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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S市第一个春节比所想的要热闹,光是周意店铺晚上都还有人,许多好友相约外出聚一聚。

    接近一个礼拜徐云柚都是空手套白狼,在店里什么都不干,吃得却一个不落。

    周意见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手在她面前晃悠几下,疑惑问:“想什么呢?”

    徐云柚拉着周意的手,眼珠一转认真道:“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把人说生气该怎么办?”

    “说生气?”周意幸灾乐祸重复,双手叉腰八卦问:“请问你是把林矜惹生气了吗?”

    徐云柚坦然道:“对啊,反正前两天发的消息都没有回,他肯定看到了装瞎。”

    周意笑了笑,突然体会到高中时期的自己,说话是多么的过分,“你啊,我真的要笑死,你就在林矜家门口蹲守,然后等人回来了道歉呗。”

    “我手机上说了啊,连发了好几个,他不可能掐吧眼看不见。”徐云柚快速说道,看见周意一直对着她眨眼睛,不理解地问:“怎么了?”

    周意叹了口气,把徐云柚身体转过去,当事人视线瞥到后面站着冰冷带着怒气的脸,立马转回去抱住她,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林矜面无表情地拿着水杯回到沙发,重新翻着刚才没看完的书本,徐云柚听到脚步声远离后,仰头无助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周意摆了摆手道:“你说那句掐吧眼他就在门口。”

    徐云柚生无可恋地重新趴在桌子上,眼睛不忘瞄着他,随后鼓起勇气小跑道他旁边坐下,下一秒林矜移动位置远离。

    徐云柚闭眼笑了笑,随后往旁边挪一下,略显殷勤地问:“你今天休息吗?”

    “关你什么事。”林矜语气不好道,把书合上侧头盯着她问:“之前说我小哑巴,现在又是掐吧眼,明天想说什么,全都说出来。”

    徐云柚手悄悄的向他衣服袖口靠近,轻扯了下很是不好意思的说:“以后绝对不会说了,但你要是回复消息,刚才我也不会和周意说你掐吧眼。”

    说到最后变得理直气壮,这种还是头一回见,林矜推开她的手时,只觉得冰凉,指腹不小心在她手背上摩擦,瞬间就留下红印。

    皱眉瞧了许久,随后移开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自然地打开聊天软件,在上面输入消息。

    徐云柚觉得自己是碰到了硬茬,越挫越勇地说:“林矜,今天大年初一,你不上班?”

    林矜手指顿在屏幕前,低沉道:“休息。”

    徐云柚哦了声,很尴尬的对话,而且她也想不出要问什么,干坐在这里不舒服又为难,她拿起旁边的抱枕在怀里,直勾勾注视林矜。

    看的人倒是有些累,林矜反而大大方方,好似看的不是他,依旧镇定自若。

    徐云柚垂眸思索,慢慢地眼皮沉重,下巴抵着抱枕,睡意涌上来,生物钟六点,不吃饭就是犯困,身体侧靠沙发闭上眼睛。

    周意端着水果盘到台子上,张嘴刚要说话,林矜淡然提醒:“睡着了。”

    “真的假的。”周意不相信弯腰去看她,眼睛闭得严严实实,“真能睡。”

    接着周意当个和事佬感慨道:“这都多少天了,有二十天,你油盐不进,柚子都朝你走了,你就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矜抬眼凝望徐云柚,冷静道:“周意,张许旭消失四年,你会做得比我还过分。”

    “行吧,你们俩的事,总的来说不让插手呗。”周意翻白眼离开,而那个认为睡着的人,眼角的泪水蹭到沙发上,睫毛煽动许久。

    林矜清楚地将她脸上泪痕收入眼底,抬手想要去给她擦掉泪水,还是停在半空又收回去,胸腔起伏不定,站起来离开。

    等到人走了,徐云柚缓缓睁开眼睛,离去的背影就在她眼前,没有追上去,黯淡的眼眸停留许久,最终再次闭眼叹息。

    晚上徐云柚和周意在外面西餐厅吃完饭,回到小区已经十点,不回家莫名其妙地走到楼后的长椅,垂头接连叹气。

    期待的春节并没有多好,还不如往年的孤独一人,这样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中,提着面前的小石子,一个个碰撞到前面的花坛里。

