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号馆

    江城的夏天一直给人一种情绪稳定的成熟感。不像北方大多城市那样,不是烤的人炙灼难耐,就是动辄暴雨倾盆,甚至一天之内天气变化之快足以让人感到焦头烂额。江城的夏天,太阳是热的,雨是细的。

    邬涣谙在搏击俱乐部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两个小时的时间,栗眳已经第三次把同一个陪练掀倒在地上。

    他今天看起来很亢奋,手上没有轻重。练到汗如雨下,栗眳叫停了。他走过去,和陪练礼貌的握了个手,然后卸掉装备,扫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邬涣谙,看他神情凝重的盯着手机看个没完。

    栗眳从小就对运动这件事有着超于常人的天赋。中学的时候甚至达到了一个痴迷的状态。他的运动细胞格外发达,各项运动来者不拒。尤其是格斗类,拳击、柔道、空手道、自由搏击这一类,这些年一直凭借着强大的优势不断升级,柔道在中学三年的时候已经稳升黑带。

    “结束了?”邬涣谙从手机里抬起眼睛。

    “嗯。”栗眳懒得说话。今天的体能消耗实在有点大,运动背心已经湿透了。他一把把衣服从身上扯下来丢给邬涣谙,结实饱满的腹肌一览无余的展露出来,从他身边经过的两个女孩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别在这开屏,赶紧滚去洗澡。”邬涣谙把全是汗味的背心扔回到栗眳身上,栗眳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回头冲邬涣谙狡黠一笑。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栗眳瞬间变了个人。一米八几的身高,成年累月坚持不懈的运动让他看上去比这个年龄的孩子更高大成熟一些。精短的头发显得格外精神,他的五官精致硬朗,是典型的眉压眼类型,实际年龄带给他的少年感结合身体形态散发着的粗粝,即便是人群里也能被人精准的一眼叨中,非常扎眼。

    他的皮肤偏白,但他常常嫌弃自己的肤色,所以一到夏天他就拼命跑到太阳下享受阳光的暴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再健康一点。

    “再看手机眼睛就瞎了。”栗眳咬着冰棒,踢了邬涣谙小腿一下,“走了。”

    “我不是没事做吗?”邬涣谙匆忙起身赶在栗眳身后。两个人个头差不多,邬涣谙甚至比栗眳还高一公分,但怎么看着他都好像比栗眳矮似的。

    “跟我一起健身?”栗眳侧过脸打探。

    “算了算了。我可没有你那个精力。”邬涣谙慌忙摇了摇手,“今晚有局子?”

    “有。”两个人下楼。栗眳抬起腿一步跨上自己的DUCATI OIAVEL,把另一个头盔扔给邬涣谙,“上车。”

    “哪去啊?”

    “壹号馆。”

    “都谁啊?”

    “林楠回来了,还有大亮,和平时一起玩的,就那些人呗。”邬涣谙早知道是这群人,想着自己真是多余问,带上头盔跨坐在栗眳身后。

    栗眳没有过多废话,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条街道。

    两个人到壹号馆楼下时,看见了林楠晃晃悠悠从门口走出来。

    几个人是发小,从小厮混在一起,一晃眼混到了十七八岁。这几个人家里,掰着数指头往前数四辈,不是在商界位高权重,就是为官达官权贵,总之家族史里都曾有过辉煌的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

    “嘿!上哪去啊?”栗眳摘下头盔招呼林楠一声。

    林楠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笑意,“眳子!我他妈可想死你了!”

    两个人拥抱了一下,然后林楠看了看栗眳身后的邬涣谙,用力捶了他肩膀一下,“你丫没瞧见我啊?”

    “这满嘴京片子味儿,我琢磨你丫在那边儿呆惯了把我们忘了呢!”邬涣谙打趣。

    “寒碜我,”林楠和邬涣谙拥抱,“咱离的这么近,前两年我不每周都回来找你们吗!”

