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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牵手漫步在家门口,心情是说不上来的悸动,几步路就会看到熟悉的人,过往那种害怕打招呼的想法不再,只是害羞跟在林矜身后。

    正午梧桐树下的影子慢慢往前面移动,旁边骑行而过电瓶车和她们擦肩,微风吹在脸上除了暖阳,心情非常的愉悦。

    指腹之间的揉搓用力,林矜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和她并肩,“走我后面,看上去和偷情有什么区别?”

    路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小镜子被林矜看到,里面的两人一个坦荡,一个扭捏,给人非正大光明的样子。

    徐云柚啊了声,讪讪道:“有点不适应在外面这样。”

    “和我一样脸皮厚点就行。”林矜站在分岔路口玩笑道,手臂用力把人往身边靠,本来中间的距离都可以塞得下两个人,现在肩膀互相抵着,可以闻到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徐云柚斜眼看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林矜,和张许旭待久了,你也油腔滑调。”

    林矜扬眉往前走,斑马线上的两人在路口被两侧停下车辆的车主注视,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自信道:“只对你,别人没这个份。”

    斑马线对面一栋商务楼,右边几步路便可以看到地铁站,樱花开放一路上都是家长带着小孩,也有老年人带着相机,远远地就注意到上方的粉丝花瓣堆叠,轻风一吹几片花瓣便掉落。

    周意站在地铁口旁边的墙,左侧是类似小花园散步的地方,里面全是树木和花朵,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黄白鹅软石,水流声在耳边潺潺,进入后感受到凉快,但蚊子多也是真的。

    “我去,不会吧。”张许旭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互相牵的手,“小瞧你了。”

    话是对林矜说的,不好意思的人却是徐云柚,尴尬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在身旁人后面,下一秒林矜不满道:“大惊小怪什么,胆子再大也被你这脸吓到。”

    周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叉腰笑道:“以前就护犊子,那时候不说,现在好了,明目张胆地怼回去,柚子啊,看来以后我们可不敢和他说话咯。”

    徐云柚因为周意的话手松开,抬手抹了下鼻尖,没有接她的话,望了眼旁边摄像老师,好奇道:“你们不换衣服?”

    “都换好了,外套里面,我们今天下午来拍照是休闲风为主,就算不放到婚纱相册里,也可以当做第一次拍纪念照,再加上还有你们。”周意说着便提溜裤子,左右两侧的长白线露出来,徐云柚才清楚这不是宽松裤,而是早早被她丢掉的校裤。

    离开后,大部分东西全都没有了,除了被她珍藏的放在抽屉里,其余早早地就被扔掉,人们会认为眼不见心烦,实际上是触景生情。

    “你俩赶紧去换衣服,前面就有公共卫生间我们在那个小桥上等你。”周意着急忙慌地抓着徐云柚双臂,把人往前面推,“就你这磨蹭劲,没有半个小时出不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这些年没有任何变化,身上的校服尺码正合适,衬衫前的蓝色校徽依旧亮眼,这件校服承载着她不好和美好的回忆,交杂在她的心绪。

    提着袋子走出,林矜背对着她站在台阶上,这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学生时期每天出操,他在队伍最前面领队的画面。

    每天的早操时间,徐云柚永远是班级里做的最不标准,因为视线都放在林矜后背,每次都移不开眼睛,所以动作软面一点力道都没有。

    不沾粉黛的徐云柚迎着光在林矜面前,和他隔着两个台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说:“走了。”

    林矜反手抓住她的手,台阶上慢步行走,望着远方的大路,过去行走在狭窄的小路,现在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路已然在面前,手中的温暖握着,温柔道:“说你磨蹭倒是真的。”

    徐云柚晃悠了他的胳膊,眼睛转悠一圈,要阳光照得有些不舒服,小声说:“二十分钟不算久。”

    木桥上周意和张许旭听着指导老师的声音,熟练做出动作,徐云柚在他们斜侧方的桥边坐下,林矜手搭在她后背避免掉下去。

    徐云柚双手扶着桥,垂头丧气的样子让林矜忍不住发笑问:“怕什么?几张照片就把你吓退了?”

