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这时从暗处飞来一颗石子,准确无误击中了气急败坏的四当家后颈穴位,他顿时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全身上下能动地唯有眼珠子。

    云璃不知四当家异状,趁大家纷纷去追高兆和邵怀风,她挣脱束缚急跑进客房,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

    突然纵跃下来一个身影,把在门口看守的人吓了一跳。云璃挥着九节鞭猛烈攻击,逼得那几人不敢正面迎战连连后退。

    云璃已开好路,待邵怀风带着高兆从大堂直奔门外时,她手持九节鞭立在门前,眼神犀利瞪着欲追出来的人。

    “快走啊。”邵怀风见她没有跟上脚步一顿,回头对着云璃大喊一声。

    “邵公子,你带着小姐先走。”云璃知道邵怀风手上伤势严重,即使有一身好功夫也难以施展。

    这世道有人作恶多端也有人慷慨仗义,他们只不过萍水相逢邵怀风却能够鼎力相救,实属是她们出门遇贵人了。

    高兆被邵怀风拖着狂跑,只觉喉咙干痒得喘不过气来,连开口说话都非常吃力。她声音嘶哑得不像样,断断续续地喊着:“云璃,快走......”

    云璃毅然留下断后,她轻笑宽慰道:“小姐放心,我没事的,等下我就去追你们。”

    她又不傻,不会做以卵击石的蠢事,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况且离开小镇仅有一条出路,方向明了,她相信自己肯定能追上。

    人群散去,客栈二楼静悄悄的,地上映着灯笼摇曳的倒影。

    赵十一和凌五一个鹞子翻身从梁上跃下,着地轻盈无声。他们幽幽站在四当家面前,眼神冷冽如刀。

    四当家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人瞳孔骤然一缩,头皮发麻,额上冷汗涔涔落下,他们竟没察觉到有人藏匿在此。

    赵十一伸手往四当家脸上拍了拍,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敢动我家小姐,你自己说想怎么死吧!”

    “赵十一先别管他,小姐都被掳跑了,快看看他们往哪边跑了。”

    “等下再回来收拾你。”赵十一咬牙切齿最后一下用尽全力把四当家直接拍翻在地。

    两人跑到破了个大窟窿的花窗前探出身子张望。

    夜深人静,星光寥寥,长街上一片黑暗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四周一片安静祥和。

    别说小姐了,鬼影都没一个。

    凌五手掌交叠放在唇边,对着夜空吹了三长三短的口哨。须臾,一只通体黑色腹部雪白的海东青如飞箭一般划破夜空迅猛扑来。

    看着盘旋在上空的海东青,凌五好声好气叫了句:“雪夜,过来。”海东青这才施施然落在凌五手臂上,昂着头神情颇为倨傲。

    赵十一看着这只又骄又傲的鸟,莫名觉得它像极了大公子,难怪常言道“物似主人形”。

    他摇摇头从衣衽内掏出纸和笔,将今夜一事写在纸上,等墨汁干透才卷了起来绑在雪夜脚上。又吹了一长一短的口哨,雪夜才抖抖翅膀展翅飞走。

    “这人怎么办?”赵十一回首看了眼地上的人问凌五。

    “追小姐要紧,走!”

    赵十一意犹未尽,转身回去又补了两脚泄恨,才跟着凌五脚踏窗台腾身一跃,消失在黑夜深处。

    邵怀风原本是拖着高兆跑,后来见她有气无力,直接架着她一路狂奔。好在这乡野地方四下无人,不然他肯定被当成拐带良家妇女的贼子,人人喊打。

    出了小镇就是杂草丛生的山野小路,邵怀风估摸着已经和那帮山贼拉开距离他才放慢脚步,找了棵大树将高兆放下,让她靠树歇息。

    天上乌云遮月,繁星凋零。

    山野空旷寂寥,夜间又刮起了风,丛丛杂草随风飘动,风声仿佛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

    邵怀风气喘吁吁道:“跑够远了,我们在这等吧。”

    高兆捂着肋下微微点头。

    邵怀风甩了甩酸麻的手臂,正想靠树坐下休息片刻却瞥见高兆眉头深皱,紧紧抿唇像是在竭力忍受疼痛一样。

    “受伤了?”

    “应该是。”

    邵怀风忙将她细看了遍,发现除了下唇磕破外全须全尾的,他略松口气,“伤在哪?我瞧瞧。”

    高兆下意识往胸口一瞄连声拒绝,“不必,一点小伤......无足挂齿。”

    邵怀风狐疑盯了她几眼,这话说得一抽一抽地,看着就不像没事的样子。

    两人不再说话,高兆目视前方望眼欲穿,邵怀风却闭眼凝神听着灌木丛里的夜虫发出阵阵鸣叫,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天上浮云散了又聚,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云璃迟迟没现身,高兆担忧不已,她转头对邵怀风说:“邵怀风......”

