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苏·科扎特

    1926年的冬天,在不久的将来会被称作“甘集战役”——五名被尊称为“唐”的黑手党头目从维托的房子内走出。甘集镇当地的居民均已被赶到空地去。他们被94门大炮对准,在探照灯的照射下一步步向前走去,即将步入自己的死亡结局。

    五十米、三十米……直到十五米。他们已事先在屋里子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因而在此刻也显得从容不迫,保持着身为“唐”的尊严。随着莫里一个手势,二十挺机关枪同时开火,子弹射入人体时发出的沉闷声还未结束,已被接连不断的开火声覆盖。短短五分钟内,士兵们打空子弹停了火,地上只留一片不成样子的肉泥。

    “他们死了。”阿诺德看着报纸,开口道。他微微转过头,视线落到聊生以太的身上。从1925年夏至他们相识,彼此间并无何秘密。每个人都知道聊生以太与那位大名鼎鼎的黑手党老板“唐·维托”之间的事情。

    聊生以太头也不抬,读着意大利史,眉眼平淡:“谁?”

    “唐·维托。”阿诺德的视线重新落回报纸,逐字逐句地念给她,“还有厄扎塔、皮托,马库奇和昆塔。没有维齐尼。”

    聊生以太合上书,着起长靴的双腿往沙发扶手上一放,头后仰在另一端扶手上,就这样倒着看他。

    “不可能的,维托不会死。”

    她语气很坚定,阿诺德也没反驳。只说:“这是莫里的最后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了。”

    萨雷·莫里是早已隐退的前内阁部长,墨索里尼重新启用他,就是为肃清黑手党。如今五位“唐”已被打成肉泥,他任务已经完成。

    艾琳娜托起她的脑袋,让她姿势坐正,问:“那其他人呢?”

    “大概死了吧。”聊生以太耸了耸肩,伸长胳膊去拿果盘上已经被掰好了瓣的橘子,“维齐尼是个二五仔,他有外交才能,和墨索里尼私下联系很密切。所以这次绞杀里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维齐尼的做法曾受到过黑手党们的强烈反对,因此并不算作秘密。

    阿诺德点点头。

    “这是我们的机会。”

    黑手党五大头目已死,起码表面上如此。报纸在宣扬莫里将军的胜利,西西里将迎来和平。就算无视掉记者们的大夸其词,也仍能从周围民众们的神态里看出此事的重要性质——起码,有些家庭在欢呼,菜市场上不再是一片死寂麻木,人们无神已久的眼里终于出现光亮。

    彭格列自卫队,由几位青年共同建立,如今在民间已形成一股不算渺小的势力。

    Giotto的人脉总是令人感慨:德国秘密情报部的首席,日本的剑士兼音乐家,甚至还有西西里本地的牧师,和隔壁牧场地主家的男儿。

    聊生以太和西蒙一同前来时,看着穿着各异的人士,不免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奇迹二字。

    “果然,Giotto当领导者是正确的。”西蒙打趣道,“要是我,我可变不出这么多能前来助力的友人。”

    Giotto张了张口,嘴巴里的话绕了一圈,他笑着摇头选择换个说法:“我难道不是能为你助力的朋友吗?”

    “……天啊。”西蒙扶额,“你不要学聊生说话啊,Giotto!”

    聊生以太站在原地,茫然。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看向西蒙,又看向Giotto。

    朝利雨月忍不住笑出来:“看到你的朋友们都这么有趣,我就放心了。我本来还觉得,这么严肃的事情,会让初次见面变得很沉重呢。卖掉了我的笛子换旅费,如今可没法再施展些拿手的才艺来活跃气氛了。”

    西蒙这时候反过来问她,震惊之余还有不解:“你难道不知道你对艾琳娜讲话时候,有多……呃、有多……”

    “有多?”聊生以太试探。

    西蒙痛苦地捂住脸,蹲下身。

    Giotto寄信出去后不到半月,两友人便纷纷而至。Giotto前一周去拜访了老朋友纳克尔——一位男性牧师,G则在他之后去联系了蓝宝,一位地主家的男儿。只是在Giotto回来后,只见到屋内的G和蓝宝,在打了个招呼后蓝宝很快回了自己的家,但他迟迟不见Ether的身影。

    观察了G好一会,他这才意识到那张脸上皱起的眉和烦躁。G布满半张脸的刺青实在太容易遮挡住他的表情了。

    晚饭结束后,他才有些迟疑地说:“我好像搞砸了,Giotto。艾琳娜说,她也没有看见她,只是让我不用担心。”

    “搞砸了什么?”

