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

    一旁的夏剪冰立马走上前来仔细地查看宋安悠身上有没有伤着什么地方,嘴上也焦急的嗔怪着:

    “怎如此不小心,磕着碰着如何是好?”

    但此刻的宋安悠脑子里晕乎乎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虑夏姐姐说了什么话,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兰草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仿佛刚才挣脱怀抱的只是她的灵魂,她垂头看着自己精致的鞋尖,任由夏姐姐将她左摆右弄。

    刚刚情急之中,少女如同一团轻云撞入自己的怀里,他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想看看宋安悠有没有受伤,却被她发髻间秀丽的头花晃了眼,一抹鹅黄的虚影堪堪显现,夹杂着幽幽花香,这是宋安悠发间香粉的味道,但未等他看清是哪种花,怀中的轻云就一下飘走了,徒留他虚虚环抱的双臂感受着逐渐消散的余温。

    凌云谏怔愣了两秒,感受到一丝凉意后方才回过神来,自觉刚才行为的失礼,轻声说了句:

    “抱歉。”

    “多谢。”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被彼此间的默契惊了一下,最后还是宋安悠率先反应过来:

    “要不是你扶着我,我就摔倒了,我还没道谢,凌公子反倒道起歉来了。”

    凌云谏对上宋安悠的双眼,少女的神色已经恢复日常,水盈盈的杏眼中盛满了狡黠,直直地与他视线相撞。探寻到宋安悠眼底的笑意,凌云谏也放松下来,报之一笑,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

    “凌公子?这又是她给自己的新称呼吗?不过此刻夏小姐也在身旁,这样叫也合乎情理。”

    心里思绪万千时,嘴角又不经意的挂上了一抹浅笑。

    ——

    白森森的头骨被重新埋进泥土里,空洞的眼眶被泥土填充着,即使看起来仍然阴森可怖,但仔细想来,这不过是一位被水灾夺去生命的可怜居民,死后也未能得到一分祭拜,只能与这被淹的长街共同在此长眠。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大哥大姐大叔大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安悠对着那个埋骨的小土包恭恭敬敬的行了几个礼,嘴里念念叨叨说了好久才放下心来。

    她实在没想到,地上随便一下也能刨出个人骨头来,又由此想到自己此刻站在这里,不知道又踩在了几位前辈的身上,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转头招呼着夏剪冰和凌云谏:

    “夏姐姐,凌公子,我们再往前面走走看吧。”

    日头渐高,即使早春时节,宋安悠也走出了一身薄汗,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山林:

    她们此刻所处的地方还只有野蛮生长的杂草和堪堪及人高的树苗,但越往前,道路便越幽深,独剩一条羊肠小道延伸进密林之中,林中树影绰绰,不知名的杂草肆意蔓延到狭小的路径之上,让本就狭窄的道路更加聊胜于无。

    望着这已经不算路的道路,三人心中各有思量,一时间竟无人开口说话。

    凌云谏开始走到最前面,将路径上的杂草清理开,尽可能的让身后的女眷走的舒适,杂草中混杂着晨露,为避免沾湿衣袖,他挽袖露出小臂,虽然白皙,但胜在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薄薄的肌肉并不显得突兀震撼,而是恰到好处,十分养眼。与京城那些游手好闲,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倒是截然不同。

    行至此时,林中早已没了路,都是凌云谏踏着杂草一点点的开出一条小道,就在宋安悠心中越来越没底时,一向细心的夏剪冰发现了林中的一点端倪。

    “等等。”

    夏剪冰叫住了闷头往前走的两人。

    “悠悠,你觉不觉得,那处与我们走的这些地方有些不同啊?”

    顺着夏剪冰的指引,宋安悠将目光投了过去,乍一眼看过去,四周都是一样的荒草丛生,但细细的观察,就会发现这一处的荒草统一的比别处矮一个头,像是晚了周围植物一步生长。

    凌云谏沉吟片刻,眉头舒展开来:

    “夏小姐果然心细如发。”

    听到凌云谏夸赞夏剪冰,宋安悠顿时感觉如在夸自己一般,骄傲的仰起小猫头:

    “那是自然。”

    说罢将手扶在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

    “这处的草木相较于别处要更加稀疏短小,那是不是就证明水灾之后,这边仍然有人在活动?”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迈步向那处荒草走去,抬手翻开阻挡视线的灌木,果然发现了一条新的小道,越向前延伸,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开阔,这一发现让三人的心情也明朗起来,长途跋涉的烦闷都一扫而空,行进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客栈?”

