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刚打开门，饭菜的香味就从门缝里迫不及待的飘了出来。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揉了一把，看着苏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忽然被陌生的幸福感侵袭的好不真实。
“你怎么来了？”苏莯听到响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刚刚还沉浸在幸福里的萧珩被苏莯的话触痛了，瞬间换了一副黑脸，“大姐！这是我家。”
下一秒，苏莯手里赫然出现一张纸。她眯着眼睛举到萧珩眼前，“合约第六条，我在家的时候，你不准回来。”
萧珩无奈的低下头。最近这张纸的出镜率简直多的不能再多了。
“这破玩意你是不是天天攥手里啊？”萧珩叫嚣着控诉。
“这可是你自己签的字。”苏莯斜着眼睛，一脸鄙视。
“知道了。”萧珩气鼓鼓的准备穿鞋。
“等一下，”苏莯于心不忍，“吃饭了吗？”
萧珩猛地抬起头，背对着苏莯面容狡黠，声音故意委屈，“没吃饭，回去随便煮个面就行了……”
“行了别装了。”苏莯忍不住揭穿，“一起吃吧。”
“哈哈！早说嘛！”萧珩飞起脚帅下鞋子，“最讨厌演戏了！”
半个月前周末的早上。
萧珩正做梦和尹在赛车，眼见着自己正向着第一冲刺过去，变被一阵尖锐的破碎声从梦中拉了出来。意识到是楼上传来的声响，萧珩连上衣都没来得及穿，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苏莯盯着通红的眼圈打开了门。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苏莯脚底的血迹刺痛了萧珩的双眼。
那次苏莯没有拒绝萧珩的怀抱。她低着头在自己怀里隐忍抽泣的样子，让萧珩整颗心跟着扭曲着疼。
帮苏莯包扎好，萧珩又把屋子收拾干净。他把卧室那些不属于这个房子的日用品打包扔掉，全程苏莯没有抬头。
栗眳的睡衣就那么醒目的放在卧室的床上。
萧珩主动提出和苏莯换房子。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萧珩一边吃饭，一边从回忆里抽身，他看着眼前的苏莯。和以前没有半点差别，还是安安静静的吃饭，唯一的区别就是眼睛里没有了光亮。
“苏蔚呢？”萧珩替苏莯擦了擦嘴角的星点油渍。
“我妈妈回来了，我把苏蔚送回家了。”
“自己回去的？怎么不叫我送你？”
“你不是忙着才回来吗？”
“你没有我电话啊？我不在家就不能打我电话？”
“你要是没有事的话，哪天不是我一回来就搔首弄姿的在家等着？”
“这个成语我不喜欢，”萧珩笑了一下，“不过，有那么明显吗？”
“你说呢？”苏莯精明的看了萧珩一眼。
萧珩知道自己骗不了苏莯，看着她今天心情不错，“商量一下，协议上加一条，以后我负责买菜，我们一起吃吃饭，好不好？”
“那再多加一条，”苏莯点了点头，“你把钥匙交出来。”
“咳咳……”萧珩一口饭差点抢在嗓子里，“太狠心了吧？我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啊？”
“我怕你跑顺腿了……”苏莯憋不住笑。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耻啊！”
“你同意，就成交。”苏莯显然不留任何余地。
萧珩脑袋迅速转了一下。只要每天能多呆几个小时，交出个要是有什么难的。反正平时拿着钥匙也和没有一样。
“成交！”萧珩把钥匙放在桌上，一脸坏笑，“你的要是就不用上交了，只要你愿意，楼上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别！给你！”苏莯把钥匙甩在桌上，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你太精了，”萧珩撇了撇嘴，“打死我都想不到，我萧珩竟然有一天能栽在你手里。”
“那就别栽在我手里。”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萧珩放下筷子，“明天周末，有什么打算？”
“明天没什么打算，但是我准备一会出去。”
“想去哪？”
“没想好，就是不想自己在家呆着。”
“带你看电影？逛街？或者我们去午夜场赛车如何？”
“萧珩，”苏莯低着头，手里的筷子不由自主的碗里拨弄着，“其实你不用这样，我真的没事，我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你这样我总是时时刻刻被提醒自己已经分手，需要关怀，我可以自己走出来，别同情我。”
萧珩知道自己的心思骗不过苏莯，也不想挣扎。他看着苏莯的样子心里揪紧着难受，他走到苏莯面前，蹲下来，仰起头想看看她的表情，“我们有同情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难受。”
