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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情灭心殇

    经历了一个绵亘很久的噩梦。这种感觉,像回到了家族被灭、她没命逃亡的那个晚上。

    太不真实了啊……

    依稀记得墨衣少年的笑颜,甚至在梦里,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味。她扑入他的怀中。

    倏忽,场景一变。

    仙月府,不堪入目的尸体与血腥。她亲眼看见,阮瑛莲在刽子手剑下,化作漫天的红色花瓣。

    ——果然是她今生难以忘却的噩梦。

    一切在幻化。那个会教她术法、会损她、会跟她一起发疯的人,那个平时高冷却又偶尔幼稚的人,那个很反差的喜欢吃醋的人,此刻,温润墨衣霎时化作倾天白衣。他看着那个站在血泊里、已经吓呆了的蓝发少女,薄唇微微上扬。

    她盯着他的唇出神——都说,薄唇者薄情。那笑中,是残忍的温柔,是极美的泯灭。

    “听说,一直待在冬夜里的人,也会在冬夜死去。”他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说你喜欢冬天……或许,生命结束在冬天,就是最美的结局。”

    她好像是在旁观,又好像是在亲身经历。她看着那个蓝发女孩不住摇头,然后恐惧骤然攫住了她:“不……”

    随即是鲜血无声飞溅的声音。

    蓝发女孩像坏掉的布娃娃般,双眼空洞地倒在白衣少年怀中,殷红染沫了白衣。

    仙月雨瞳心想,那个女孩,死在自己心上人的手里,一定是最甜蜜的血腥。

    死,不痛么?

    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疼……?

    头顶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濡湿了发丝。雨瞳猛地从榻上坐起,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还好,只是梦。都是假的。韶玦祎还是韶玦祎。

    尚未来得及松口气,抬头,陌生的布景已然映入眼帘。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翻江倒海:

    除了死亡是梦,其余的,都有真实发生过。

    她苦笑一声。原来,人受到太大刺激真的会晕倒——这不是夸张,不是危言耸听。

    她忽然意识到,虹夕暮之前,为何会说她“攀祭司大人高枝”。对方恐怕知道、或者看见过些什么。

    仙月雨瞳扶着床沿,慢慢爬了起来。

    这到底是哪……

    周围景物是冷色调的,以蓝色为主,但蓝得很清透。雪已经停了,月色溶溶,穿过透明的穹顶,洒下一片光华。

    为何……冷月离她如此之近,近到,伸手便能触及……?

    圣月宫!冰翎居然把她带了上来!

    她反应两秒后,大脑空白了一阵。如果换做以前——甚至是昨天的她,一定会很庆幸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求的机会。可她却完全激动不起来。

    圣月宫挺大的,她应该在一个偏殿里。

    她不算理性的人,也做不到那么冷静,刚受过刺激就能立刻沉下心思考对策。仙月雨瞳容许自己有片刻放空,什么也不想,放眼打量周遭布景。

    她头一回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洁癖。整个圣月宫一尘不染,也不存在繁复的装饰,现有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极简主义带来的视觉效果,就是万分清冷。

    往昔相处中,她能感受到他的讲究,但他从未提过自己有洁癖,她唯一的了解,还是来自南寂秋。

    雨瞳叹了口气。想到南寂秋,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她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了来人。

    是白衣,而非墨衣。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跪在她面前,而是任由他来到身边,被他揽入怀中。

    “骗子。”她敛下眼,声音颤抖地说。

    冰翎薄唇一动,似是想要解释,但终究没说什么。

    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淌,凝固住了整座宫殿。他与她面面相觑,良久,他打破沉默:

    “……没骗你。我母亲姓韶,而玦祎是我的字。”

    “你就是骗我!”她狠命捶打着他胸口,不去管自己满脸的泪水。

    一个祭司,纵着一个侍女,大不敬,发脾气,甚至动手……说来真的很荒唐。仙月雨瞳一边哭,一边又自嘲地笑出声:换做旁人,若发现自己恋人的真实身份,是冷月派的最高掌权者,一般来说都应当是欣喜才对——再怎样,也不该如她这般歇斯底里。

    待她平静一点之后,冰翎安抚道:“以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玦祎。”

    “我在。”

    然而这次,“我在”这个词,再没带给她如常的安全感。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凝香,出奇好闻,仙月雨瞳的怒火却被这凝香点燃了——

