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准时到来，当天放学后徐云柚直接坐在校门口边上的绿色小板凳，定好五点十五出发，下班高峰期堵车估摸着也就二十分钟，六点前肯定到选好的酒店礼堂。

    徐云柚脑袋埋在白色卫衣里，头发落在脚踝上一寸，这两年才开始留长发，之前剪的短发让她保留了三年，后来是觉得自己短发给人有点凶，所以才换发型。

    林矜准点到校门口，隔着车玻璃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之前在幼儿园门口看到小孩没等到家长哭泣的模样，打开窗户后喊道：“上车。”

    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白色宝马停在车门口，徐云柚走过去后犯了难，后门和前门选哪一个，右手徘徊不定的样子被林矜看在眼里，他笑道：“坐前面。”

    下一秒徐云柚的手抓住门把，用力向后扯，侧身弯腰走进去后，快速地关上门，从右后方扯着安全带到身体左侧，扣紧后打量整个车上的人布置，很难想象会是黄色调调的，前面都是迷你的小熊□□陶瓷，有网上买的一些印刷类，有在迪士尼买的官方小饰品，就连下面的台子都是黄色布垫。

    上面贴着一个趴着的□□，和旁边林矜的气质完全不符，难以想象一个男生的车会全是玩偶后面的座椅和玻璃也没有放过。

    看到这，徐云柚脸上突然笑了，清了下嗓子，手指在鼻尖摸了下，“你这个车挺独特的。”

    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心夸奖，但言语里的意思表达很明显，林矜淡定地转着方向盘，车辆已经从小路到大路，道路的拥挤也得以让他开口说话：“买的东西多，家里装不下放在车上。”

    徐云柚撇头捂了下嘴巴，那瞬间嘴角上扬又往下瞥，心想他找借口也不至于找这样容易拆穿的，一般人都直接拿个大箱子装起来，哪会像现在这样布置的这么整齐干净，更别说从这里到林矜妈妈那，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距离不是问题，就是不想去。

    林矜偏头通过车载后视镜看到她脸上的狡黠，轻笑道：“再憋着脸变红。”

    徐云柚咳嗽声坐直身体，望向前面全是车的道路，进入隧道前都是要等到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个亮着红灯的车尾在她面前愈发亮眼，亮到她眼睛不能多看，否则会酸涩。

    脸红倒不至于，就是笑的鼻尖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哭鼻子导致，随意揉了揉搭在旁边车门开关上，把窗户悄悄地打开一条缝，外面凉风钻进去后，身前的头发瞬间如彩带一眼飘舞，往耳后整理，侧头盯着隧道一侧的瓷砖，这条路都忘了上一次走是什么时候。

    地方定在江对面的一家露天酒店，最高楼层是九楼，寓意也很好，长长久久，站在楼下徐云柚仰头看过去，灯火通明不说，隔着门和玻璃都可以看到里面饭桌上的人有多开心。

    “九楼。”林矜说完推开玻璃门，门口红色大牌子上写着周意和张许旭的名字，箭头指向右侧楼梯，金色装修的大厅一旦颜色不准，便会显得暗沉许多，徐云柚扫了眼场地，大厅正面就有一个巨大的大厅，不过里面是供新人使用，想来周意都已经看好了。

    电梯内徐云柚小声问：“坐了多少人？”

    “不多，双方亲戚加起来接近七十，同学老师没来。”林矜淡然解释道，手指按着朝外的三角形，下一秒门开走出去。

    两人算是到的比较晚，从侧门到桌上，总共也才几步路，徐云柚平视前方坐在还有空位的桌边，互相都不认识就没有话题可以聊，但她倒是看见了老熟人，周意父母。

    脸上乐呵的，和旁边亲戚聊天很开心，喜事发生在自己家里，就是做梦也会乐醒。

    红色台子上的布置，旁边司仪正在核对稿子，桌上所定餐食早早摆放，白布落在膝盖，长裤和布融为一体。

    边上有酒有饮料，徐云柚拿起旁边小小的高脚杯，闻了下味道，香醇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脸色突变嫌弃，是白酒。