    中学上到一半,林楠一家因为他父亲的职位调动,跟着林爸去了北京。

    之前林楠的祖父祖母本来也一直住在他们家北京的房子里,两地来回跑倒也是常事。

    转学去了那之后,一呆就是三年,难免说话带点京腔。

    其实这帮人都在北京上过几年学,只不过每个人接受语言的能力不同,有的刚到那没几天就学会了满嘴京片子味儿,有的人呆了七八年一点没变。

    “今年你可没回来几次,我这都帮你数着呢。”

    “我爸这不是忙着帮我办出国的事吗,这一年净瞎忙了。”

    “成,终于毕业了,你也熬出头了,”邬涣谙笑了笑,“出国行,比让你上学强多了。”

    “在哪都一样,我就不是那学习的料,主要是舍不得你们。”林楠一想到这就笑不出来了。

    “甭矫情了,”栗眳一把勾住林楠脖子,“今儿给你接风。”

    “你等会,我这是出来撒尿来了……”

    “屋里没卫生间啊?谁开得房间啊?”栗眳不撒手往壹号馆里拖着林楠,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三个人推攘吵闹的进了大厅,前台经理一眼就认出了栗眳。壹号院这些年的名声在圈里传的沸沸扬扬。天降的老板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市中心平地而起的壹号院一夜之间就成了政商圈里这些人消费的首选之地。

    消费者基本都是领导和商圈有头有脸的人居多,不过后来因为很多官、商二代开始在这聚集,毕竟有些场面老子碰见儿子就显得极为尴尬……于是后来这个地方就被像栗眳他们这样的这些公子哥霸占了。

    抛出老板本身不说,就冲这全楼上下工作人员的素质和态度来说,要说这地方名声在外也不无道理。

    “栗大少,”经理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三人跟前,笑盈盈客气的打招呼,“最近总能看见你啊!倒是栗总成了稀客了。”

    “我爸忙,”栗眳轻描淡写,“房间谁帮我开得?怎么连个卫生间都没有啊?”

    栗眳一句话,前台经理脸都黑了。

    他慌忙到前台电脑上查开房记录,电脑上明明白白写着“柒柒柒”,怎么会连卫生间都没有呢?

    “不对啊,还是三个七啊?这屋我一直给你留着呢,只要是报你名必须是这屋,这是死规矩儿啊?”经理也有点急了,“我找个人过去过去看看,是不是厕所堵了啊?”

    栗眳脸色一沉,知道林楠在故意搞事儿。

    “我可一句话没说啊,我可没说屋里没卫生间。”林楠立刻给出反应,把自个摘得干干净净。这要是被栗眳捶两拳,还不得在床上躺几天啊?

    “那你还去外面尿?”栗眳脸上划过一丝冷峻。

    “咱小时候不都在外面尿吗……”林楠嬉皮笑脸,邬涣谙忍不住从后面给他一脚。

    “甭让人看了,”栗眳跟经理一挥手,“他喝多了,估摸着把马桶当饭碗了。”

    栗眳紧紧锁着林楠脖子扬长而去,林楠一边反抗一边被栗眳锁在胳膊下,怎么挣吧都没用。

    三人一进屋,聒噪的音乐声和扯着脖子喊得吵闹声瞬间席卷几人耳膜,差点当场失聪。

    四张桌子上都摆满了酒,其中一张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空了,屋里一群男男女女热火朝天的玩闹着,栗眳一进屋,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屋里的姑娘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闪着炙热的光芒。

    大亮见栗眳进来,一边打招呼一边凑了过去,“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刚健完身。”栗眳回了一句。

    “今儿打算怎么玩啊?”

    栗眳身边的发小,基本上也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但是这里面属林楠和大亮两个人最自在。

    大亮和林楠情况差不多,在北京上完中学没有继续读高中,在京圈混了一溜够回到江城之后,早就对上学这件事提不起任何兴趣了,他身边现在除了栗眳他们这些在江城的发小,其他接触的人都是京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跟之前一样,你们随便玩。别弄的乌烟瘴气的。”栗眳不搭茬。

    大亮眼睛一转,凑在栗眳耳边,想了半天才张嘴,“谙子呢?”

    栗眳转头看了看邬涣谙,他坐在林楠身边,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甭管,随他。”

    大亮会意的点了点头,和栗眳撞了杯酒,又迅速加入到他们中间。

    其中一个女孩凑到大亮跟前,看着面生,应该是新来的,这的人都叫她“小艾”。她抬起下巴轻佻的指了指栗眳,眼神辗转,“你那哥们怎么不过来一起啊?想找个什么样的陪他喝?我给他叫一个。”

    “你可千万别招他,”大亮神色一凛,“他跟我们不一样,不好这口。”

    “怎么着?受过伤?”小艾眼神明显来了兴致。

    “甭瞎打听。”大亮有点不耐烦,“管好你那摊得了。”

