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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另一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仙月雨瞳哈哈大笑,“虹夕暮是不是故意找你茬?”

    韶玦祎撤了易容术,缓缓点了点头。

    “委屈韶兄了。”她学着南宫旭油嘴滑舌喊他绰号,“过会儿我想听故事!”

    “我想先看好戏。”

    她头顶再次冒出一个问号,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朝依莲院大厅走去。

    大厅里侍女不少。忙碌了整日,她们聚在一起聊聊天,就是最大的放松。

    韶玦祎和仙月雨瞳躲在窗外,却故意不进去。施了个匿迹显影咒后,两人隔着窗纱,悄悄观望大厅内的动静。

    他指尖微微一动。幅度不明显,但她并非完全没有察觉。

    雨瞳有种预感:虹夕暮要倒霉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就在虹夕暮即将出门时,橱柜上方盛放的药浆,忽然毫无征兆倾倒下来,将其淋了个透心凉。

    ?

    那缸药浆,好像是……痒痒水的原料。

    空气里弥漫开清透的草药香,香气来源于掌事姑姑,她浑身都是草药渣,像条蠕动的大型绿毛虫。

    依莲院里一阵难捱的沉默,随后,隐约响起了被刻意压低的笑声。

    虹夕暮还是听见了:“笑!笑什么笑!”

    随即,她后知后觉感受到全身泛起难忍的痒意,痒得她简直不能自己。若非嫌在众侍女面前抓耳挠腮太丢人,否则,她早就东抓西挠了。

    侍女们一个个都想笑不敢笑,且为憋笑导致全身颤抖。在众目睽睽下,虹夕暮疾步离开了大厅,捂着脸跑回自己的住处洗澡。这时,整个依莲院跟炸开了锅一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怎么这么好笑,潼潼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夏泠笑得直不起腰来。

    “虹夕暮也太倒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芸泉也笑出了眼泪。

    蓝念儿幸灾乐祸:“她活该!”

    而两个始作俑者,正待在依莲院外,远远观赏这边的好戏。

    “真有你的啊。”仙月雨瞳揶揄。

    “我什么也没干。”韶玦祎无辜地说,“我哪知道药浆会忽然掉她头上,还正好是痒痒水的药浆?”

    说的跟真的一样,若非她亲眼目睹他使坏,恐怕还真会信。顶着这么好看一张脸,干坏事都叫人赏心悦目。

    他今天……觉得自己好疯。

    整件事都很荒谬,甚至离谱地因一个掌事姑姑而受气,可他并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有趣。

    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他的生活环境,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冷漠是底色,背叛是常态,以至于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表露自己的情绪,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今日所见的、所体验的,是另一种人生。忙碌,疲惫,受压迫……但这群人默契地站在统一战线,点滴相处中,也有过片刻温情。

    会有朋友因为他“生病”关心他,帮他向掌事姑姑请假,提醒他去偏房休息;会几个人在闲暇之余嘻嘻哈哈,虽听起来聒噪,但充满了欢声笑语;会因为被掌事姑姑欺负同仇敌忾,相互打抱不平;会很幼稚地施一个咒语,看着虹夕暮抓耳挠腮而倍感解气……

    也会彼此麻烦,带个早点——他其实并不讨厌被麻烦。在族里,根本没人敢麻烦他,他们只会利用他。

    麻烦,其实是个美好的词语,它带有私人感情——我跟你熟,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好意思请你帮忙。小到各种鸡毛蒜皮的琐碎,大到生命中的波折与难关……

    一个人,如果始终不曾被麻烦过,也就意味着,他始终不曾在情感上被接纳过。

    能被麻烦,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吧。

    从这个层面想,有一瞬间,他羡慕温潼,羡慕每一个能自由表达情绪的普通人,甚至羡慕令人疲惫的侍女生活。

    她醉酒时问过他,人人趋之若鹜的冷月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人们拼了命地往上爬,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名利双收,想要备受敬仰……他若说他对普通人的生活有过片刻的羡慕,人们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思及此,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你笑啥?”仙月雨瞳纳闷。

    他心里想了很多,说出口却只有三字:“笑你惨。”

    “……”她直接被整无语了,“幸灾乐祸是吧?太恶劣了啊韶玦祎,把乐趣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清楚他不过是玩笑,不依不饶地嚷着要听他今日的经历。

    韶玦祎开始讲。

    和南宫旭讲故事的风格截然不同,他叙述的口吻平静克制,没有任何浮夸之处,也没有过多心理活动与个人情绪的表达。他不像事件的亲历人,而更似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言毕时,两人已走到小树林的石桌边。

    雨瞳叹了口气:“唉,这就是我们侍女的日常生活,累吧?”

