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休整之后再次上场打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新山面对生死局同样毫不留手，两边的气势一边比一边猛。

    看台上的观众被这激烈的战局吸引，场馆里排球撞击地面的声音、选手的呐喊震天响。

    “这居然只是县级的比赛？”有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球场上的选手对观众的反应毫无所觉，她们的眼中只有那一颗小小的排球。

    天海抬手抹掉即将滴到眼睛中的汗，视线再次清晰起来，记分牌上闪烁的数字证明了刚刚北川第一的努力——29-29，比分再次拉平。

    得连拿两分，北川第一才能进军全国。

    新山经过几局的观察已经逐渐摸清了天海的传球习惯，甩开拦网变得越发困难，必须寻找其它的机会才行。

    天海往后看了一眼早已是勉力支撑的黑柳，再往前是同样有些萎靡的朝雾——不能再拖下去了。

    桥本一记跳发被自由人顺利接起，天内跑位扣球，朝雾奋力一跳勉强碰到了球的边边——虽然体力不支但仗着身高与臂长，她的拦网高度依然吓人。

    “One touch！”

    削减了球势的进攻被黑柳很好地接起，天海已经在网前等候了。

    新山的副攻快速思考了一下场上的局面，14号副攻刚刚参与了拦网还没站稳，2号王牌的前方一片开阔，并且她与二传的配合在后几局非常多，3号主攻正在跑位——

    传给3号？还是2号？

    球从天海的指尖弹起，飞向了右翼。

    朝雾浅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急速飞来的排球，来不及思考，手与脚比脑子更快地反应过来——

    甚至没时间站稳就再次起跳——挥臂！

    北川第一再拿一分！

    30-29！

    接连两次起跳又扣球的朝雾撑着膝盖大喘气，刚刚那是？

    「拿下这一分。」

    及川撑着脸颊忽然笑了，蜜糖色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惊艳——这是无需宣之于口的控制，是二传对攻手绝对的操纵。

    那晚的短信，原来她在探求这个。

    “真是……成长了呢。”

    朝雾的内心还有隐隐的震动，这就是天海给她的“证明”？

    “我绝对不是只会依靠王牌的二传。”

    她当然不是只会依靠王牌的二传——每一个攻手，可能都只是她的武器而已。

    不只是朝雾，在场的攻手们都感受到了刚刚的压迫，任何一个攻手看到二传托过来的球第一反应一定是“扣下去”——无需言语，这是长期训练下来的条件反射。

    朝雾刚做完拦网，连身子都还没站稳，其实没有进攻的想法，但天海刚刚的托球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几个字——不论如何，给我拿下这一分。

    即使手脚酸软，即使肌肉无力，也必须奋力一跳。

    “这就是二传的压迫感啊。”国见静静地给出评价。

    桥本第二次发球，被自由人接起后又由二传手中给出，天内助跑——再次扣下一记重炮，上野飞扑过去接球却因为球势太猛，球直接弹向了球网。

    此时天海正站在网边，她看着快速接近的球，轻轻跃起，高举的右手已然呈现扣球的姿势。

    是二次进攻？

    新山副攻立马捕捉到了这一动作，天海整场比赛的压迫感让她相信这位二传绝对有在生死局二次进攻的胆量，这么想着，身体便迅速移到了天海所在的左翼——

    “——又猜错了哦。”

    球网对面的二传笑得有些狡黠，像一只在黑夜里设好陷阱等待猎物的猫咪，在副攻尚未来得及理解她的笑容含义时，她的手腕姿势一变，将球轻轻往右推了出去——

    “单手传球！？”金田一惊呼出声。

    单手传球是当球高而冲网无法使用双手传球时的选择，但因着力点不够，非常考验二传的手指与腕部力量。

    背号为2的王牌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已经高高跃起，桥本猛地挥动手臂——这一击里，承载的是北川第一所有队员的希望！

    排球带着疾风飞速砸向地面——

    新山反应迅速，后排三人同时前扑救球——

    “来不及了。”及川下了定论。

    与裁判判定比赛结束的哨声同时响起的是场馆内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与掌声。

    31：29，北川第一获胜。

    其实比起一直在观战的观众，场内的选手对获胜的一瞬间反而没那么敏感。

    天海被桥本从后面来了个熊抱，随着她的一声“赢啦！”，大家才如梦初醒一般爆发出欢呼。

    天海被飞扑过来的人给围到了最中间，她不知道脖子上环绕的是谁的手臂，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耳边尖叫，也不知道是谁好像高兴哭了。

    此刻她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下意识地在寻找他们的身影——

    是他们的话，一定会来。

    她想告诉他们——她赢了。

    及川就是在这个时候与天海对上了视线，明明隔了一整个观众席的距离，明明她的身边有那么多刚与她并肩作战的队员，明明现在的她才是整个球场的焦点——

    他看见她扎起的丸子头已经乱得不行了，距离鸟窝可能只差临门一脚，但她此时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张扬美丽，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她挥舞着唯一没被人压住的手臂，大声地在喊什么。

    及川一点都听不到天海的声音，但他非常笃定——

    “我赢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与这个无声的语言一起钻入了他的心脏，及川感觉他的心脏此时跳动得不是很正常，绝对不是普通看球赛应该有的频率。

    但是管它呢。

    及川也笑了，站起身来像天海一样挥着一只手，大喊：“你赢啦！”

    哪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墙，拼尽全力，总有越过它的时候。

    岩泉同样看到了天海的动作，许是被天海给感染了，又或是旁边大叫的白痴影响了他，总之他也终于表现出了一个中学生应该有的激情。

    “赢啦！”好像词穷到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坐在第一排感受最深的金田一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一边疯狂敲打着手里的应援棒，一边大喊着天海的名字。

    国见嫌弃地暼了一眼旁边变成狂热粉的笨蛋，有气无力地鼓了两下掌。

    影山用力捏着应援棒，眼睛完全无法从最中间的女生身上移开——作为二传的天海，好像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