    她讪讪的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甚是可惜的咂摸了一下嘴。

    酒过三巡,气氛被烘托到了一个极高的炙热点。在酒精的催动下屋内的气氛变得热烈暧昧起来。

    栗眳他们四个人单开一桌,兴致勃勃的摇着骰子。

    栗眳赢了一晚上,把其他三个人喝的跑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在胜负欲的加持下,栗眳嘴角勾起难得的笑。

    无论做什么事都处在上风成为赢家这件事,是栗眳无聊人生里唯一的乐趣。

    除了他们四个,其他的人都在和自己身边的姑娘觥筹交错。看的林楠心痒痒。

    “输了一晚上,早知道我也叫个姑娘喝酒,跟你们这犯不上!”林楠嘴上一边牢骚手上却不诚实的又开了一局。

    包厢里的人听见林楠抱怨,瞅着他面前愈来愈多的空酒瓶,笑了笑。

    包厢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房间里热闹嘈杂的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门口一个醉酒的男人,双眼充满血丝直勾勾的瞪着包厢里的人。

    栗眳歪着头瞄了一眼门口的情况,锋利的眉骨抽搐了一下,没有做声。

    “先生,这房间您可不能乱闯……”酒吧经理面色凝重的拦住男人。

    “没事。”栗眳微微启口,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和邬涣谙他们玩,“让大哥看看他要找的人在不在这个屋里……”

    其实男人的年龄没有那么大,也就三十岁左右。但在壹号馆,喝多了能硬闯“柒柒柒”房间的,栗眳倒是头一次见。

    “就你!你给我滚出来!”男人抬起手指着小艾,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

    经理脸都绿了,慌忙打圆场,被男人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推了一个趔趄。

    栗眳终于从一堆酒瓶中抬起头。

    他目光微凛,不怒自威,盯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恶狠狠的眯了下眼。

    “你刚才不是在我屋里喝酒来着?怎么着?这边小费给的多是吧?”男人拉扯着那个小艾,身上得酒气呛人。

    “你有毛病吧?”小艾嫌恶的甩开男人的手,“我卖给你了怎么着?再说我陪你喝了一下午,那点小费都不够我打车回家的!你他妈真拿老娘当驴使呢?”

    栗眳冷笑了一下。

    这里的女孩有一个算一个,平时跟你和颜悦色辗转承欢怎么着都行,就是别提钱,一旦涉及到钱的问题,那嘴里一个个都像含着刀片似的。

    更何况这是栗眳的房间,谁不知道但凡是进了这屋,就是只狗都有专人给开门。只要是把这位金主抓住了,得罪谁都不怕在这混不下去。

    “去你妈的!”本来就喝了酒,再加上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翻言语羞辱,搁谁脸上都会挂不住。

    男人忽然暴怒,抓着小艾的胳膊狠狠甩到地上。这声闷响把屋里原本就安静的气氛烘托到了一个诡异的点上。

    所有人在小艾摔倒在地上之后,默默的吸了一口冷气。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样场合屡见不鲜,但是出现在“柒柒柒”屋里,还是第一次。在场的人惊恐的相视一眼,眼神碰撞之间擦出的火花闪烁着说不上来光芒。

    男人身后跟着来的两个人也要往前上,步子还没等迈开,跟小艾拉扯着的男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脚踹坐在沙发上。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半天没缓过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栗眳一个健步冲过去,大手抄起一瓶还没打开的酒,瞄着男人的头砸了过去。

    血水混合着啤酒的气泡顺着男人的头发流了下来。碎裂的玻璃碴子在男人的头顶闪着尖锐的亮光,后面的两个人瞬间酒醒了一半,等反应过来要往前冲的时候,被邬涣谙和林楠抓着衣领奋力摔到墙面上。

    林楠一只手抵着其中一人的喉咙,捏起一个酒瓶在他耳边的墙上砸碎,锋利的玻璃尖抵在他锁骨上方一点,咧着嘴笑了一声,“动下试试?”

    栗眳把手里破碎的酒瓶扔在地上,挺起腰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几近昏厥在沙发上的男人,“这么不禁打?”

    门口的酒吧经理用手扶了扶额头,强颜欢笑,“栗大少,手没事吧?”