“分手了不难受才不正常吧。”苏莯故意把事情说的轻松。
萧珩为苏莯佯装没事的样子感到失落。如果因为分手难过倒是也不难办，但是如果因为怎么样都放不下那个人，以后恐怕就要花上大把的时间为自己的装模作样买单了。
萧珩眯着眼睛，笑容温暖治愈，“也对，那你就快点向我证明你是真的没事，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担心了。”
“去喝酒吧。”苏莯眼睛里没有情绪，“就我们两个也没意思，你要是有想叫的人可以一起叫来，一起热闹一下？”
“可以。”萧珩尽管知道她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但是极为乐意的一口答应下来。
苏莯回卧室换衣服，萧珩把桌子收拾好。半个小时之后，苏莯从卧室里走出来。
平时看惯了苏莯穿校服的样子，仅仅换上她自己的衣服本来就让人眼前一亮。但今天的装造完全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了。以前只是听说苏莯眼光好，但真正亲眼所见却让人大为震撼。
平时从不化妆的她今天破天荒的化了一个适合出去玩的妆，加上气质加持，整个人焕然一新的状态实在看不出她是个在学校里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如何？”苏莯故意摆出一副等着萧珩夸她的样子。她好像知道自己有多惊艳。
“你等会，”萧珩拿出手机，“尹在，今晚上能来的都给我叫上，人越多越好。”
“你干嘛？”萧珩挂掉电话，苏莯一脸震惊，“我听着你刚才不是已经叫了5、6个人了？”
萧珩皱着眉毛，脸色有点难看。忍了一会，突然怒吼道，“你穿这样，万一引起骚乱！打不过怎么办！”
萧珩一边黑着脸开车一边瞄着坐在后面的苏莯。他现在终于知道栗眳的苦衷了，真想为自己那晚的恶意揣测给栗眳跪下道歉！苏莯生活的环境干净清澈，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么的强大，要不是栗眳把她保护的好，不轻易让她自己做决定，那她现在的处境还真的是难以言说。
就这样的人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是真不放心！
苏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窗外。这条街她走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和栗眳或者因为栗眳，第一次和林楠见面发生冲突也是在这里，她发现所到之处全都是栗眳的影子。
萧珩把车停在壹号馆门口，下车把钥匙递给门童。他始终黑着一张脸，那气压低的让身边路过的人酒都醒了一大半。
直到尹在带着几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这孙子又怎么了？”尹在低声问苏莯。
“鬼才知道。”苏莯耸了耸肩膀。
萧珩听到苏莯的话脸更黑了，一把扯过苏莯，跟朋友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苏莯。”
苏莯撇了撇嘴，和他们依次打了招呼，脸上堆着礼貌性的微笑，“我是他同学。”
萧珩的脸色更不好了。
苏莯忍不住笑，转身一把挎住尹在的胳膊，“看样子没事，还能这么不要脸。”
“他一直都这么不要脸。”尹在一边笑着一边和苏莯往里面走去。
萧珩站在后面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莯亲昵的挽着尹在，眼神能杀死人。其他几个人跟在萧珩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珩哥，你没事吧……”
“今天晚上，务必给我看好她，但凡有一点闪失，我拉你们陪葬！”
结果一整个晚上，这几个人把苏莯围在中间，那气氛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乐得快活！
陪着苏莯摇骰子的几个人那个架势颇有把骰子摇碎了都不解恨的气势，苏莯想听的歌唱的那叫一个豪情满怀，苏莯输了喝不下的酒也分不清谁是谁抓起就被就往自己嗓子里灌，就连刚刚从失败的感情里没走出来的尹在都比平时看起来要亢奋的多，好像前两天情绪低沉夜夜买醉的那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不是他！
萧珩完全被冷落在一边，要是平时，萧珩一定是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今天一整晚他斗志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连上前来跟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像他就是个来蹭酒的。
他终于知道了谁也靠不住！苏莯这样的女孩，是个正常人就对她没有抵抗力！
