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柚，这个怎么又犯同样的错误，妈妈给你找出来的公式，说了那么多遍，算出来的为什么一直错。”

    “你这就是没用在心上，你哥哥和你差不多时期，成绩都在六百，和总分就差了六十分，再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几套卷子，加起来才五百八，差的太多了。”

    徐云柚盯着试卷上加起来的总分，这个成绩已经是这段时间写卷子以来最高的，难度也在往上升，不看题目难易，只看数字。

    笔被紧紧地攥着，一转眼都八月份，距离定的分数还差二十，而分数只能从数学去补，看着才及格的数学犯了难。

    “等到分班，数学没有那么难，必须和你哥哥之前的分数差不多，拿到一百二以上，光是语文和英语好有什么用，数学差这么多，简直是拖后腿。”

    徐云柚小小地嗯了声，徐母拿着本子离开房间，关门的瞬间，手中的笔慢慢滑落在桌子上，垂眸捂着脸叹气。

    这一个月过得太过压抑，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写作业，白天是辅导老师，晚上徐母亲自看管，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旁边一沓卷子全部写完，床路上还有一大堆没有写的，徐云柚头一次希望出版社可以少复印一些卷子，这样徐母就不用每天到处搜罗没做过的卷子。

    晚上吃完饭，徐云柚拿到手机在沙发上坐着，前面电视上综艺的笑声并没有打断她的思绪，旁边徐母认真翻着书页。

    【好看吗？】

    徐云柚点开林矜发的照片，墙壁上挂了一个黑色框子，上面都是小熊□□的照片，指腹在屏幕上托着，放大后看到是之前拍的。

    徐云柚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是说照片好看，还是布置得好，良久后发了个哦的表情。

    林矜对着屏幕皱眉，不满意这个回答，把身前的书本一推，手指在上面迅速地打出一长串话。

    【哦是什么，发的答案不对，重新发一个】

    假期自然不会是一直玩乐，还需要完成学校和家长布置的作业，只是林矜家里不会让人窒息，加上他自己有安排，不需要被别人管。

    长大后，林矜很多事情都自己做主，不管学业还是平时的小事，给了他足够的空间，从小时候的严格看管，到现在放养方式。

    徐云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回复什么，干脆不回，点进去朋友圈。

    【今日的我在空调房，明天还是空调房，未来依旧是空调房】

    【太无聊了，谁来陪陪我，要找玩游戏不坑队友的】

    徐云柚给上面一条点赞，然后退出准备关掉手机，很快便收到了周意的热情关心。

    【真神奇，你既然给我点赞了】

    【拿到手机你也不找我，多无趣】

    徐云柚视线上移，看了眼时间，拿到手机已经过去一刻钟，休闲的时间总是很快，她缓慢地在上面敲打。

    【刷到就点了】

    【那之前也没见你给我点，借口】

    徐云柚回了个小狗微笑的表情包，退出和周意的聊天页面后，最上面的红色数字一让她点进去。

    【柚子，不带你这样无赖，给别人点赞，不回我消息】

    林矜的话倒是让徐云柚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尴尬的手停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移动，最后是跳出来两个字才快速地回复。

    【晚安】

    【晚安】

    林矜瞧着刚发出去的消息，下一秒就得到回复，得意地把手机放到旁边，双手在后脑勺托着，“妈，什么时候请柚子来吃饭。”

    林母拿着锅铲来到他面前，指着脸说：“想得倒挺美，你阿姨说了没时间，整天要盯着柚子学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林矜扬眉说：“我竞赛拿了第一，这就够了。”

    “得，算我着了你的道，忘了你有通天的本事。”林母生气道，转身白了他一眼回厨房。

    林矜竞赛成绩早在结束后一个月出来，但结果只有几个老师和他自己知道，等着开学市里发奖状的时候，周一在司令台上宣布。

    而林矜也用竞赛成绩作为赌注，拿了第一整个暑假都不要管他，让他自生自灭。

    “吃饭，待会儿你爸回来。”

    林矜起身到厨房拿碗筷，坐在椅子上等人齐了再吃，门铃声让林母很快地跑过去打开门，见到人后脸上倒是有着笑。

    林矜托着下巴看两人有说有笑，自己是个多余的，便自顾自开始吃饭。

    “林矜，你爸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选的理科吗？”林母疑惑问道，端着碗的手顿在半空，瞧人突然不说话放下碗，“说话啊。”

    林矜面对父母的眼神，淡定说：“我有不说话的权利，选哪个不重要。”

    林母好奇地继续问：“林矜，你可以不说，选哪个也可以认为不重要，但我们是你爸妈，要知道你将来的路怎么走，知道长大了，不喜欢别人管着，有自己的想法，但不代表你可以一意孤行。”

    “妈，我自己做的事情都很清楚，想知道我选哪个，开学不就知道了。”林矜对于这件事情模糊并且敷衍，距离开学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林母眼睛在他脸上到处打量，想要看出些什么，就只有一脸的平静，别的情绪压根没有。

    “行吧，到时候哭着回来说走错路了。”林母作罢不再去问，而关心林矜则是因为近两年在文理分科上，经常会出现最后转班的问题。

    林母知道林矜理科成绩好，但他志从来不在这方面，初中让他参加比赛比登天还难，这到了高中又不知道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参加。

    周围人都不知道林矜选择哪个方向，直到放假前才把单子交上去，在老师办公室待了半天才离开学校。

    林父倒是不在乎他选择哪个，严肃道：“他想选就选，管不住就不管。”