    栗眳伸出十根修长的手指手心手背来回看了看,手没事,但也没心情了,“走了。”

    小艾见状挣扎着爬了起来。能让栗眳为了自己这么大动干戈,这事说出去都够自己在壹号馆扬眉吐气几个月了。

    她走到栗眳身边,身上就像没长骨头似的靠在栗眳肩膀上,嘴角上忍不住一抹得意的笑,矫揉造作的一副受惊样,“吓死人家了……”

    栗眳一把扒拉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掸了掸衣服就往门外走。

    小艾被栗眳的动作羞辱的脸色煞白。

    走到经理跟前,栗眳冰冷的声线萦绕在经理的耳边,“以后别让我在壹号馆在看见她。”

    经理无奈的一边点头一边陪笑,目送栗眳几个人的身影离去,冷声道,“想他妈什么美事儿呢?真以为自己能变凤凰啊?我告诉你,你就是飞上枝头了,也他妈是只乌鸦!麻利儿的收拾东西!滚蛋!”

    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傍上个可靠的金主给自己打抱不平,后一秒连工作都丢了。那个惹事的姑娘站在原地彻底愣了。

    在这儿,但凡是想要在栗眳身边长久待下去的生存法则就是:不能惹事。出来玩就是图个开心,要是真让栗眳大动干戈的那天,那就代表着你的职业生涯到头了。

    “干嘛生这么大气啊?”林楠抱着栗眳肩膀,“你可越界了啊!风月场所,玩玩得了!为了个姑娘犯不上点事儿!”

    栗眳气压低沉不出声,抖动了一下肩膀甩开林楠的手,迈着大步往前走。

    “你说什么呢!”邬涣谙撞了林楠一下,“你没听见刚那男的骂妈了啊?”

    “没听见啊?”林楠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嗨!合着因为这个啊!那算他倒霉,戳他栗爷爷肺管子上了!”

    邬涣谙也笑了一下,“得了!甭耍嘴皮子了!善后吧!”

    要说壹号馆今天是真心热闹。“柒柒柒”那边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楼上豪华套间一地的玻璃碴子砸的经理心里那叫一个心如刀割。

    萧珩从一地破碎中仰起头,脸颊上挂着身下人的头上的血点子,长长的呼了口气。

    “瞧你丫那揍性,挨两拳就死过去的垃圾还学人跑这搭讪来了?”萧珩一边说,一边按着身下男生的头用力磕在地上。

    他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自带着萧肃的气场。

    屋里的人全都看呆了。没有一个人敢动。

    “今儿是怎么了?营业之前我看黄历了啊!?”经理站在门口,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呢,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晕厥了。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在别人看就是扎脚的凶器,在经理看那都是带着血筋儿的人民币……

    “萧公子今天玩的不开心?”经理硬着头皮赔笑。

    “我说你们壹号馆越来越没有门槛了?什么人都能来这消费啊?”萧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我说怎么在这碰不见我爸了?真他妈跌份儿!喝多了跟条野狗似的见着女的就往上扑?我们这同学聚会呢!不知道以为我们在这做什么皮肉交易呢是不是啊?”

    经理被萧珩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没办法,刚走的栗眳惹不起,这个也惹不起。臊你也得忍着,还得陪着笑,地上那位不可惜,这位要是以后不来了,那可真就是壹号馆的一大损失了!

    “快点,把人抬出去!看伤哪了!”经理指了指地上那位,几个服务生手忙脚乱的把他拖了出去。

    “成!我走了!”萧珩勾了勾手指,身边的尹在跟着他一起出来,擦肩而过的瞬间,萧珩拍了拍经理的肩膀,“我这帮同学就交给你了,算我账上,今儿这酒喝的,没劲!”

    结果很明显,萧珩还没等到家,消息先进家门了。

    萧妈在客厅急的团团转,瞄着萧自华威严的神情,连大气儿都快喘不匀了。

    门刚一开,茶杯就摔了过来。砸在门上,碎在萧珩脚边。

    萧珩脚步停都没停,一副极为漠然的神情走进家门。倒是身后的尹在吓的半天惊魂未定,一只脚抬起来刚要跨进门口,放下也不是,抽回去也不是。

    “小在也来了!”萧妈尽管脸色不加,但也没忘了得体的把尹在迎进门。

    “你给我滚过来!”萧自华坐在沙发上,怒目喷张。

    萧珩闲庭若步的晃悠过去。尹在尴尬的抽动了一下嘴角,叫了一声“萧叔。”

    “小在啊,你去珩珩房间待一会,阿姨给你洗点水果。”

    萧珩扭过脸,一脸无奈,好像丝毫不受萧自华脸色的影响,“妈,我都说了,您别叫我珩珩成不成啊!”

