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忽然，仙月雨瞳惨叫一声，被一个大雪球华丽命中。她转过身，很快锁定了“嫌疑人”，咬牙切齿：“南、宫、旭——！”言罢，她就抓起地上的雪，左手右手各搓一个雪球，朝对方砸了过去。

    南宫旭左躲右闪，轻松地避开了她的雪球攻击。到最后她砸累了，放弃扔雪球，不理他为上计。

    “妹子我错了。”南宫旭可怜巴巴求饶。

    “这还差不多。”雨瞳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势扬起一堆雪甩在他头上，“啊哈，终于被我打到咯。”

    南宫旭哭笑不得，施了个术法，把身上的雪清除。

    她朝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哈了两口气，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要回家小半个月嘛？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是这样说，但碧岩峰还有事要忙呢，”他笑道，“而且我回来的正好，赶上今年第一场雪，还能找你们打雪仗。”

    “打雪仗带上我呀。”蓝念儿也走了过来。

    天空是铅灰的，雪花落得毫无章法，时而轻柔，时而猛烈。打雪仗，所有人都跑入了飞雪，蓝念儿和南宫旭站在“统一战线”，对仙月雨瞳前后夹攻。她刚避开蓝念儿的雪球，南宫旭的飞雪攻击就接踵而至。

    仙月雨瞳不敢当着蓝念儿的面用灵力反击，这下，只剩被虐菜的份。她叫道：“二打一！这不公平！！”

    话音未落，肩膀忽然被轻拍了一下：“我陪你。”

    她回头，见墨衣少年站在她身后，唇边笑意浅淡。她有些讶异，随后，忍不住绽开了笑容：“你也打雪仗？”

    蓝念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潼潼，拉对象来帮忙啊？”

    雨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她窘的慌，不敢抬头去看韶玦祎什么反应。

    他亦不曾说话。这样心照不宣的沉默，在旁人看来就是默契、就是默认。

    蓝念儿接着道：“那你俩一组，我和南宫旭一组。两个冷月派弟子，打雪仗不许用灵力哦！”

    “行。”韶玦祎颔首。

    第二轮雪仗开始，南宫旭改变了策略，和蓝念儿打配合，他攻击，她防御。

    这次，一大串雪球飞来时，仙月雨瞳很敏捷地使用了步移术，左右左，完美避开。步移术不是灵力，是走位，这小小的投机取巧，蓝念儿看不出来，韶玦祎却尽收眼底。

    步移术她已经轻车熟路。她是故意的，故意展示给他看，施展完又故意看向他，想从他眸中找到肯定。

    他秒懂她的意图，传了个音给她：“挺好。”

    她传音回去：“出于意料嘛。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教的好’。”

    “这么想也行。”

    “嘁……”

    只顾着传音，仙月雨瞳没防住蓝念儿的二度袭击，一团飞雪瞬间盖到了她脸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抹去脸上的雪，有点狼狈。跟那天在漾漓庭一样——得意忘形后，果然没有好结果！

    “这一局，我和蓝念儿赢咯，”南宫旭搓了搓手，“咱们三局两胜如何？”

    第二回合，她绝地反击，和韶玦祎默契配合，成功让蓝念儿腹背受敌。南宫旭来“营救”时，雨瞳虚晃一枪，闪到了对方身后，飞雪命中。

    第三回合，很巧，当蓝念儿的雪球打中雨瞳时，南宫旭也没躲开韶玦祎的袭击。

    打了一刻钟，三局两胜硬生生打成了平局。面对这种战果，所有人都有些无奈，却又很过瘾。

    活动完，仙月雨瞳身体是逐渐热起来了，手却因抓雪冻僵，几乎没有知觉。于是，她伸出双手来回搓，一边搓一边哈气。

    韶玦祎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身边。彼时，景醉风醒，万物归寂，朦胧雪色夹在时光的罅隙里，呢喃着低语。

    他伸出左手。

    她忙着给自己搓手，没注意他的动作，蓝念儿和南宫旭却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并露出了狡黠的笑。

    他面无表情：“拉手。”

    雨瞳惊了一下，片刻的心率失衡之后，她明知故问：“干嘛呀？”

    “……怕你冷。”

    真别扭。明明就是自己想牵手。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落落大方地将右手递了过去，与他十指相扣。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笑意真的会溢出唇角。

    他的手是暖的，并不似面容那般清冷，一点点化去她掌心的寒意。两人身后，传来了南宫旭和蓝念儿轻轻的笑声。

    她被他带着，朝漾漓庭的方向走去。

    雪，漫天卷地。在漾漓庭赏雪，别有一番风味，光秃秃的枝丫上，覆盖了一层晶莹的洁白。两人恍若置身于梦幻，铺天盖地的纯白，茫茫看不真切。

    感觉，自己好渺小啊。她抬眸看向韶玦祎，他睫羽落了雪，似冰封的神迹。

    “下雪天这里更好看了诶。”

    “喜欢么？”

    “当然喜欢啦。”

    而后是默契的沉默。他和她一起，坐拥这漫天飞雪，直至自己也化作了雪中人。

    雨瞳望着冰封的湖泊。或许，多年以后，她再看见类似景象时，记忆和五感会被打通——风雪的质感，会让她想起他。

    于是她问他了。

    “你会因为某一时刻的感觉，忆起一个人吗？”

    “也许。”

    “那，你会因为一个人，喜欢她喜欢的季节吗？”

    幻境里，她无意间目睹了他的记忆，她记得他是讨厌冬天的。而她当时对他说，她喜欢冬天。

    如果，以季节为名的发问，是一次欲盖弥彰的告白，他会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吗？

    他说，要看是谁。

    韶玦祎的回答模棱两可，她一时拿捏不准。但忆及银星湖边被凌空抱起和方才牵手的瞬间，她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我喜欢冬天。”

    “我讨厌冬天。”

    他的声线太适合霜雪，此情此景下，甚至较霜雪更冷一筹。仙月雨瞳全身的血液，在他这句话里凝固成冰。

    他应该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何况她问得那么明显。

    所以，告白……失败了，吗？

    她心下黯然，第一反应是想用幽默化解尴尬。打了个“哈哈”，刚要扯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谁料他看向她，接着道：“但从现在开始，我喜欢了。”

    雨瞳一愣。然而，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反应。

    冰天雪地万物忽然静止，凛冽风雪中，他吻上她的唇。

    绵亘多时的暧昧终于被打破，时空与时空重叠。她从未想到，与他确定关系不是从“我喜欢你”四个字开始的，而是一个吻。最不由分说且最不容反抗。

    他的唇很凉，恍若那一片清冷的惜月。最初的试探过后，则一点点深吻下去。她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冷香。

    雨瞳忘了躲开，脑中除去空白只剩空白。发丝与发丝交缠，同天外天联结的命运星线一样，难解难分，从此无法抽离。

    是否定格在最美的时刻，爱情才永远是爱情？

    ……

    “殿下！！”

    一个几经失控的声音，将所有梦幻击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