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一晃眼,已经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了。街上的白雪纷飞,路边的大树高楼银装素裹,都在无声的喧嚣着隆冬的降临。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来得早,在一月中。街上已经陆续开始营造起春节的氛围,礼韵馆楼下的树枝上,就挂着一些中国结,以及路灯下加装的中国结LED红色灯。捧着颜料盘靠坐在窗边发呆的林淮芷,盯着楼下的一个中国结,任它在眼中涣散又聚焦,涣散又聚焦。

    她在思考人生。

    前几天的圣诞节,因为刚从裴寅那边回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兴致,而且,忙得要死!礼韵馆那几天接了好几家的圣诞展品企划,最忙的一天有三个品牌,连一向只指挥不干活的任馥远都累得走不动路了。

    但是付出总会有回报的,虽说这三个月以来,礼韵馆的业绩飙升,但是年末这几天的收入确实是非常可观。给员工还有兼职生发了奖金之后,自己和任馥远平分了一下收益,现在手里有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因为自己最近的懈怠,元旦的海报以及春节腊月的画报一直拖着没画完,今天注定要加班。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招一个美术助理了,毕竟自己是个已婚上班族,还是有家庭要顾及的,好吧她就是懈怠了。

    工作上的事情是一回事,男女之间的关系,又是一回事了。

    下午和任馥远吃饭的时候,他们俩深入交流了一下最近的烦恼。

    “你说,我该怎么勾引裴笙衍和我睡?”林淮芷搅动着面前的拿铁,连一向喜欢的压花被搅花了都没有注意到。

    本来盆骨以下就有些不舒服的任馥远听见她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热可可喷出来,凳子都差点没坐住。

    任馥远坚强着扶着腰重新坐好,郑重其事地对林淮芷说:“你确定要问一个专注一夜...问我这个?顺其自然呗,你还想营造气氛啊。”

    林淮芷把手揣进兜里,虽然咖啡厅的暖气已经很足,但她的手一直很冰冰凉的。脑袋伸在吸管面前,吸了一大口,被她搅了好一阵的拿铁这个时候温度刚刚好,牛奶喝咖啡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交融,甜苦温热的味道让她觉得暖和了不少。听见任馥远说了半截的话,再联想起任馥远这些天的不对劲,她噗地把吸管从被子里叼了出来,不锈钢材质的吸管划过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顺便还溅了几滴咖啡出来。

    她叼着吸管挪动到嘴角,俨然一副侦探模样,她福尔摩斯的DNA动了。这几个月以来,任馥远经常出现腰腿不舒服,行动不便,之前他一直是一夜情来着,因为工作的强度和生活上的压力,他并没有精力去恋爱。这段时间如此这般...难道是有对象了?谈恋爱了?

    林淮芷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你小子,有情况...时隔几年终于春心萌动啦?是我最近没有好好关心你,是妹妹的错,对象是谁啊?我认识吗?帅吗?”

    任馥远摆摆手,一脸无奈,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你别这样,我害怕...嗯?你怎么来了?”他对林淮芷间歇性的突然关心感到有些心虚,没想到一偏过头就看见那个让他心虚的“对象”。

    顺着任馥远震惊的表情,林淮芷转过头,来人是秦珩之。

    秦珩之的表情如常,对比任馥远的一丝慌乱,他更多了几分从容,饶有趣味地看着任馥远。

    “裴总中午应酬的时候喝了点酒,让我来跟您说一声,晚点我开车一起来接您。”他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看了林淮芷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眼她嘴里叼着的不锈钢吸管,眼神立刻瞟向了坐在另一边面上有些呆滞的任馥远。

    林淮芷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吸管放回杯子里,一脸“我好像都懂了”的表情,“他现在是在车上?哎呀,发个消息的事,你们俩还来一趟,多麻烦啊。”最后四个字,她说的时候放慢了语速,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观察,一边转着脑袋,一边点着头。

    任馥远已经抱着热可可偏过脑袋不想搭理她了,秦珩之倒还是一副泰然的模样,脸上保持着微笑。

    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弄得林淮芷更兴奋了,她捧起咖啡猛吸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下去看看他!”

    走在楼梯的林淮芷还在复盘这两人是怎么折腾到一块去的,一下楼梯就看见车窗开了一条小缝正在透气的裴笙衍。

    说起来,好像这么长时间,没怎么见过他喝酒呢。之前的工作应酬也不少,但晚上回来的时候很少从人身上闻到酒气,难道是酒量还不错?

    她踏着碎步绕到后座的另外一边,迅速开门上了车。

    “怎么样?不舒服吗?”