    “不会拍,周围都是人。”徐云柚讲出心里的顾虑,前面两人在拍照,周围又是拍樱花的大爷大叔,视线很容易聚焦到她们身上,再加上还有小朋友们的玩闹声,注意力很容易分散。

    林矜握紧她的手安抚道:“不怕,我们一起拍。”

    之前几次三番都被徐云柚拒绝,现在还是老实的跟在周意后面拍照,难免不被人再次旧事重提。

    “切,那你之前还说不想拍的呢,那表情不知道因为我强迫,现在不还是跟上来了,女人,口是心非。”周意茶言茶语,语气都带着矫揉造作,肩膀碰了下她的身体,“快去,给你们拍完,我们就可以合照,我之前翻开学校里的照片,都没有单独的照片,全都是集体照,今天就当补回学生时期的遗憾。”

    遗憾谈不上,在徐云柚心中,最起码有许多合照,也算是她留在这个世界和地方最好的回忆。

    摄像老师殷切的眼神让徐云柚小脸一皱,坐在石凳上,完全摸不着头脑,很是僵硬地盯着镜头,反而林矜悠然自得把人揽在怀里,过去记录生活所得拍照和被拍的经验,现在也全都用上。

    热爱生活,热爱周围的一切,林矜始终秉持着这个想法,从开始的坚持,到中间的完成,再到现在成为一种习惯,他的记录不仅仅是给自己看,更多是留给徐云柚。

    林矜怀瞧着张许旭那自信的面庞,神情温和许多,这样的场景在没有和徐云柚重逢前,曾幻想过许多遍,是他和徐云柚共同拍摄写真,也曾想过和其他情侣一样,夜晚牵手在江边轧马路,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是她就好,只是一切都实现不了。

    “女生笑开心一点,后面这么粉嫩的樱花,长得又俊又漂亮,笑一笑非常好看。”

    “再贴得近一点,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对,就这样别眨眼。”

    周意捂嘴嘲笑道:“徐云柚那眼睛哈哈哈哈,都没有光了,笑死我了,再看看林矜镇定自若,两个人拍出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林矜变化真大,笑得多开心,以前哪见他这样笑过,爱情就是不一样,和我们在一起那差距可大了。”张许旭突然之间感慨,这几年看了那么多林矜正经脸色,这段时间反而回到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变化大到想不起来他过去是什么样子。

    周意依靠张许旭,惆怅道:“他们俩谁没有变化,绕了圈最后在一起也不容易,我们是一帆风顺,他们是兜兜转转,每个人做的事情都不少,可惜啊。”

    两个人的谈话声被摄像老师的喊声所覆盖,徐云柚坐在石头上根本不敢动,身后就是小河,稍不注意脚就会掉进去,边上小朋友揪的樱花落在河水里,顺着地势往前面滑落,前面的大石头堵住,但缝隙会被找到,再次往前方流动。

    “互相看着,两人平时含情脉脉是什么样子,现在也这样。”

    引导老师的话让徐云柚脸低下来,她和林矜哪有那种暧昧和爱意,更像是度过了热恋期的情侣,生活虽然平淡但没有冲刷心里的喜欢。

    徐云柚侧头看着他,嘴角本就扬着,时间久会变得僵,揉了揉嘴角小声说:“太丑了。”

    “不丑,我不嫌弃。”林矜认真道,替她捏了下脸颊,“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徐云柚自己看不到脸,但周围人明眼发现从头到脖子全都泛着微红,“你别说话。”

    林矜手从她脸上移开,松到耳垂处轻掐了下,“不说,你倒是笑啊。”

    刚才说话脸上表情不大好,又板着脸色,压根笑不出来,对面摄像老师正在查看拍的照片,只能说效果一般般,没有指名道姓讲出。

    周意盯着一张张闪过的照片,立马走到徐云柚旁边指导起来,而她就是小鸡仔任由摆弄,手还被林矜牵出汗。

    “集美,给你看我和张许旭拍的,多好看,多自然,相信我。”周意打包票要拍这张照片,两对情侣一定要有个相同的,要鼻尖相对互相看着,然后旁边她们在捡掉落的花瓣从他们头顶洒落,这种行为在徐云柚看来非常的幼稚,但架不住周意那叭叭个不停的嘴巴,同时说出的条件也很心动,拍完这几张便结束。