    “阿姨您甭忙了,我打个招呼就撤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该先撤为妙。

    “别走啊!”萧妈一把抓住尹在,“你先进屋去,阿姨一会就好。”

    明眼人都知道,萧妈是怕萧自华过于惩罚自己的儿子,留个外人在这,最起码萧自华为了颜面不会太动怒。万一情况不对,尹在也好带萧珩走,免得他在家受皮肉之苦。

    尹在看了萧珩一眼。见他低着头,微微侧过脸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那无所谓的样子看的尹在都忍不住想给他两脚。

    “我告诉过你没有,不管在哪里,不要给我惹事!”萧自华见尹在关了房门,声音瞬间抬高了,“你还跑到壹号馆去给我打架?”

    萧珩毫不在乎的仰起头,闭着眼听着这些让他耳朵都快要起茧子的话,一边想着晚上和尹在吃点什么,一边机械的点着头。

    “你他妈是不是拿我说话当放屁啊!”萧自华见萧珩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个省心的心头肉,从不惹事,特别讨家里人欢心。这一年多就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叛逆期到了?偏偏和家里对着干。

    “爸,您骂人可有失身份啊!”萧珩忽然做出反应,睁开眼睛看了萧自华一眼,然后一脸谄媚的笑,“我亲爱的爸爸,您能别说了吗?您这些话我天天听,本来我不想打架,您说您天天贴着我耳朵翻来覆去的说,好像提醒我时间到了,该出去打架了似的!”

    萧自华的脸顿时阴鸷了下来。

    萧珩贱兮兮的上前,坐在萧自华椅子的扶手上,“消消气!气大伤身!再说我这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我们同学聚会,玩得好好的,那小子冲进来就跟我们班一个女同学动手动脚的,您说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当没看见吧?还能跟那帮小姑娘似的吓得躲后面哭吗?这要一传出去,你说是我揍他一顿让您跌份儿,还是吓哭了让您跌份儿啊!”

    萧自华被萧珩哄得几句脏话憋在嘴边硬是没甩出来。

    萧妈在厨房洗水果,听着萧珩那嘴上像装了弹簧枪似的,把自己没理的事都说成有理了,就忍不住笑。

    这个家里谁敢跟萧自华这么说话?就他儿子敢。倒不是因为家里宠着他,其实萧家门风很严,这些年萧家唯一的独生子虽说这成绩一直拿不出手,但是别的方面做得都不错,没有做过什么叫萧自华颜面尽失的事。

    说白了,他的品行还是值得认可的。

    更何况萧家独生子天生就长了一张讨喜的脸,五官端正精致,英朗帅气,看着就不像是个不正经的孩子。再加上他那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嘴,动辄就把家里这些长辈哄得喜笑颜开,就算是真犯了点打架斗殴的小错,也总是有人给他撑腰。

    “爸,打开看看。”萧珩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萧自华。

    萧自华神情依旧威严,但眼角一闪而过的颤动出卖了他逐渐放软的心。

    “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茶庄,特意选了这饼‘千年之吻’,您不是爱收藏茶叶吗?这个茶饼,您是收藏也好、送人也罢,您想怎么安排都成!就跟这个名字一样,儿子也给你一个千年之吻!”

    说完,抱着萧自华的脑袋,在他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行了,别混了!”萧妈从厨房出来,笑吟吟的端着一盘水果,瞄了一眼萧自华的神情,“买这个买那个的有什么用!以后让我和你爸省点心比什么不强!赶紧把水果拿屋里,跟小在一起吃!”

    萧珩弯起眼睛笑眯眯的接过来,“上次您在国贸看的那个手链没舍得买吧?我早就订下了,一会儿出去我就给您拿下!晚饭我就不跟家吃了!”

    萧自华的脸色又沉了一下。

    看似说着是要给萧妈挑礼物,实际上是想说晚上又要出去鬼混!但东西也收了,看着孩子他妈笑的合不拢嘴,萧自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冷着脸嘱咐了句“别打架”就上楼了。

    萧珩恭恭敬敬的对着萧自华的背影弯了弯腰,等他的身影消失,朝着空气做了个鬼脸。

    萧妈一脸宠爱的拍了他头一下,萧珩把水果塞回她手里,“妈,水果我俩就不吃了,尹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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