地在外间屋子里休息。她的行为实在奇怪,萧铭尘心里不免对她起了疑。

    这一宿就这样过去了。萧铭尘第二日一大早就早早起来,用过早膳后上朝去了。他实在是不能再不出现在朝堂上。

    果然一上朝,就听朝臣们禀告了各种大事小事。其中大事有三:一是守在齐国陈国边境的袁思安忽然上了奏折,因涉及边境大事,众人未敢擅启;二是经过多方查访,在卫国大战中跌落悬崖、生死未卜的大将军砚清云有了消息;三是近日南方有一部落蠢蠢欲动,似有起兵之意。而奏报上来的各种小事无数。

    这其中,最让萧铭尘在意的就是第二件大事了。他派出去查访砚清云消息的人已有好几拨,可皆无音信,这次终于有消息了。因此他特意在下朝之后,召见了派去查探消息的特使李大人。

    萧铭尘一见那李大人就立刻迫不及待问道:“李爱卿,你查探到具体情形是什么?快详细道来。”

    那李大人拱手回道:“回大王!臣此次带领人马,下到了砚清云将军跌落的悬崖下面,谁知万丈深渊下竟是条大河。臣立刻着人打捞河中之物,可并未发现尸体。于是臣断定砚清云将军一定没死。所以臣令手下人马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河上游找寻,一路沿着河流下游搜索。终于在河流下游一村庄里,听村民说,他们这里前些日子的确有人救了一个从悬崖跌落之人,可后来救他之人与砚将军一起走了,臣正派人日夜打探踪迹。”

    “好好好,没死就好,真是上天庇佑啊!”萧铭尘听他汇报完,就连连发出惊叹,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说完又走到李大人身前,拍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李爱卿,这遭辛苦你了,可还要辛苦你继续追踪他们的行迹,一有消息马上回报!若找到人,孤必有重赏!”

    “是!臣必定尽心竭力!”李大人领命而去。

    萧铭尘笑着,心想,这心里的一大牵挂终于能暂且放一放了。

    南方部落的事,两位丞相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前去,自是不必担心了,只是不知,齐、陈边境又出了什么事。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安,袁思安的折子到底写了些什么呢,他心情忐忑地命人将折子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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