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萧明雪脸上的斑点不是因为毒虫,而是有人蓄意下毒,索性毒量不大,不至于危及性命。

    云舒一边调着药膏,一边问道:“我很好奇,之前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何对我满是敌意?”

    萧明雪面上有些羞愧,赧然道:“我爹跟我说你和之前那些人一样都是来骗钱的。”说完她怕云舒误会,慌忙解释:“不过我已经知错了,我爹也认识到错误了,我们都相信你是个好人。”

    云舒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对萧正隆多了几分探究。

    萧明雪是个跳脱的性子,安静了片刻就开始絮絮叨叨,也不管云舒是否回应:“其实我对容貌不是很在意,但我爹怕我被人笑话。那些公子哥还有世家小姐们都是势利眼,我都懒得和他们玩,我以后要和堂兄一样上阵杀敌,我要做北樾第一女将军……”

    云舒挑眉,这萧大小姐的志向倒真是远大。

    “你的理想是什么呀?”萧明雪冷不丁问道。

    云舒背对着她,随口应道:“活着。”

    萧明雪失望地撇撇嘴:“你这算什么志向?”她还以为像云舒这般神通广大的人会有一个普济众生,救助万民之类的志向,没想到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一时间,萧明雪对云舒的崇拜减了几分。

    云舒不理会她的情绪起伏,边给她的脸涂药,边问:“你每月份例多少?”

    “白银三十两!”萧明雪昂首挺胸,颇有些得意,“祖父可是很宠我的。”

    云舒但笑不语,涂完药后,将药瓶塞到她手上,提醒道:“药费九十两银子。”

    “什么!”萧明雪登时暴跳如雷,“你这药掺金子啦?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当初收一千两黄金,现在还骗我三个月份例,坏人!”

    萧明雪高举起药瓶,又没舍得摔,双手紧紧握着,气冲冲地往外走。

    “哎,”云舒叫住她,指指脸颊,“萧大小姐,你被人算计了。”

    萧明雪愣怔着,反应过来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怒道:“一定是穆宛!”

    她边说着,边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帐外很快传来一阵吵闹,云舒走出一看,只见不远处萧明雪已和一华衣少女撕打起来,两人互扯着头发,抓着衣领,咬着胳膊,战况之惨烈,令人叹为观止。

    周围公子们小姐们围了一圈,左看右看,谁也不敢上前劝架。

    云舒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拎着后颈将她们二人分开。两人还不罢休,她抬腿一边一脚,问:“冷静了吗?”

    坐在地上的萧明雪和六公主仰面乖巧点头。

    “站起来。”

    两人一齐起身,但仍互看不爽,暗戳戳怒视着对方。

    “萧明雪。你说。”

    萧明雪顿时底气十足,双手叉腰大声控诉:“她给我下毒,让我脸上长紫点子!”

    此话一出,人群里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不自觉离六公主远了些。

    六公主见状,慌忙辩解:“我没有!”她如是说着,眼底却透露着心虚。

    云舒目光如炬,反问道:“有还是没有?”

    “我我……”六公主脸色苍白,咬着下唇支支吾吾道,“我只放了一点……只会痒痒……”

    “我就知道是你!因为一个破镯子,你居然想害我毁容!”萧明雪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她,被云舒狠狠一瞪,唬得低头缩在原地不敢再动作。

    六公主此时已彻底慌了神,摸索着腕上的金镯子,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哽咽道:“我真的只放了一点……”

    没人在意,她放的多也好,少也罢,都已然起了害人之心,做了错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走了。”云舒转身离开,萧明雪连忙跟上。

    不远处,樾帝立于高台之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旁侍奉的大太监忧心忡忡地问道:“陛下,用不用奴才去把六公主请回来?”

    “不用,”樾帝摇摇头,“小六这些年被贤妃惯得愈发骄纵,也该让他长长记性。”想起早膳前发生的事,他又拧起眉头,不满道:“贤妃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小六蛮横无理,定王也是好高骛远。这般品行如何能治国安邦?”

    大太监低头不敢应声,默默将这番话烂在肚子里,只是他知道,定王之后怕是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回到营帐后,萧明雪仍在愤愤不平:“我就该狠狠揍她一顿!”

    “她是公主,你若是打伤了她,十个九族都不够赔得。”云舒适时提醒,将她的美好畅想击得粉碎。

    萧明雪闻言,心有余悸地默默后颈,嗫嚅道:“你说的好像也对。”

    “多读些书,蠢蛋当不上将军。”

    萧明雪难得没有反驳,风风火火地向外走,嘴里还嘟囔着:“找祖父借《孙子兵法》,我也要算计穆宛。”

    云舒心累地闭上眼,不想看她犯蠢。能将她养出这么个脑子,靖国公府也是有几分真本事。

    帐子里安静了片刻,门帘复又被掀起,一双小鹿眼怯怯地向里敲着:“我能进来吗?”

    云舒盯着她的脸想了片刻,才想起她是昨日被蛇咬的宁王侧妃。当时未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她长得白白软软,跟兔子似的。

    云舒点点头,示意她进来。宁王侧妃欢欢喜喜地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云舒礼貌且疏离地回应,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打量。

    药费呢?她的两千两白银呢?

    宁王侧妃似有所感,从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白银携带不便,不知姑娘可否接受银票?”

    云舒没有拒绝,她对钱一向宽容。

    宁王侧妃付了钱仍不走,直勾勾地盯着云舒欲言又止。

    云舒不解:“侧妃还有事儿?”

    “我叫安意欢,”她没有来地回了一句,语气颇有些执拗,继而从荷包里取出一方崭新的帕子,忐忑地递过去,“我自己绣的,希望你能喜欢。”

    雪灰色罗帕上,玉兰花高洁优雅,栩栩如生——确实精美。云舒没有推辞,坦然接下。

    安意欢见状腼腆一笑,唇角荡开两个可爱的酒窝:“你喜欢就好。”

    遂了愿,她便起身告辞,走出门又探进头来,小声唤了一声:“云姐姐。”不等云舒回应,她飞速缩回头,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云舒摇头浅笑,京城这烟熏雾障的地方竟还能生出个心性纯良的人,当真是难得。

    另一边,安意欢满心欢喜地回到宁王府的帐子,一掀开帘,便对上婢女那张扭曲的脸,她张着嘴肆意倾泻自己的不满:“您还真给她去送了两千两银子呀,两千两银子可是普通老百姓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她也真敢要。要我看,就是个骗子……”

    “春夏,你是宁王府的主子吗?”安意欢悠悠问道,面上已然没了平时乖巧的笑意。

    “奴婢只是心疼王爷的钱……”春夏仗着安意欢往日都是一副软包子模样,犹自顶嘴,却被安意欢扬手扇了一巴掌,跌坐在地。

    安意欢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语气森然:“我不欲与人生怨,遂纵容你屡次逾矩,可你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记住,云姐姐不是你能评判的。”她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挥手招来奴仆,漠然道:“发卖了吧。”

    京城这吃人的地界儿,可生不出什么纯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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