    那种累,不仅是体力上的,还有心灵的压迫。不存在自由安排的时间,战战兢兢怕违反规定,小心翼翼怕被掌事姑姑训斥,一日下来身心俱疲。

    “用不了灵力,确实繁琐。”

    “多亏你和南宫旭教我了几招。每次我趁虹夕暮不注意,就偷偷用灵力让抹布浮起来,或者排列一下自己那份灵坠。但药草无法用灵力辨别,就没有哪次完全分对的,愁死我了。”

    “难怪虹夕暮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他语气带笑。

    “……”仙月雨瞳气鼓鼓的,又问,“你一个内门弟子,被掌事姑姑阴阳,还被骂哑巴,你不生气嘛?”

    “不至于。但很聒噪,”韶玦祎顿了顿,“你的一个同伴,不小心把泥沾到祭台上,被她一顿骂。”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祭台比较特殊咯,虹夕暮盯得紧。可能冷月派的人都觉得祭台很神圣?哪怕一年圣祭一次,也要每周打扫,不能沾上灰尘。”

    “若今晚下雨,不就意味着白打扫?”

    “是啊。终于找到一个跟我看法相似的人了,”她很想怼这一套制度,包括祭司和他的簇拥者们,哪怕已经刻意收敛,语间仍有藏不住的讽刺意味,“你说,从上到下的故作神圣有什么意义啊?冷月派真是懂造神的。”

    韶玦祎凝视了她一会儿:“你好像,对祭司很有敌意。”

    “没有没有,”仙月雨瞳深吸一口气,违心道,“我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哈。祭司大人给我们侍女提供了安身之所,我哪敢有敌意呀?只是觉得虹夕暮之流阿谀奉承太做作了。”意识到自己一下子没收住情绪,她连忙改口,怕被觉察真实内心。

    ——在冷月派表现出对祭司的恨,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也对,世人造神。”片刻后,他勾了勾唇。

    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也摸不清他的想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这句话似乎藏着几分无奈,但并非那种愤世嫉俗的无奈;似乎藏着几分讽刺,但更多却是嘲意。韶玦祎从未明确表示过对冷月派的态度,没说喜欢,也没说讨厌,就这样不温不火。

    言多必失,她还是少说为妙。仙月雨瞳转移话题:“体验了一天侍女生活,相比你们内门弟子的生活,差别一定很大吧?”

    “嗯。”

    “我也好想体验一下当内门弟子,”她遐想道,“若非担心你怪我崩你人设,我还真想假扮成你。”

    “什么人设?”听她这么讲,韶玦祎忽然有些好奇。

    “高冷。”雨瞳扮了个鬼脸,笑道,“我可没法做到跟你那样绷着脸一天不笑,我会憋出病来的!”

    高冷?

    他说:“我没刻意打造人设。”

    “也不是说你刻意打造啦。嗯……就是你话不多,不爱笑,做事情也比较稳比较冷静,不像我会冒冒失失惹人发笑,所以……看起来比较高冷?”

    见她这副样子,他忽然想起幻境里活死人制造的假象,想起她脱口而出的一声“娘亲”。那次她明明红着眼眶。

    “有时我也想问你,你说过自己无家可归,被迫流浪至星尘之地,又受到掌事姑姑和冷月派制度的压迫,为何还能笑得开怀?”

    开怀?

    也谈不上吧,只算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何况她藏着心事:水元令下落不明,自身修为不够,又找不到接近祭司的机会……哪怕她努力逼着自己活泼,试图摒弃那些负面情绪,可往事还是会在一个又一个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爬上来。

    有时她会梦里套梦,梦到自己族人被杀,又梦到族人被杀只是梦,在第二个梦里重重松一口气,误以为虚惊一场。再是梦醒,后知后觉发现这就是事实,心口针扎一样的痛。这几个月来,她几乎每夜都在想如何报仇雪恨,恨到双眼发红。

    那些想要毁天灭地、一了百了的时刻,她反复给自己洗脑,不能性格大变,不能被仇恨击垮……也不知道这样黑暗的生活是怎么撑下来的。压抑中唯一的期盼,是每晚去小树林学术法;如此,她才能变强。

    她今日去了言?殿,无奈不会匿迹显影咒,她无法潜入,只能在外观望,却又不甘就这样无功而返。

    仙月雨瞳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我觉得要找点东西作为活下去的念想,就逼自己多笑笑。笑,会造成‘我很开心’的错觉,在心里暗示成百上千次,自己就信了吧。不晓得为啥,我好像很怕自己向悲惨命运妥协,变成那种双眼无光、满腹牢骚的人……对,我希望我仍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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