“你们先开始一轮，我去个卫生间。”苏莯起身，注意到萧珩冷着脸坐在一边。
“怎么啦？”苏莯凑了过去，看他黑着一张脸，觉得还怪好玩的。
“要我陪你吗？”萧珩终于有了动静。
“不就在房间里吗，又不用出去。”苏莯看着萧珩，眼底带着些许轻佻。
“不准这么看人。”萧珩刚刚有点恢复的表情，马上又黑了脸。
“你又不是别人。”
萧珩立刻没了脾气。
“你不是跟我说过，总是做一件事不会转变心情，要换点没尝试过的，所以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你怎么还不开心了？”
“我没不开心，”萧珩摸了摸苏莯的头，“我就是怕你喝醉了难受。”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萧珩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看着苏莯走进卫生间，好像一点都没喝醉的样子。萧珩扫视了一眼还玩在兴头上的一群人。今天有多意外，除了苏莯屋子里竟然连一个女孩的身影都没见到，萧珩实在记不得这群人都多久没玩的这么清心寡欲了。
看着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围着苏莯一个人转，连找姑娘这茬都没提过，萧珩竟然不自觉的笑了。
谁说苏莯是“冰山美人”，她根本是不屑和这群人玩，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哪有一件是做不好的！
“尹在，”萧珩勾了勾手指，“去找几个姑娘。”
“干嘛？”
“陪酒！别揪着苏莯不放。”
“拉倒吧！你看他们那样要想找还用咱们提醒？”尹在嗤笑，“你瞧着这屋里谁不是慷慨赴死大义凛然，今天势必要在苏莯这逞把英雄啊！再说了，都是发小，没人灌苏莯喝酒，苏莯那手只要抬慢半秒都有人抢着替她喝！”
“我他妈就不应该带她来……”萧珩痛苦的仰起脸。
“甭来这套啊！”尹在撞了萧珩一下，“都是好朋友，咱们这里没有混蛋，不会有人从自己哥们身边下手。”
“废话！谁他妈说这个了！谁敢动我的人我埋了他！”萧珩苦着脸，“我就是怕照这么下去，苏莯还没怎么样，这群小子先完了。”
“哈哈哈哈，你别说，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苏莯有这两下子啊？”尹在不由得感叹起来，“我以前一直觉得苏莯冷冰冰的，但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萧珩得意的斜了尹在一眼，“就你那水平看不出来也正常。苏莯就是懒得使劲，这丫头机灵的，你们加一块都不一定能骗得了她。”
“行了，你别得意了。赶紧过来喝酒，再不过来一会他们都忘了你也来了。”
“你们先喝，看好苏莯，我去车里给她拿件衣服，晚上凉。”萧珩拍了拍尹在肩膀，“5分钟就上来，看好她！”
尹在撇了撇嘴，心想还真是稀罕的不行了。
一路上萧珩遇到几个熟人，来不及多做寒暄，拿了衣服就就往回走。他现在这是彻底体会到离开一会都不放心的心情。
一楼电梯门开了。萧珩刚要进去，就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一个人突然窜到萧珩身上，萧珩反应快，赶紧稳住身形，差点摔倒。
“萧珩！好久不见！”
等关绮被邬涣谙从萧珩身上拽下来，他才看清从电梯里出来的三个人。
“多危险啊！”萧珩笑着拍了下关绮的头，然后转眼看向她身边，“谙子，好久不见。”
邬涣谙醋劲大发，一把把关绮拽了过去，然后冲萧珩笑了笑，“好久不见。”
“萧珩你也在啊！”林楠从两个人身后挤了过来。
萧珩让出电梯口的位置，让后面的人先上去，然后在一楼和他们说了一会话。
“你们这是要走了？”
“这才几点啊！”林楠笑了笑，萧珩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确实还早，“我们出来接个人。”
邬涣谙勾住蠢蠢欲动的关绮，冲萧珩笑的好看，“你呢？和朋友过来的？”
“嗯，我也刚到没一会。”
“眳子都和我说了，关绮的事，我正打算抽空找你和尹在表示感谢呢。”邬涣谙笑着捶了萧珩胸口一下，“这事没少给你添麻烦。”
“跟我客气什么，”萧珩坦然，“咱们也这么久了，朋友之间，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主要是尹在那边，我也像当面跟他聊一下，觉得挺抱歉的。”
萧珩看了关绮一眼，然后会心一笑，“这件事我没法替尹在做决定，但是我相信尹在，他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他绝对有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能力。”
“我早就说了！”林楠抱着萧珩的肩膀对邬涣谙说，“萧珩这人值得交，特仗义，我就让你别想太多你还不信，我说什么来着，多此一举不是？”
萧珩拍了拍林楠的肩膀表示同意。
