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你们什么时候凑齐,我就什么时候去救人。”怕他们听不懂,她又补了一句。

    “这……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些将士面露难色,两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军中虽人数众多,但也不可能立马凑齐。

    云舒面不改色摇摇头:“我一诊千金,给你们萧将军治腿便收了他两千两黄金。”

    言下之意便是她收得已经够少了,爱治就治不爱治就走人。

    “我……”

    随同前来的萧北熠刚开口吐出一个字,却被她抬手止住,似笑非笑道:“你若是想帮忙,那就要黄金了哦。”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可是刚从她账上取了钱,现在手头宽裕着呢。拿她的钱付她的账,亏他想得出来。

    萧北熠无奈,只得讪讪闭了嘴。

    云舒淡然呷了口茶,见一群人还堵在她门口,略显不耐地催促:“你们最好动作快点,否则张威要是死了,那可真就一了百了了。”

    本还在犹豫的将士听了这话顿时如梦初醒,眨眼间便四散而去。

    耳根子终于清静,云舒惬意地叹了口气。

    张威其实死不了,她在急救之时便给他喂了药,能吊着他的命,只是会吃些苦头而已。

    她虽不耻其卑劣行径,但总不能真让人死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就真真是抹黑了他的名声。

    如是想着,她不由暗叹,她现在可真是愈发心慈手软了。

    直至明月高悬,云舒都昏昏欲睡的时候,一群人才簇拥着把诊费送来。

    边角泛黄的银票、棱角磨平的碎银还有锈迹斑斑的铜板都混在一起,看得出他们确实凑得很艰难。

    “云姑娘,凑齐了。”

    他们怕再次将人惹恼,不敢多言,只期期艾艾地盯着她。

    “哦,”云舒慢悠悠抬眸扫了一眼,“紫苏,去清点一下。”

    “还请点啥呀,您先去把人救了吧。”有人实在等不及,苦着脸催促,生怕再晚一刻,张威就丢了命。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云舒神色从容。

    众人无奈,只能心急如焚地等着紫苏数钱。

    “姑娘,数清了,不多不少正好两万两。”

    她话一出口,众人登时如蒙大赦,期待的目光再次投向云舒。

    云舒却依旧并未有欲起身的迹象,反而偏头瞥了眼滴漏,慢条斯理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紫苏,你去吧,半刻钟后给张威施针,记得,”她终于起身,指尖轻点紫苏额头,含笑叮嘱,“钱存到你账上,可别让人拿了。”

    “好嘞。”

    紫苏展颜一笑,欣然应下,背着药箱走出门。

    她二人这一番举动让众人不明所以,但他们都见识过云舒的脾气,不敢妄自开口,纷纷暗戳戳给萧北熠使眼色。

    萧北熠知晓云舒定然是有分寸的,但架不住被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之前好像没见识过紫苏的医术,她倒是深藏不漏了,哈哈。”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身边净养些闲人吗?”云舒语气凉凉。

    好嘛,怪不得方才云淡风轻的,原来是等着在他身上撒气呢。

    萧北熠苦着脸挠挠头,十分有眼色地赔着笑脸附和:“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知道就好,”云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终于肯大发慈悲为他们解释,“紫苏的医术是我教的,虽次于我,但治个癫痫也是绰绰有余。”

    “她虽年岁小,但也知广学博览,勤能补拙,也知进退,守礼数。不像有的人固步自封,腐朽愚钝,守着肚中的二两墨水便以为万事大吉。

    “更不像有些人,胸无主见,莽撞无知,当真是虚长了年岁,白费了米粮。”

    这话,是冲着李大夫和在场的将士来的。她虽不客气,却句句在理。在场之人无不面露惭愧,低着头不发一言。

    “也不知你怎么御的下,治的军?天天净记得些有的没的。”

    矛头指向萧北熠,他当然也不敢反驳,乖乖受着,时不时点头应上一句。

    云舒劈头盖脸数落了一句,才觉神清气爽。瞥见糟心的一群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出去,别在我这里围着。”

    “哦哦,好好好。”众人闻言,忙推着攘着奔出帐篷。

    娘嘞,云姑娘的嘴皮子也太溜了。

    人都走了,云舒还是觉得闷,起身向外走去。

    萧北熠连忙跟上:“你去哪儿啊?”

    “去街上走走。”

    “别去了,街上的铺子都关门了,也没什么人,”见她疑惑,萧北熠低声提醒,“今日除夕。”

    云舒这才恍然大悟。

    都除夕了啊,日子过得真快。这个时候,镇子上的大家应该都正和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你们会放烟花吗?”她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语气很是期待。

    “军营里四处都是帐篷和粮草,所以不放烟花,”萧北熠无奈摇头,瞥见她眼底肉眼可见的的失落,他忙补充,“但是镇子上会有百姓放,每年都有。”

    “我要去看。”

    云舒顿时来了兴致,边说着,边抬脚向镇子的方向走,脚步还带上来些急促。

    “你慢点儿,我知道一处视野极好的地方,能看到全镇所有地方的烟花。”

    萧北熠招呼一声,小跑回帐篷飞快扯了件衣服,带着云舒往说的地方去。

    那是一座高楼,荒废已久,窗棂间已挂满蛛丝。

    二人踏上落灰的木梯,在阵阵吱呀声里登上顶楼。楼台上四处散落着枯叶,半融的积雪淌下小滩小滩的水渍,倒有些泥泞。

    云舒不由蹙了蹙眉,萧北熠当即会意,弯腰替她拎起裙摆,引着她缓缓走到楼台边缘,并顺手将特地带来的斗篷披在她肩头。

    “楼顶风大,你总不爱多穿衣服。”他不免数落。

    云舒挑眉:“你现在管的倒是多。”

    “那又怎样,云姑娘要反过头来管我吗?”他系好绑带,轻笑着反问。

    她亦含笑仰头,看到那双落在她身上的眸子像是揉碎了漫天星河。

    “少贫。”她抬手推开他,倚着栏杆等烟花绽放。

    经过上次的争执和张威的意外,他们不但没有疏远,反而更亲密了几分。

    有些事情,并不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便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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