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有人制止白芥仙君作茧自缚，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场景，烛光恍惚中，卓珟眼神深处闪过一道戾光。

    近身的书墨切身体会到卓珟的情绪转变，怯怯地轻声询问：“世子可需沐浴？”

    卓珟收回四散的偏激想法，阴郁地顿首默认。

    出了寝室，穿过一条长廊，来到终年温润，雾气氤氲的露天药浴，此池有强身健体，轻神醒脑功效，正适合此刻的卓珟。

    书墨替卓珟解衣，露出他健硕有力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玉树临风地又是另一种洒脱感。

    “不必。”脱到一半，卓珟抬手叫停。

    “是。”书墨当即停手，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卓珟身着亵裤，直接入水，摊开双手依靠在池边，放空思绪，让无端的想法释怀，分离现实与梦境的羁绊。

    这步骤已重复无数次，卓珟也早学得五蕴皆空的精髓。

    不知泡了多久，屏风外，棋奕恭敬地弯腰禀告：“世子，李嬷嬷说煮了您爱吃的粥，请您去花厅用早点。”

    “更衣。”卓珟睁开眼，因梦境而生的戾气不复存在，又恢复了他的公子如玉。

    棋弈捧着衣裳，小步踏入，恭敬地候在池边，书墨则替卓珟更衣，擦干湿发，配上腰间玉饰。

    花厅内，义瓖王妃在琴瑟的伺候下，就着花粥咽下一口香酥糕，远远瞥见昂首阔步走来的卓珟，联想到这几个月以来母子间的冷战，对比母子俩此时的心态，胸口更是郁闷至极。

    “母亲。”卓珟作揖。

    王妃沉默，一旁的李嬷嬷记着卓珟的口味，及时送上一小碗白粥。

    卓珟点头，尝了一口，是李嬷嬷的手艺，口味极佳，“嬷嬷，以后这等小事，不必亲自下厨。”

    李嬷嬷笑，“我平时陪着王妃，清闲的很，每日也就做这一口，累不着。再说王妃这些时日来，心神不宁的，人都消减了不少，难得喜欢我这手艺，是我的荣幸呢！”

    王妃对李嬷嬷的暗示，甚是满意，自己哭喊不适，有装病之嫌疑，但别人替她打抱不平，就是实打实地认同，作为一个怀瑾握瑜的贵公子，总不能见着自己母亲郁闷而终吧——

    然而，窥一眼卓珟，却仍怡然自得地夹了个蔬鲜包，吃得清风霁月。

    啪地丢下勺子，王妃终耐不住性子地斥问道:“你是不是连爹娘都不要了？”

    “母亲，严重了。”

    “自然不如你说得轻巧，你非要出门求仙问道，我与你父亲也奈何不了你。不过，你别忘了，凡人岁数仅仅百来年，你真要为了一个了无音讯的仙君而置年过半百的老父母于不顾吗？也许下次再见，就是一堆白骨——”王妃哪里还顾得了仪态万千，恼羞成怒地低吼，要不是怕冷心冷情的卓珟真会就坡下驴，她真想破罐子破摔，扔一句:断了亲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当我与你父亲未曾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