    倒不想喝酒，只是对桌面上的东西有些好奇，叉烧筷子摆在旁边，面前每人一份的牛排，还带着血丝，徐云柚象征性地吃了一口，拒绝半天才吞咽，半生牛排并不好吃。

    【记得给我拍好看一点啊】

    【别抱期待】

    靠近正门的位置，三脚架前一位摄像师正在调整手中的相机，徐云柚扭头看了眼迅速回头，周意偏偏让她拍好看，业余的哪有专业的会拍，只能给她期望降低一些。

    徐云柚盯着林矜的侧脸，见他正在低头看手机，指腹飞快地在上面输入文字，下一秒被看的人抬头笑问：“打算看多久？”

    “想看多久看多久。”徐云柚别扭道，眼睛没有心虚地移开，“管得真多。”

    林矜笑了声，大拇指按着手机侧面的凹槽，手搭在椅背上，“没理都能被你说出有理。”

    话筒的声音，让徐云柚抬脸望过去，司仪面带笑容，一脸和气地和旁边人说话，很快话筒拿到下巴处，情绪激昂地讲招待词。

    徐云柚瞳孔地震，这样的氛围是很好，不适应也是真的，见周围人都很自然地鼓掌，她抬手拍了下很是敷衍。

    脸上的表情没有被林矜错过，勾着嘴角凑到她耳边说：“不用去迎合周边人，坐着什么都不做也没事。”

    林矜的话像是给徐云柚打了个镇静剂，松了口气说：“知道了。”

    红色台子上的司仪正在慷慨说话，她的视线短暂停留，最终放在红色门帘旁露出的半张脸，周意不知道在观望什么，突然她脑袋上突然多了只手把她收回去。

    徐云柚摇头笑了笑，从她这个视角恰好看得见刚才那一幕，不过离的优点远，并不能把周意脸上妆容和头饰看清楚，但漂亮也是真的，平日不爱打扮，今天脸上有妆又精心准备，自然有着惊艳感。

    父母在上面敞开话题，感慨两人走到现在这一步，也很欣慰地讲出她们心里祝福，徐云柚在台下看着已经年老的长辈，不由得心中有些无奈，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她们长大，她们老了。

    台子上幸福的两人，互相面对面带着笑，台下人满是欣慰望着他们，徐云柚托着下巴全程笑得开心，心中祝福她们，那片波澜最终荡漾得比海浪还要高。

    林矜抬手摸着她后脑勺的头发，挑了一束缠绕在手指上面，微笑道：“人都说完话了还笑。”

    台子上两人说的话让徐云柚沉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不得不承认，羡慕便会有欲望。

    订婚仪式比徐云柚想得要快，除了司仪在上面活跃气氛，台下的她们则是互相调侃，桌子边认真吃饭的倒没几个。

    手机竖立，双手抓着，下巴磕在上面，唇瓣微张，艳羡道：“挺好的，两个人现在稳定了，幸福过日子，互相陪伴。”

    “羡慕了啊？现成有一个。”林矜半开玩笑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认为徐云柚会有所表态，毕竟过去说了那么多次都没有结果。

    周意正在朝两人走过来，拿着酒杯随意地碰了下，双臂搭在她肩膀上，欢快道：“怎么样，漂亮吧。”

    徐云柚仰头盯着周意眼角亮晶晶的散粉，双手抬起来在她脸颊上轻掐，“好看，非常好看。”

    “那可不，今天难得这样打扮，明天你依旧会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咯。”周意玩笑道，平日里只是不化妆，但底子摆在这里。

    徐云柚的手满是散粉，指腹上亮油油，桌子上的纸已经被用光，总不好抹在衣服上，正两难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她面前，林矜淡定道：“抹袖口上。”

    徐云柚愣了下，指腹悄悄地朝他手腕靠近，在上面轻柔地擦拭，摩挲着光滑的衣服，指尖的颤抖被林矜察觉到，小拇指往上钩着她食指，晃了一下默默地抓紧。

    徐云柚任由他抓着，掌心和手指都微微用力，在林矜指节上留下红印，过去没有做的事情，这一刻做了心中的负担同时卸下。

    她不敢说出刚才看到哪个场景，心中所带来的情绪变化，正如林矜刚才说的，旁边就有一个现成的，和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画面相同。