    林矜抬眼看着父亲，又往林母脸上瞅了眼，“妈，我理解为什么每次他回来你们都吵架了。”

    “臭小子。”林父伸长胳膊拍着他的脑袋，面露怒色，“吃完饭赶紧回屋。”

    林矜难得迅速吃完饭回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板子，尖锐的铅笔在上面久久没有下笔，摸索了半天才勾勒着外围。

    屏幕上是周意发的照片，他和徐云柚两人在小马车上的合照，白纸上指画了车和人的身体，脸始终没有着落，要么觉得不像，要么是画的不好。

    林母拿着水杯在他旁边看了眼，“林矜，画画是用心，不是做一件事，如果你只是为了急功近利想要画好，那永远画不出自己满意的。”

    “这就和人一样，你爸在派出所那么多年还愿意坚守底层，不愿意往上走，是因为心。”

    林矜仰头凝着母亲的侧脸，眼中有一丝迷茫，向来坚定做事的人，现在却产生了相反的心虚。

    正如林母所说，他只是想画出来，而不是想要画好，以至于一个多月都没有完成一整幅素描画。

    过去画什么都有信手拈来，现在倒是被层层关卡所挡住，停在原地无法再去前进。

    “画不出来就不用死画咯，没这个天赋。”林母临走不忘显摆一句，林矜确实没有遗传到她的天赋，不过达到了艺术生的水平已经很好。

    林矜放下笔，没有再去费脑子地画，视线注视着屏幕上的两人，笑了笑便关掉，起身回卧房。

    同一天，家庭的温馨程度却是不同，徐云柚听着外面父母的争吵声，没有心思再去写。

    徐父长期出差在外地，回家一趟面对的是妻子的不理解和指责，起初还能耐心，到后面时间久了便无法忍受，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一墙之隔，吵闹声不见反而还在持续往上涨，徐云柚用枕头捂住耳朵，用再大的力，依旧可以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只留下摔门声，徐云柚并没有因此觉得可以松口气，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不出意外明天接下来几天不会有饭菜，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选择不说话，同时也没有人会理她。

    这不是件好事，因为事情结束后，徐母的重心还是会放在她身上，心底的余气会因为作业而重新宣泄出来，最终倒霉的还是她。

    第二天面对空无一人的家，徐云柚叹了口气，拿了瓶水回到房间，掀开窗帘让阳光进入，坐在桌子上继续埋头苦写。

    晚上徐母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时不时地发几条语音过去，全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没多久徐父提着箱子回到家，两人见面各自赌气谁都不说话，一个窝在书房，一个占用卧室的大床。

    整个清冷的气氛直到三天后才有所好转，徐云柚听着外面两人的说话声，垂眸把眼底的伤感藏起来，边上写的卷子全都堆放，最上面没有表示分数，没有人给她批改。

    家里开了火，让阿姨上门做饭顺便打扫卫生，徐母在这间隙到房间检查她做的卷子，站在边上，一手拿着卷子，一手叉着腰，面色严肃，许久没有说话，后面只有笔尖在纸张写字留下的摩擦声。

    “徐云柚，你这两张卷子为什么做得这么差，一百分都没有，都是之前告诉过你的类型，怎么记不进去？”

    “前两天还好好的，这两天不管你，一下子放飞自我了，开始随便做题应付我。”

    家长吵架受到影响的何止是当事人，徐云柚在房间内也会被波动，她不会直接讲出口是因为这件事才做得差，什么都不解释，任由徐母在旁边念叨。

    “之前就和你说了，这种不是你记住就行了，要去思考，幸亏你选的文科，要是理科，你这数学每天都等着不及格。”

    “过段时间让你哥从首都回来看着你，他那边的学业也快完成了，到时候实习在金融区，和我一起回家也方便。”

    徐母已经替儿子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却不知道一切都有着变数，徐云柚哥哥选择留在首都考研，宁可一边打工一边考研，也不愿意回S市。

    鸟被捆缚得太久，便对笼子产生讨厌，门打开的瞬间，径直飞出去，永远不会回来。

    “手机在抽屉里，拿钥匙自己打开。”徐母坐在沙发上朝正要回房间的徐云柚喊，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徐云柚拿着台子上的钥匙，慢吞吞地打开，从里面拿出压在报纸下的手机，一打开便是林矜的消息。

    【心有灵犀，一点通，看手机了吧】

    徐云柚点进去指腹触碰几下屏幕

    【刚拿到】

    【后天七夕节，提前说个七夕节快乐】

    情侣之间的节日，被林矜说得好像每个人都会过，徐云柚对这句话做不出回复，犯了难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柚子，祝我节日快乐啊】

    【节日快乐】

    徐云柚发完觉得脸上滚烫，这对话让她不由得想要钻进被子里躲起来，幼稚还尴尬，惹得人发毛。

    林矜知道这是情侣过的节日，就想逗一逗她，不然以徐云柚往日回复消息的个性，肯定会忽略，他自己唱独角戏。

    暑假不知不觉到了尾声，开学前一周，徐云柚达到了所定制的目标，才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不需要做那么多试卷，但也没有手机可以看，同时家里的电视遥控器也不翼而飞。

    徐云柚只能靠着以前买的小说散文来打发时间，往往到后面还是放下书重新写起卷子，养成的这个习惯让她自身产生一种不明心理，是前所未有的。

    好在开学日期渐渐来临，徐云柚等的那一天也到来，能够去学校，少在家里待着，已经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