    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座椅上的发热系统也在工作,刚才在车窗外,就看见了裴笙衍脸上有两朵难见到的红晕,明显就是闷出来的。

    裴笙衍见到来人,眼神还是有些迷离,听见熟悉的声音才逐渐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没事,就是白酒喝的猛了点,量不大,有点晕。”

    林淮芷捧起裴笙衍微微发烫的脸,很是心疼,正准备给予爱的奖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表哥陆鸣阳。

    “喂?陆鸣阳?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有正事。”

    “额...那啥...我爹,我亲爹,知道你结婚了,把你男人叫出来吃了顿饭,还有我妈和后爹,一块,你晚上做好心理准备,我妈可能会电话轰炸你。”

    “什么??”

    林淮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婚的事情她有些随意的跟姑姑报备过,说是等他们回国日期定下来再见一面。而她的姑父,严格来说前姑父——陆峰,结婚这件事情当然也和他说了一声,因为小的时候他可是照顾自己这个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孩子胜过自己的儿子,但是他是个老酒鬼。

    天哪,他居然自己一个人去跟那四个人吃饭了,林淮芷有点不敢想像。就连她都不敢同时和陆峰还有林伊人,就是她的姑姑,一起吃饭,这两个人只要在一张桌上,不到五分钟就能把桌掀了。

    一时间林淮芷有些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但不会是生气,说实话震惊和佩服占多数。

    挂了电话,她发现裴笙衍的脑袋已经扭到了另一边,后脑勺就写着‘我心虚’三个字。

    “你的应酬就是去见我家人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多辛苦啊?我姑父逼着你喝的白酒吧?他今年过年完蛋了,我不会给他买酒了,我还去他单位举报他。嗯?”

    陆峰是林淮芷老家的一名警察,从一线退下之后,当了个不大不小坐办公室的领导,现在社会治安好了,他一天也没啥正事,随身带着瓶酒壶,酒量是深不见底。

    裴笙衍是第一次喝白酒,虽然还不到醉了的程度,但已经轻微有些头脑不清醒。听见林淮芷轻柔的话语,他把脑袋扭了回来,靠在了林淮芷柔软的羽绒服上,“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错的是他们几个,要见人就找我啊,怎么直接找到你那去了...没耽误你工作吧?”手背贴上裴笙衍发烫的脸颊,林淮芷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烫伤了。

    而裴笙衍因为这冰凉舒适的触感,下意识地自己往手上蹭了蹭。这一蹭,林淮芷的手愣住了,一时间无处安放,弄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红起来。

    今晚必须拿下这个男人!

    两人就这样在车里依偎着坐了一会儿,知道秦珩之下楼上了车,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 * *

    回到现在,手里抓着画笔的林淮芷还在回味下午裴笙衍撒娇的模样,心里琢磨着要不晚上带瓶洋酒回去试试?

    把下午用到的所有画笔都洗干净之后,林淮芷拿着最后一支在用的画笔,沾了点白色的颜料,给画里躲在谷堆后的小年兽眼睛上点上了高光。

    “呼...差不多了,后天应该就能完工了。嗯...!”下午喝了咖啡回来之后就一直坐着画画,没怎么活动过,一下伸了个懒腰,林淮芷就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

    下午下车之前,她给裴笙衍说了今天要加会班的事情,现在看看时间,七点一刻,约的时间是七点半,收拾一下应该差不多。

    下楼的时候,任馥远也刚好从二楼的办公室出来。她走上前对准人的肩膀就是一拍,啪的一声,任馥远捂着肩膀回过头,痛苦怨愤的看着她:“你个断掌手,悠着点!我这副老骨头都要给你打散了。”

    林淮芷吐吐舌头,迅速从任馥远身侧穿过,头也不回,朝后边摆了摆手。

    晚上秦珩之开的是一辆比寻常车稍大一点的SUV越野车,林淮芷下楼之后四处探头都没看见熟悉的车辆,还是裴笙衍摇下了车窗,她才发现车换了一辆。

    “这是秦秘书的车吗?挺大的嘞。”林淮芷打开车门,看着比自己膝盖高出一截的迎宾踏板,由衷地发出感叹。老实坐好,之后正准备系安全带,摸了半天都没摸着卡扣的位置。车里边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和车载显示器有着微弱的光。林淮芷试了好一会,尴尬得快把自己急出汗了。

    没办法,她只能戳了戳旁边看她热闹好一会的裴笙衍,后者憋着笑给她系上了安全带。这个时候林淮芷才反应过来车子一直没动,直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副驾驶前,拉开了车门。

    任馥远把自己裹了个严实,丝毫无用,这只是他寻求的心里安慰罢了。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林淮芷那扑闪着的无辜的大眼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四个人默契的不有点破没有开口,就是林淮芷两人下车的时候,她对着贴着防窥膜的副驾驶车窗,先是贴近了脸,然后比了一颗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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