    “这香,南寂秋调的吧?”她冷笑一声,呼的是右护法本名。

    冰翎没有否认:“是。”

    当初,南寂秋送凝香过来,他礼貌拒绝了。但她不曾拿走,而是放在宫门口,一连放了好几天。之后,言卿来圣月宫,看到了那个盒子——大抵是不忍心——就擅作主张拿进来点上了。

    他不好多说什么。没使用,也就罢了;已经点上再撤掉,未免太刻意。人家毕竟花了心血,祭司和护法,不必搞那么僵。

    算了。解释起来很绕,像在狡辩;更何况,凝香被点上也是事实,没什么好刻意撇清。

    雨瞳沉默良久,偏过头,忽然嘲道:“真般配。清冷高贵的白衣祭司和心灵手巧的右护法。”

    “想什么呢?”冰翎起身,收起凝香的盒子,“我拿走便是。”

    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盒子,摔在地上。香氛全洒了,只觉空气中香味扑鼻,熏得她想要咳嗽。她不顾形象地一脚将盒子踢开,一边哭,一边笑,又略带挑衅地看着他:“你讨厌冬天,怎么可能喜欢我……”

    说不清发这一顿脾气,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借此报复他灭她族,这样的报复微乎其微,显然不构成报复;如果只是吃醋,她的反应又显得太大,似洪水决堤。

    夹在两者中间,不尴不尬。就跟他们现在的关系一样,不尴不尬,找不到确切定义。

    他说:“可你不是寒冬,是盛夏。”

    他讨厌冬天,仅仅因为他是冬天,他讨厌他自己。但她最喜欢冬天,所以,他愿去喜欢她喜欢的季节。

    他在隐喻,而她却在移情。

    错位了。

    仙月雨瞳抬头,隔着眼前的水雾问他:“我们现在算什么?”

    “恋人。”冰翎注视着她的眼睛,下了定义,“……喜欢你。”

    “哈。”她讽刺地笑出声,“冷月派祭司,喜欢上最低等的侍女,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之前,我不想告诉你身份的原因。”

    “你是祭司,你高高在上惯了,要什么有什么,一声令下通通到你手中。过惯了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很无趣,是不是?”

    他说从未体验过被人追着逃的感觉,明明会匿迹显影,还要跟着东躲西藏,其实就是拿她和南宫旭找乐子,他不承认罢了。在幻境历险,他的确不奔着宝箱去,他只是想玩死那些杀手,把人耍的团团转,他觉得有趣……那他对她呢?他图什么呢?

    假扮成她,当了一天侍女;又在她险些被棍棒打死时,高高在上出手相救……她猜那天,来执刑部的不仅是左护法。耐心的教导,救她于重重危难,实则都在他掌控之中……没体验过爱恋,所以随便找个侍女玩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反正,代价很轻啊。

    他是不是觉得,她真的很好骗,到最后没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可怜她,所以在幻境,好心提醒了她一句:无条件的信任未必是好事。她实在是愚蠢,居然心疼他,告诉他应该多笑笑;恐怕他早在心底嘲笑了她千百万次,又或许,她本身就是他生活中最大的笑点。

    “当然不是。”他很认真地解释道,“起初怀疑你的来历,我不否认;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理应向你道歉。”

    “你怀疑我是谁?”

    他沉默一瞬:“……冰子翼的人。你不了解。”

    她的确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只知那人是冰族族长。但凡冰翎不怀疑她是仙月遗女,她暂时就还算安全。

    “但你没法否认,你只是想通过我,给乏味的生活增加乐趣。”仙月雨瞳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太失态,“你……你根本不知道,你‘不在’冷月派的那段日子,我到底有多难过!你一句话都没说,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没有!”

    说到后面,她声音还是有些发抖:“祭司一不小心喜欢上侍女……你觉得很丢人,是不是?所以你就走了!设了个局,你就一声不吭地走了……你考虑过我吗?!”

    吼完最后一句,眼泪不可遏制地涌出,仙月雨瞳自知情绪失控。她蹲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声音带着哭腔:“韶玦祎你混蛋……”

    圣月宫陷入了绝对的安静。

    “对不起,是我处事不当,给你造成了伤害。”冰翎轻轻地说,“但你可能误会了:‘增加乐趣’,是结果不是目的。因为喜欢你,所以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必然会快乐;并非为了找乐子,才来选择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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