“一会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吧？今儿我生日。”林楠嬉皮笑脸。
“怎么不早说？给你准备份大礼！”
“那哪成啊！”林楠亲切的勾住萧珩的脖子。几个人的关系从那件事之后自然而然的变得熟络起来。
几个人笑着聊了几句，电梯门开了。
栗眳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相见，微微一愣，然后和萧珩相视一笑。
“这地方还真是，”萧珩忍不住调侃，“以后想干点坏事可真不能来这地儿，到处都是熟人。”
“我说的呢！”林楠一惊一乍，“我说我爸怎么不来这了！他是不是怕碰见熟人啊！”
栗眳像看弱智似的斜了他一眼，“你爸是怕碰见你，熟人都比你嘴严。”
气氛异常热络。几个人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
“栗眳。”
女孩身材娇小可爱，长相十分出众，干净的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在人群中也是出类拔萃的类型。
栗眳难得露出笑容，非常自然的将女孩一把拥了过来。
萧珩微微一愣，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
“霍凡。”栗眳煞无介事的跟萧珩介绍，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是萧珩，我朋友。”
“长的真帅。”霍凡笑着跟萧珩打招呼。
“别跟这站着了，”林楠按开电梯，“上去说。”
电梯在二楼又上来几个人。本来就不宽裕的空间又拥挤了许多。萧珩站在门口，向后退了一步。
他侧过身，发现栗眳下意识的把霍凡护在臂弯里怕被撞到，举止亲昵暧昧。霍凡不算高挑，身高也才到栗眳的肩膀，站在他身边显得格外的小鸟依人。萧珩有点恍惚，半个月的时间，栗眳这么快就认识了新的女孩？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栗眳吗？
但是看邬涣谙几个人的样子又很自然，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关系和相处方式。
几个人在四楼下了电梯。走到栗眳他们的包厢门口，萧珩没有打算进去的样子。
“不一起吗？”林楠叫住萧珩。
“等我一下，我回去送件外套，一会过来。”萧珩笑了一下。
几个人这才仔细看了看萧珩手里的外套。
“这不是……”关绮一眼就认出衣服是苏莯的。
“行，那我们等你。”栗眳指了指房间的门，然后拥着霍凡先走进去。
关绮看了邬涣谙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一把扯过还对萧珩恋恋不舍的林楠，扭打着走进包厢。
见门关好，关绮略带焦急，“苏莯也在？”
“嗯，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关绮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和栗眳分手之后……苏莯就一直在可以疏远我们……慢慢的很少跟我门联系了。除了在学校还能敷衍的和我聊两句，平常连电话接起来都是几句话就挂，信息更是没回过……”
“她本来也不喜欢回信息。”萧珩算是安慰。
“我听邬涣谙说了，金萧过去住的事情苏莯已经知道了，她大概是生气我没有告诉她吧……”关绮说着眼圈开始泛红，“其实我没想瞒着她，我以为她都知道。”
“不会，你没做错什么。她不会生你的气。”
“苏莯现在怎么样？她还好吗？”
“嗯，”萧珩点了点头，“还不错，也在渐渐的走出来，不过看样子她的进度要比栗眳慢了很多。”
关绮尴尬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栗眳也什么都不和我们说，我有没办法问太多，看样子他们是真的在从彼此的生活里走出来了。”
“你先进去吧，等下我没事的话就过来。”
“谢谢你，替我好好照顾苏莯，告诉她对不起，我真的很想她。”
萧珩温柔的笑了笑。看着关绮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萧珩推开包厢的门，几个人依旧乐此不疲的疯闹着。他看着苏莯开怀大笑的脸庞，心里一紧。他忽然想到霍凡。刚认识苏莯的时候，她也和霍凡一样，那张不加修饰都格外好看的脸上尽是单纯，远远看着就知道苏莯是多么的干净。
“萧珩，快过来喝酒！”
思绪被苏莯的声音拽回到现实。
萧珩把衣服披在苏莯身上，坐在她身边，“晚上有点凉。”
尽管现在的苏莯要比刚认识的时候显得成熟许多，但在萧珩眼里，苏莯的干净依然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或许随着时间的变化，所有人的选择都在改变，可萧珩依然看到的是苏莯最初的模样。
苏莯看着萧珩发愣的样子，眼神深邃悠长。
