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一护绕开其他人走近他们。

    越靠近越犹豫，最终停在了二十步远的距离。

    ……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纯白的身影，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第二次遇见。

    看不清面容的那人。

    没有任何灵压，不清楚性别。身形被宽大的斗篷所遮盖。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是她。

    可那熟悉的感觉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那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叫嚣不止。

    橙发少年的声音干巴巴的：“是……是你吗？”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一旁葛力姆乔的脸比锅底还黑。

    而石田雨龙探究的目光愈发深沉。

    黑崎一护通通视而不见，执着地看着她，等待对方开口。

    他有好多话想说，却无从谈起。

    他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为什么她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为什么要救走葛力姆乔？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对自己亮出刀刃？

    为什么又一次出现？

    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为什么为什么……

    太多谜团挤满了他的大脑，密密麻麻地快要爆炸。

    他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为什么……”

    那可是她。

    是独一无二的她，是他最信任的人，是他彻底虚化之前失去意识时唯一想到的人——正是靠着这点记忆他才重新站了起来。

    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从踏入虚圈，从更早之前开始，就仿佛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幻觉。

    浓重的寒意笼罩了全身。

    只有心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的酸涩感和痛觉格外清晰。

    他无比厌恶却又无力摆脱这陌生怪异的感觉。

    “你告诉我为什么啊……”他低着头，声音末尾几乎沾染了一丝颤抖。

    “黑崎……”离他最近的石田忍不住出声。

    沉默到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

    斗篷下的少女偏过头，轻声道，“回家吧，黑崎君。”

    “后面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你来虚圈的目的已经达到，回去吧。”

    果然，他在第一秒就确认了这熟悉的声线。

    然而等听清内容后，少年面上仅存的血色也褪了个干干净净。

    那语气冰冷生疏得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黑崎一护简直怀疑自己的听力。

    完全不同于学校时的玩笑，是真的要与他划清界限的称谓。

    他方才替她想好了好几种理由，哪怕牵强自己也能接受。如果是出于她的真实想法，自己也许会无条件站在她的那一边也未可知。

    可从未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一句「黑崎君」。

    轻飘飘地，就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然后一切回归原位。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似乎听见什么液体一点一点打在泥土的声音。

    沉闷厚重的，黏腻的“啪嗒”声。

    最讨厌的雨声。

    他看见最后齿轮停滞冻结，坠入他想都不敢想象的故事结局。

    光遇光终究背道而驰，分别没入永夜和漫长的时间洪流。

    ……

    凭什么要这样。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力压抑住牙齿打颤的冲动。

    “那阻止蓝染呢？我们不是说要一起回去吗？”

    对方却像是一句话都不愿和他多说，直接背过身。

    “不要问了。”

    纯白的背影越来越远。

    葛力姆乔临走前狠狠剜了他一眼，跑到她旁边，说了几句之后就背着她跳下了去。

    他愣愣地望着他们身影消失的地方。

    良久。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黑崎一护毅然决然地拔腿追了上去。

    ……

    “黑崎同学——”

    身后逼近的女声生生拽住了他的脚步。

    “……你们在说什么？黑崎同学你认识那个人吗？”

    “……”

    女生怯怯地说着什么，他没有心思去听。

    他侧头，恍惚地看了一眼天幕中那个大到夸张的月亮。

    颊边早已一片冰凉。

    圆月像无言的道具，静静见证了这一幕狼狈又蹩脚的戏剧。

    石田淡淡的话语响起。

    “所以呢，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到底要做什么呢。

    少年挣扎地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一个理由。石田。我要一个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