    道路的终点隐约显现出一点稻草堆积的檐角,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栋木质小楼,房顶堆盖着厚厚的稻草,屋外用竹条栅栏隔出一个小院,院门上用黑墨写着两个大字“客栈”。

    “应该是还有人居住。”

    凌云谏打量了一下四周,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里虽然陈旧,但设施还算齐全,特别是这房顶上的茅草,应该是新换的。”

    宋安悠望了一眼房顶崭新的茅草,附和的点点头,随即向前跨走两步,来到院门前。

    “请问有人在吗?”

    她轻扣了两下斑驳的木门,那木门吱嘎一声,竟是直接被她推开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来了来了,客官里边请。”

    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客栈的大门已然打开,跑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他似乎刚从什么地方急匆匆的跑出来,额面上布满了汗水,看见面前的三人,他先是在腰间处摸索了一下,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僵硬的拿下脖间的汗巾,抹去了面上的汗水。

    这份不自然被宋安悠三人尽收眼底,但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几位客官,喝茶还是住店呀?”

    那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僵硬和局促,微笑着开始招呼。

    “我们来这附近踏青,不想越走越偏僻,远远的望见这里有人家,想着来讨口水喝,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客栈。”

    “哎,以前这附近确实很热闹,但如今那些人都搬到新镇上去了,这里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我们自己住着,很少有人来。”

    店小二附和着。

    宋安悠掏出一枚银锞子放在桌前

    “那就劳烦你给我们弄三碗茶水了。”

    说罢,三人抬脚打算往屋内走去。那店小二看到桌前的银锞子,正打算拿起,看到三人径直朝着客栈内走,竟银钱也不顾了,抛在桌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三人跟前拦着。

    “几位贵人,这里面是小的和内人的住所,杂乱不堪,实在是不方便会客,还请三位就在这小院歇息,茶水我马上奉来。”

    说罢,未等三人回应,他转身走进屋内,将房门紧扣。

    三人没有办法,只好退回小院中坐着等候。

    宋安悠将那扔在桌上的银锞子抛上抛下,不过十轮,店小二便端着茶盘走至他们身前。

    “客官慢用。”

    话音刚落,他便逃也似的走向一旁,拿起一副茶具开始在院内的水缸边清洗,布帕带起清水发出唰唰的响声,让场景显得十分忙碌,看起来一点容不得外人打扰。见此情形,本就不敢打草惊蛇的三人也没再说什么,坐在一旁默默歇息着,只是杯中的茶水未敢动,趁着那人不注意偷偷泼在了地上。

    宋安悠将银锞子重新放到店小二手中,三人才转身告别。

    “几位客官慢走啊。”

    店小二招呼完后并未回到屋中,而是目送三人一路走到看不见人影的地方,才将脖间的汗巾一甩,转头走进了屋内。

    房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密林中就冒出了三颗脑袋,确认那店小二已经进屋,三人快步跑到小院篱笆下蹲着,宋安悠朝着夏剪冰和凌云谏眨眨眼,又轻声说了句“我去看看”,边起身朝着院门走去。

    一旁的凌云谏想拉住她,但宋安悠灵巧的像只猫儿,两下便蹿到了院门前,奔跑时带起一阵轻风扬起鬓边的发带,堪堪擦过凌云谏的指尖,好似调皮的小孩。感受到指尖的触感,凌云谏慢慢将手收回,只记得怔怔然的看着院门前的宋安悠。

    院门仍然如他们刚刚来时一般并未上锁,宋安悠憋着劲轻轻的推开院门,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屋舍的木窗旁,侧头倾听里面的动静。

    屋内什么响动都没有,安静的好像无人一般,宋安悠换了只耳朵又仔细听了一会,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后,她转头向篱笆外的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掩藏好,随后自地上捡起一个石块,躲到木屋的斜后方,举起石块用力向门上砸去。

    “砰!”

    石块与木门撞击发出极大的响动,宋安悠急忙将身子掩藏在斜后方的水缸之后,静静的观察着木屋的动向。然而片刻过去,那人仍然没有出门查看,周遭在那声巨响后又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奇怪,我们明明看着那人走进屋子的,怎会没有动静。”

    宋安悠心下腹诽,但也顾不得这么多,起身便朝着木屋门前走去,正打算直接推开房门,鼻间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兰草香,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宋安悠转身一看,果然是凌云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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