萧珩和苏莯对视着。她漂亮到甚至看不到任何瑕疵的脸上依旧散发着最原始的骄傲，尽管历经了许多事情，但她的倔强和善良一点都没变。如果非要追溯，那萧珩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栗眳的功劳。
只是此时的萧珩多了几分胆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栗眳的事，现在的苏莯，在萧珩的眼里就像一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被遗弃的小狗，他不敢试探，不知道这种事在苏莯的心里代表着什么，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喝醉了？”萧珩捏着苏莯的下巴打量了一下。
真不知道苏莯是什么时候学会化妆的，这种稍微不留神就会显得低级的妆容出现在她脸上却如此贴合的恰到好处。
“没有。”苏莯笑了一下。
萧珩愣了一下。他知道苏莯明明最讨厌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但是今天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抵触。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想喝醉的时候偏偏不行。”
“开心点了没有？”
“嗯。这种新的生活还真像你说的，会改变心情。”
“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你还真由着我疯？”苏莯笑了。
“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我都陪你。”
“哪怕只是朋友的身份？”
萧珩温柔的笑了，“哪怕只是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苏莯心头莫名的颤动了一下，不由得红了眼眶。
说来也真是讽刺，这样默默守护的方式在之前里两年多时间里几乎是日日都发生在苏莯的身上，那时候的苏莯没觉得萧珩竟然这么强大，强大到一直被忽略。
“刚才碰见关绮了。”
“是吗？她怎么样？和邬涣谙还好吧？”苏莯并没有过多的异样。
“看起来一切都好。她说对不起，很想你。”
苏莯笑了。她越是这样，萧珩就越不安，他立刻打消了把栗眳的事情告诉苏莯的念头。
“陪你喝酒。”萧珩拿过酒杯，温柔的摸了摸苏莯的头发，“在我身边，不准不开心。”
苏莯眨了下 眼睛，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过，不想任何事，也不想去想。
但她发现，自己的心空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只是这段时间里，她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自由散漫，毫无顾虑。但曾经心里的那个支点却凭空消失了。所有想做的事情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不用再做到最好，也不用为谁去做。
萧珩叫过尹在，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尹在点了点头走出房间。
“有事？”
“没事，”萧珩轻轻揽过苏莯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关绮在隔壁，刚才叫我过去，我想在这陪你。”
萧珩其实是担心苏莯的状态，但是林楠今天生日，于是叫尹在告诉经理，“柒柒柒”的今天的消费由他来。
“你去吧。”
“你不想见，我也不想过去。”
“关绮想见我吗？没什么，那就过去见一面。”苏莯起身。
“算了。”萧珩拉住苏莯，“还有别人，乱哄哄的，怕你不喜欢。”
苏莯沉默的看着萧珩，眼神像是审视。
萧珩招架不住，“林楠生日。我把单买了。”
苏莯立刻明白萧珩的意思，林楠生日，那肯定有人也在，“怕我见到栗眳难受？”
萧珩摸了摸苏莯的头，笑了，“说什么呢。”
“在班里每天都见得到，要是有机会，还用等到今天？”
“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走吧。你要是相信我的话。”
萧珩无奈。看来今天栗眳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有件事……”
“正好见见关绮，她不是想见我吗？”
苏莯不由分说，拉起萧珩就往房间外走。萧珩注视着苏莯走在前面的背影，心想不论发生什么事，他只需要保护和照顾好苏莯。
悠长的走廊深处，两个身影站在墙边低头贴身呢喃。