    她的声音极轻,像是被风吹散落在四野中,邵怀风一个字也没听清。

    邵怀风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地看她:“你说什么?”

    高兆只好又说了一遍,邵怀风还是没听清,高兆不想浪费自己所剩无几的气力,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凑过去在他耳边道:“邵怀风,你能不能带我回去?”

    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邵怀风耳畔,让他顿感一阵酥痒,手臂起了层薄薄疙瘩。

    高兆语气坚定,不容劝阻,“我不能丢下云璃。”

    邵怀风轻咳一声,同她分析道:“她拼了全力护你周全,你这回去无疑是送羊入虎口,白白浪费云璃一番苦心。”

    “不行,我得回去。”高兆执意要回去找云璃,她扶着邵怀风肩膀借力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准备往回走。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懂不懂两个姑娘家落入男人堆里会有什么下场?”

    听闻此话,高兆脚步一停,没有回头:“那我更得回去,云璃是个好姑娘,她绝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浮云终散尽,明月当空映照着山野,荒草离离,树影憧憬。

    “倘若云璃真遭如此不测,我定将那黑风寨所有人挫骨烟灰。”高兆仰天吐了口气,说出的每一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邵怀风没有怀疑,一个小小的山贼窝而已,不说她们高家了,一个高巽办它就跟摁死只蚂蚁那般轻松。

    他看着高兆缓步前行,在苍茫大地间显得渺小又脆弱,终究忍不住喊了声:“哎!”

    高兆置若罔闻,自顾前行。

    “高兆!”

    “你走反了。”

    高兆顿时停下茫然环顾四周,这荒郊野外除了蔓草连天就是树木成片,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身后的人无声走到她前蹲下,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无形地给人一股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觉。

    “上来。”

    “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去?”高兆咬着牙挤出一抹笑,双臂环着他有气无力道,“邵怀风,我看人一向挺有眼光的,你真真是个好人。”

    邵怀风轻笑一声,背起高兆步履松快。走了一大段路后,他突然问:“你今年贵庚?”

    “十七。”高兆有些困乏,脸枕着邵怀风的肩休憩。

    邵怀风偏头瞥了眼背上的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柳叶弯眉长睫如扇。他收回目光,语带调侃:“怎么说我也虚长你几岁,你就这么直呼我名讳?”

    怕她昏过去,邵怀风无话找话和她聊了天来。

    高兆闭着眼道:“怎么看你也不像长我几岁的模样,我瞧着你比我哥哥还老气些。”

    “你跟你那花孔雀哥哥一个样儿,都不爱说人话。什么叫老气些?我这叫稳重。”

    形容得十分贴切,高兆脑中立刻浮起高巽穿着最华丽的衣服,端着一副趾高气昂拿鼻孔瞧人的模样不禁失笑。

    “我哥哥他确实仗着有几分姿色天天穿红着绿的同人争奇斗艳。”

    邵怀风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是不是全然忘了自己昨晚不也穿金戴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果然是血脉至亲,连坏毛病都一模一样。

    高兆后知后觉地从这只言片语中捕获到一丝不对,“你认识我哥哥?”

    邵怀风哼了一声,“有些渊源。”

    他嘴上这样轻飘飘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有朝一日,他定会杀回扬州弄死高巽。

    邵怀风行走江湖遇到的第一个骗子就是高巽这个卑鄙小人!当日他还是私盐贩子时,为逃官府追捕急于脱手,高巽这小人耍阴招把他给坑惨了。

    当时高巽到处派人跟踪自己,然后不断通知官府的人来围剿他。

    而且来抓人的时机也拿捏得特别挠人,通常是他饭吃一半时官兵来了,澡洗一半官兵又来了,半夜三更睡得正香时他娘的还来了,闹得他精神恍惚。

    三方如此这般僵持了半个月,最后还是邵怀风心累了主动去找高巽谈判,那不要脸的高巽惺惺作态给了自己一百两强买下所有私盐。

    多少次午夜梦回气愤填膺,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去。

    因为高巽,邵怀风知道四更天的扬州城长什么模样,知道全扬州所有小巷的去向,哪条巷子能逃亡,哪条巷子是死路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一年四季十二月,无数次在问候高巽的同时顺带问候他全家,岂料眼下竟救了他亲妹妹。

    世间的缘分还挺奇妙。

    “我与哥哥确实是有几分相似。”高兆恍然大悟,人人都道她和高巽容貌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特别是她换上男装照镜时自己都有些恍惚。

    “也不全是。”邵怀风淡淡道。

    起初在山神庙他也觉得这姑娘有几分像那小人却也没往心里去。

    后来见她那般精贵的金钗说送就送,价值百金的丹药和羊脂玉拿来赠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再加上她自称十方山庄的人,他就明白了。

    在扬州,这对兄妹是出了名的,哥哥视财如命号称“扬州第一守财奴”,妹妹又挥霍无度,人送“扬州第一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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