    徐云柚叹了口气,眼前多了个人,定睛一看是林矜,双手插兜走到她旁边坐下,不过两人都在座椅两端,中间距离堪比牛郎织女的那条银河。

    徐云柚听着塑料袋子摩擦的声音,好奇地往他身边看,但是被挡住,不了了之地拿出手机玩。

    下一秒中间多了盒东西,徐云柚欣喜地望过去,把袋子撑开里面是摆放好的草莓,抿嘴又把手缩回来,拘束地发在身前。

    林矜瞧她这最开始没出息的样还是笑着的,后面收回去又冷脸把盒子推进,“不吃我拿走。”

    徐云柚自然不会真的不吃,林矜不说话她也不敢去拿,现在发话了自然把盒子放在自己腿上,一颗颗地把草莓塞进嘴巴里,吃得脸圆圆,眼睛笑眯眯。

    林矜侧头盯着她鼓鼓的脸颊,本不打算到这里,但想到下午周意店里,她蹭到沙发上的眼泪和脸上的泪痕,还是心软的美好洗干净过来。

    徐云柚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自己全都吃瓜,还有三分之二就把盒子还给他,贴着她身侧的羽绒服含糊道:“吃好了。”

    林矜指腹捏着一个草莓放嘴巴里,酸涩,第二个依旧是,皱眉问:“酸不酸?”

    “不酸。”徐云柚面不改色撒谎,酸得她觉得牙齿都要掉,但还是都吞咽下去,够意思地吃了部分。

    林矜把袋子系起来,把盒子丢到旁边垃圾桶,这一动作引得她惊讶道:“你丢了干吗?”

    林矜直视她认真道:“不好吃的东西应该丢进垃圾桶。”

    徐云柚撇嘴不开口,无言以对的她再次吃瘪,本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每次拿得都很酸,没想过这一盒都不好。

    小区里小朋友们玩鞭炮的声音吸引到她,寻找着走过去,在大路上看到一群小孩子玩摔炮。

    旁边是卖手持烟花的小车,徐云柚走过去买了一把,不过没有打火机,正愁哪里有卖打火机的,身前多了只手,上面放着打火机。

    徐云柚拿起来指腹按压一侧,点燃烟花,然后还给他,一根燃烧结束前把另外一根凑上去,连续好几次,不需要一个个用打火机点。

    林矜站在她身后听着悦耳的笑声,很难去否定,见到她就会抬胳膊要抱住她,但每次脑海中就会有她走了四年的文字浮现,又咬咬牙狠心。

    十来分钟所买的全都燃烧结束,徐云柚全都丢在垃圾桶里,转头林矜不知道去哪里,张望半天她兴致缺缺地往家楼下走。

    路灯下一个影子慢慢变成两个,然后叠加在一起,徐云柚转身惊喜地望过去,“你不是走了吗?”

    林矜眼睛看了眼一楼铁门:“回家。”

    徐云柚哦了声,垂头丧气地往前送,踩台阶的时候,重重地放在上面,像是要把声音制造最大,刻意让身后人听见。

    林矜只觉得幼稚,像小朋友一样吸引别人的眼光,也在乎什么,表现得越明显。

    到四楼后,徐云柚转身一鼓作气问:“林矜,你没有要说?”

    “说什么。”林矜平和道,心里即使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面上装作不知道。

    徐云柚气鼓鼓地说:“那你最好永远别说。”

    “春节快乐。”林矜轻声道,在徐云柚转身迈下一步的时候,整个楼道只有他的说话声。

    徐云柚本来还气鼓鼓,现在听到后立马扭头笑说:“谢谢,你也是”