苏莯的脚步蓦的地停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用力的炸开了。调整了一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瞬间汹涌喷发，没留任何余地，没有任何缓冲。清晰的破碎声冲破耳膜，苏莯觉得头晕目眩，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苏莯就被巨大的力量一把拽进怀里。萧珩的下巴贴着苏莯的额头，他现在的心情比苏莯更要难受。
尽力的想要保护住她的最后一点脆弱，但是萧珩知道，苏莯现在连最后一点残存的脆弱都剩不下了。
苏莯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心里仅剩的信念轰然倒塌，接踵而至便是夺眶而出的泪水。
萧珩拖着苏莯轻盈的身躯闪进旁边没有人的房间，这是他能为苏莯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的方式。
苏莯把头轻轻埋在萧珩怀里泣不成声。
萧珩哽咽着，“回家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莯从萧珩的怀里抬起头。眼泪晕湿了苏莯脸上的妆容，显得楚楚可怜。萧珩撕心裂肺般的抽痛。苏莯忽然笑了一下，“这是我应该学会面对的。”
萧珩惊讶的望着苏莯。
“无论如何，萧珩，我必须挺过这一关。”
萧珩感觉到自己喉咙发紧。他没忍住眼睛里的莫名潮湿，低下头笑着替苏莯携去眼角的泪水，“如果挺不过去呢？”
“我已经没有余地了。”
“我陪你。”
萧珩的嘴唇贴在苏莯的额头上，温柔有力。
他低下头，轻轻捂住苏莯的眼睛。从苏莯包里拿出口红，为她轻轻在唇上点缀，抬起手温柔的摘下苏莯系在头发上的发圈。苏莯乌黑的长发在萧珩的指尖散落开来。萧珩的手指灵活的解开苏莯胸前的第一颗纽扣，消瘦分明的锁骨暴露在酒吧暧昧辗转的灯光下，萧珩放下盖在苏莯眼睛上的手掌。
苏莯抬起眼睛的那一刻，萧珩不自觉的愣住了。和刚刚的她大相径庭，苏莯又变换了一个模样。
她的可塑性太强了。萧珩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只需要勾起嘴角就能变成另一个自己的人，在萧珩几个简单的动作里又增添了一分让人难以克制的婉转和娇艳。
他尽量在掩盖苏莯的狼狈，一个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能支撑她的只剩那点可怕的尊严了。
“现在我带你走出去，你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萧珩低下头，声音低沉蛊惑，“你确定可以吗？”
苏莯朝着萧珩的脸凑近一些，“只有你会为我可笑的尊严大做文章。”
萧珩抬起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苏莯纤细的睫毛，然后笑了一下，“彩妆满分，一点都没有晕妆。”
萧珩抓着苏莯的手，轻轻把她拥在怀里。什么可笑的自尊、狗屁的感情、有力的保护，在这一刻都没有萧珩一个坚定的眼神来的让人安心。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苏莯感受到了身边所有炙热的目光。他和萧珩站在一起，并肩前行的那一刻，好像多了一些英勇就义的心情。她没有时间顾虑更多，无论如何，她已经没有理由再退缩。
栗眳从霍凡的脸侧抬起头。熟悉的味道让嗅觉敏感的栗眳不用抬眼就知道站在身边的人是谁。
栗眳从霍凡惊讶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空气里冰冷的凝结。他斜着狭长的眼瞄了一下旁边，然后微笑着对两个人勾起嘴角，抬了抬下巴，“来的有点晚，林楠在里面等着。”
推开门，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关绮红着眼眶冲过来拥住苏莯。
萧珩没有撒开苏莯的手，她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关绮的肩膀，“好了，都过去了。”
萧珩分不清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关绮，但是苏莯的微笑让他心里短暂的安定了下来。
栗眳站在门外，门的缝隙里他看到和以前那个完全不同的苏莯正和关绮紧紧拥抱在一起。萧珩侧脸温柔的笑容，苏莯并没有抗拒的手掌。
这么久以来，苏莯依然保持着那份最原始的骄傲和冷静，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异样。她纤弱的身影，比之前更加精致好看的脸，愈发沉静的笑容，还有和萧珩拉在一起的手……这一切都成为了栗眳眼圈滚烫的理由。
他庆幸苏莯还能与关绮重新拥抱。他心碎的认清自己再也无法拥抱苏莯。
“栗眳，你怎么了？”霍凡的声音传到栗眳耳畔。
“没事，”栗眳低下头嘴角的笑容忽然收紧了，“累了吗？我送你回家？”
“我想在陪你一会。”
栗眳凝视了霍凡片刻，轻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