    徐云柚按照周意说的做,主动地凑上去,颇有做完这件事,决心赴死的状态,重重地呼了口气,鼻尖触碰到林矜的鼻头,瞬间红了一小块。

    “柚子,怎么不看我?”林矜打趣道,抬胳膊肘手的手指轻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眼眸凝在粉红的唇瓣,肖想已久却久久没有做的事情,这一刻好好的冲动不值得他去询问,肩膀往下松,脸朝一侧偏向,嘴唇贴上去。

    徐云柚下意识地眨眼,揪着林矜手腕上的皮不松,水流、喇叭、快门和哄笑声,这一刻全都消失,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其余的她全都听不见。

    “我去,兄弟真行啊,这照片拍的。”张许旭看到片子后赞叹,而边上周意表情则是像看见了鲜花插在牛粪上地看。

    徐云柚脸埋在林矜怀不出来,眼睛盯着下面小河,“不要脸。”

    林矜实际行动展示不要脸,手放下她腰上,指腹捏着衬衫,得逞后得意说:“要脸亲不到,肯定选择不要脸。”

    “啧啧啧,天下第一厚就是他。”张许旭摇头道,“要我看,林矜干脆把自己的羊皮扯下来,别遮着那狼脸。”

    周意被说得鸡皮疙瘩起来,嫌弃道:“你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们之前不是拍过吗?高三住宿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楼的楼梯口台阶分道扬鞭,我们四个人排排坐,女生在中间,男生当然是在两边啊。”周意正经道,同时对于张许旭所说的意见非常不满,“就按照我的,我来敲定,你算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往往会从刚开始的针锋相对,再后面无奈一笑,到最后都没有吃亏。

    拍出来的照片美好又幸福,每个人都面带着笑,多亏周意在拍之前给徐云柚讲了玩笑的事情,同时摄像老师捕捉得也好,这个照片也就成为四人最好看的合照。

    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她们,好像和学生时期的自己交轨,变了,因为长大事业有成,不再有着青少年的稚气,没有变,是他们都还在,经年后依旧互相陪伴,友谊的珍贵在这一刻体现。

    四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被拉远,恍惚的睁开眼,missing柚的店内客人聊得热火朝天,店主人却在睡懒觉,不再趴桌子上,胳膊肘撑着身体坐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身后张许旭走到她旁边连忙问:“还头疼吗?”

    周意脑袋不敢摇太用力,发烧过后还有些迷糊,摸着额头虚弱道:“不疼,做梦了。”

    周意隔三岔五就会做梦,好的坏的互相交叉,每次都会特别兴奋和张许旭分享,今天因为生病身体不舒服,话也很少,但这个梦让她恍神,外面晴空万里,街边花坛的花全都开放,春天到了。

    “我梦见柚子。”周意的话语不大不小,在较热闹的空间内本应该被遮住,但沙发上的林矜轻而易举听见,眼眸黯淡,面色突然冷淡,拿着画板的手僵住,笔顿在空白纸张上,留下黑色圆圈,上面所画的只有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额头后面的高马尾也没有继续往下画。

    徐云柚走在了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凌晨,她的离开给周围所有人重重一击,父母接受不了受到打击,徐母精神出现问题,徐父远走异地独自居住,哥哥和家里断绝关系,她所住的家也成为空房。

    林矜没有如曾经预期所想,像父亲一样成为民警,选择另一个方向,水警,徐云柚离开的地方,变成他所守护的区域。

    终其一生画不出最完美的素描画像,成为林矜心中最大的遗憾,樱花依旧绽放,又一年春天到了,徐云柚见不到她喜爱的樱花,那小小的骨灰盒装不下她,偏偏装满,斯人已逝,怀念她的人依旧活着,带着那份沉重的记忆生活,成为永不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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