    两次去过的那栋小楼房，瞬间出现徐云柚和林矜两人，一个身穿白色拖尾婚纱，一个穿着黑衣服，胸前扣着羽毛胸针，远远望过去所有的细节只在那瞬间，然后像个相机镜头慢慢往后缩，直到看不清未知，但那一秒也只看到脸。

    这样的想法徐云柚不像过去会觉得荒诞，也不会出现逃避的行为，反而攥着林矜的手不松开。

    半山腰的路上，两个人分散开，但林矜还停留在原地，徐云柚兜兜转转地回到她身边，就像候鸟每年迁徙都会路过同一个地方，但最终的地点是不会改变。

    周意在后面成为吃瓜的人，欣喜地用胳膊肘捅了下张许旭肚子，示意他看，不想直接被人带走。

    “你还凑热闹，大傻子。”张许旭过来就是要把周意带走，远远就看见座椅之间牵着的手，她就是那个电灯泡在后面。

    “干吗？才刚刚牵的手，都没有三秒就被你抓过来，我还没有看起劲呢。”周意埋怨道，挽着张许旭的胳膊使劲晃悠，“真烦人。”

    张许旭哎哟了声，碰瓷地靠在周意身上，“行了，换衣服去，待会儿和林矜她们一起回去。”

    “我换衣服很快，五分钟就能解决。”周意大大咧咧地走进换衣间，转身双手推张许旭的肩膀，“滚蛋。”

    周意的离开，也让徐云柚松了下手，想要彻底地抽出，却不料瞬间被林矜抓住十指紧扣，认真道：“这可是你先牵的。”

    徐云柚嗯了声，手腕放松地搭在腿上，和衣服短暂摩擦，那股热如同她的心，冬日里围绕在篝火旁感受到的温暖。

    林矜很是得意，笑得比今天订婚的张许旭还要明朗，“走吧，去外面等他们俩。”

    林矜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这可是送上门，但徐云柚感受到额头上的汗，用力地把手抽出来然后手指互相摩擦，两人共同的点滴汗水交汇。

    “这边，你俩真磨叽，比我还慢。”周意不满道，不过看到徐云柚发红的脸和林矜洋洋得意的笑，她就知道绝对有事。

    事后有了那么点羞耻心，徐云柚走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绕了一圈到车左边的车门，拉开后坐进去，周意见状咳嗽了声，示意张许旭坐前面，别挨着自己。

    身体紧靠车门，不想要林矜看见，但最前面的镜子正对她，时不时可以注意到那人眼光放在她身上，回想刚才那轻飘飘的那句话，脸偏过去头发挡住一半。

    “又不是第一次牵手，害羞什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许旭上车叽里呱啦一顿输出，整个车厢就他说的最多，声音也最响，后面周意精神过去便有些犯困，靠着徐云柚小声问：“你见过有比他话痨的人吗？”

    徐云柚笑了笑，“你不也话痨吗？你们俩半斤八两。”

    “切，我话比他少多了好吧，再说我也不是每时每刻，他就没停嘴。”半天下来都没什么精神，尤其是彻底结束离开后，那种快乐感随之消逝，带来短暂的疲惫，不过激情感没有消散，继续鼓起气说：“想到明天就开心，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樱花开了。”

    徐云柚没有时间去地铁站，自然也不知道今年的樱花在今天早上瞬间全部开花，周意这么说，她诧异的问：“开了？”

    “对啊，我早上路过发现的，已经有叔叔拿着相机在附近拍，明天上午拍完影楼内景，再去那边拍一套，反正我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周意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好，眼神示意张许旭闭嘴，带着央求的语气说：“你也得去啊，反正明天周末你不上班，而且我和张许旭都提前找了门路，问刘老师借了四套校服，我们一起拍。”

    张许旭接着她的话补充道：“不可以拒绝，必须强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