    “我好像说错话了。”

    “在我看来,Ether并不在意这些。”Giotto意有所指,毕竟聊生以太的情绪在无论何事都显得很淡。他虽也有些忧愁,可不能在G的面前表现出来,便安抚他道,“她不会走远的,我们迟早会再见。”

    ——事实的确如此。

    聊生以太并没有将他那句“错话”放在心上,再次和西蒙·科扎特走在街上时与他们相遇,她不说话的反映也只是因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与西蒙的相遇很是神奇,在夜色朦胧间她看见一头红色短发的拥有着在与人搏斗,还以为是G又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人。上了前去才发现不是,但来都来了,也不好转身就走——毕竟这位男青年也有着一头漂亮的红色头发呢。

    西蒙·科扎特不过是半路遇见了打劫的小混混,他身上携着钱袋代人送到姨妈家,是宁死都不能交出的财物。虽自身有着武力,但面对一群手持小刀木棍,有备而来的小混混时还是不免落了下风。在一群小孩落荒而逃后,他这才抹了把脸,认真向这位好心人道谢,并邀请对方来自己姨妈家里吃饭。

    聊生以太本是婉拒,又准备掉头就走,结果听见他急冲冲地吐出一大堆话,她只捕捉到他那位姨妈的姓名:摩苏·科扎特。

    艾琳娜邀请名单上的名字。科扎特家族目前的当家。

    于是她脚步一顿,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看他,问:“吃什么?”

    “什么都行。”科扎特也认真地说,“我手艺很不错的,连姨妈都赞不绝口。”

    到了摩苏·科扎特的住宅后,西蒙先是将钱袋交接,认真地为摩苏介绍了这位好心人——“呃、您的名字是?”他问。

    “Ether。”聊生以太看了一眼面前举止豪放的女士,“聊生以太。”

    “你好,聊生小姐。”摩苏向她伸出手道,“久仰。还请替我向艾琳娜小姐问好。”

    西蒙急于去厨房做饭,帽子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子就急冲冲地关了门。摩苏笑了一声,走到桌子旁,把倒扣在架子上的酒杯拿起,侧头询问:“到了能喝酒的年纪了吗?”

    “早已。”聊生拉开椅子,自觉坐下。

    两人坐在方形餐桌前面对面,倒也无多少客套话。摩苏道了感谢,没有把她视作艾琳娜的手下人,而是以平等的姿态与她对话。

    科扎特家族的人平日里名不见经传,非明面上的贵族,历经几代早已隐居,近几十余年的皇室甚至都早已遗忘了这号家族。她们也维持着寻常民众的生活,没往政治皇室面前显露过丝毫,十分的隐秘。

    至于原因在何,一句话便足以概括:树大招风。

    与摩苏四目相对,聊生以太能清晰地看见她红色瞳孔深处的纹路,呈深色菱形,分别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各延伸出一点,中间则是镂空,露出瞳孔本色的红。

    拥有这样的瞳孔,科扎特家族有着旁人无从知晓的特殊能力。异类总是要把自己完好地藏在人群之中,才能不招致死亡的到来。

    西蒙·科扎特如今能独自出门,是因为经历漫长的时间后已几乎再无人知晓这瞳孔的含义。若是被提起,他只糊弄一下是生了病便可。

    而艾琳娜能够知晓这个家族,除却她博览群书以外,还少不了同为异类的聊生以太的协助。正因她曾对摩苏展示过自己身体的特殊之处,摩苏才得以考虑:以秘密交换秘密,以信任交换信任。照常理,如今艾琳娜的邀请信才刚刚寄到她手上不久,她尚需谨慎、仔细地考虑一番。然而如今聊生以太因巧合登了门,她更可以借此机会与她仔细聊聊。

    摩苏的衬衫袖子挽起,又给自己倒了些红酒。她眼睛看着深红色的酒液,抿了抿唇,这才下定决心了问:

    “聊生小姐,您真当是不死之身吗?”

新书推荐: 反派男宠帮你灭国 关于我穿到排球跟男神成为青梅竹马那件事 烬夜长明 敬亭山 召梦[剧本杀] 疯批驯化指南 [快穿]智商不够命来凑 还我男频人生(女尊) 解冬 双姝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