    开心的小跑回去,本以为听不到祝福,还是在她追问下得到,心想道,不过也没关系,说了就行。

    林矜站在扶手旁看着她上楼,随后摇摇头轻笑,打开门后进去,半遮掩着然后又出去关上门,下楼梯手里多了个袋子。

    沙发上徐云柚躺尸般地在上面,笑盈盈的样子,像是中了千万奖金,持续笑到脸僵硬。

    乐滋滋地回到房间,想起明天初二同时还是生日,越发地期待,身体大字形在上面,双手双脚晃悠,房间内的笑声由小变大,最终收不住变成在床上打滚,十一点多还在玩手机,一点睡觉的想法都没有。

    2023年的春节,有了这一句祝福,冲掉了节日给她的平静和焦虑,带来的是心脏跳动加速和悸动,同时也让这个年有了期盼。

    林矜这一天并不休息,他需要上夜班,十二点前到派出所,换好衣服就要出警,只有打招呼的功夫。

    “过年值班,就我们俩没家,哪里需要哪里搬。”魏风严谨道,路面上的车不少,都是往江边去,等着每天零点的灯光秀,而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中,观察路边的情况。

    林矜目视前方平静道:“昨天出去吃饭是和谁,没有家庭说的出口。”

    “她回她家,派出所是我家,这不现在出来没家吗?”魏风理直气壮道,把车停在楼下面,已经围绕好几个人,跟进后见到两个小孩坐在花坛边,里面楼梯口传到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声音,连忙跑过去。

    林矜在原地守着小朋友,看上去只有六七岁,旁边还有一岁大的孩子,大冬天只穿了睡衣,身上是热心的阿姨给他们拿的自己家里衣服,但身体还是打哆嗦。

    林矜说了半天,两个小孩或许是害怕警察,也可能被里面的场景吓到,一个止不住地哭,一个想要安慰抱住她,身体小又不会抱。

    林矜伸手把小的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臀部,一手轻拍她后背,然后拉开车门,把之前遗漏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小朋友一被抱就不哭,林矜温柔地拍着她后背安抚,抱孩子的动作非常熟练,身旁热心阿姨见不哭了,立马说:“刚才好几个都轮流抱,就是哭个不停,现在警察一抱,马上停了。”

    林矜淡定站在车边,任由她们说话,没一会儿也就散了,邻里之间互相帮着,警察来处理事情她们顶多凑个热闹。

    房间内一片狼藉,魏风把激动的男人压制在床上,等到他气消后才稍微松开手,脚踩回地面,鞋底碰到玻璃碴,清脆的声音传到耳边,指着他呵斥道:“看清楚谁在你面前,记录仪清清楚楚拍下你刚才的动作,寻衅滋事,对警察动手你是想要进去吗?”

    “看看你外面两个孩子,把老婆打得身上全是瘀青,是个男人吗?说你不是东西都不是骂你的。”

    魏风使了老大劲才把人按住,眼前男人比自己大块多了,要不是在公安学院学过擒拿,他说不定是按在地上被揍。

    魏风的说话声传到林矜耳边,他垂头看了眼一直不吭声的小朋友,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哭反而还能够这么安静,很难不让人信任。

    林矜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蹲下来递给她,耐心安慰道:“吃一个。”

    小朋友盯着凌乱的头发抬头,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颗在手心紧紧抓住,很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林矜笑道:“不用谢,吃点糖会好一些。”

    小朋友很谨慎地把糖纸剥开,放到嘴巴里后又垂下头,林矜只觉得这个性格和当初的徐云柚很像,像到都是在不好的环境下长大,像到性格都这样的沉闷。

    林矜站起来重新拍着怀里小孩的后背,刚才的移动让她发出了很小的哭泣声。

    林矜靠在车边,听着里面再次响起的争执声,或许是想到了徐云柚,内心的柔软也浮现,她也曾像这个小女孩一样,要随时接受父母的争吵,可幸运的是,孩子母亲并没有将气发在她们身上,而徐母则是将那些不好的话语借用成绩这个由头发泄。

    两个孩子的母亲盯着通红的双眼,出来第一时间就是把孩子抱在怀里,什么都不说,只是说没事了。

    后面又从林矜手上把小得抱过去,抱着孩子弯腰鞠躬又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实在麻烦您了。”

    这一刻林矜突然庆幸,庆幸这两个孩子的母亲是好的,同时也替母女三人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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