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银白色的女人们像一道银河划过,随着音乐在空中翩翩起舞,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她们的舞姿越来越快,场馆里悉悉索索的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夏恩扭头看向塞德里克,他正捂着耳朵,侧着身子看着她,目光闪闪发亮。

    “是媚娃。”塞德里克捂着耳朵的手没有拿开,主动凑近夏恩的耳朵,体贴地解说道,“传说中最美丽的女人,男人会不自觉迷恋上她们的一切,变得疯狂无比。”

    夏恩不由得问:“女人呢?”

    “不知道,可能是疯狂的嫉妒?”塞德里克笑道。他没有否认媚娃的魅力,但也不是个会轻易被皮相迷了心的人,而且能吸引人的不仅仅是外表。

    “嘿,你看他在干嘛?”夏恩惊奇地拉拉塞德里克的衣袖。包厢里一个男人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了栏杆,说话间就迈开腿要爬上去了。

    “糟糕!”塞德里克赶快飞奔过去,在他还没完全爬上去之前把他拽了回来,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狂热的状态,根本不受控制。夏恩也赶紧上去帮忙,急中生智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那人痛苦的叫了一声,总算清醒过来,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腰往回走。

    夏恩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就坐在扎比尼周围,扎比尼正以一种奇怪的、带着一些嫌弃和挣扎的眼神看向这边,夏恩也说不准他有没受到媚娃的影响,可能跟感冒病毒一样,有些人抵抗力弱些,有些人抵抗力强些。

    等他们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场上已经换上了爱尔兰国家队的吉祥物,谢天谢地他们没学保加利亚队,让一群漂亮的女人出来跳舞,而是一群穿着红色马甲的小人提着小矿灯在跳踢踏舞。

    迪戈里先生和大部分男性观众一样,这个时候才从怔忪中清醒过来,看到媚娃已经退到了场边,纷纷表示不满。不过这样的不满没有持续很久,在红马甲小人开始往外抛洒金币的时候,大家马上又变得狂热起来。

    “哦,上帝!我看到了什么!”夏恩惊喜地看着一把一把的金币劈头盖脸地朝她砸下来,塞德里克连忙举起天鹅绒封面的比赛解说,挡在她的头上。金币落在硬壳封面上“扣扣”的叩击声提醒着她,这是真真切切的金币啊!

    想也没想她就钻到了椅子底下,惊喜地看着落了一地的金币,周围的人和她一样,统统蹲了下来,疯狂地把地上的金币扫进怀里。夏恩深怕落后了,伸手也想去捞,却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塞德里克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一边无奈好笑:“都是假的。”

    夏恩不信,拿起落在膝盖上的一个金币,指尖是微凉的金属质感,无论正反面,做工都十分细致,和金加隆一模一样。

    “爱尔兰小矮妖的金币,一个礼拜之后就会消失。”塞德里克伸手拂去身上的金币,他顾着给夏恩挡着金币,自己反倒被砸了几次,“美丽的女人、触手可及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荣誉,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诱惑,今天晚上都在这里聚齐了。”塞德里克朝场下努努嘴,示意她看向正在入场的冠军奖杯。

    夏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感慨,说:“你太理智了,应该有些什么事情让你感到疯狂才对。”

    “有的,而且应该已经出现了。”塞德里克说,看向她的目光灼灼而坚定。可惜这时,夏恩已经重新看向了场地,双方运动员在解说下骑着飞天扫帚冲了进来。夏恩看到了爱尔兰队唯一的一位女队员,她是一位追球手,但是爱尔兰队的能力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女追球手而变弱,反而不论是配合、默契、动作都是超一流的。

    但是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喊着威克多尔.克鲁姆的名字。威克多尔·克鲁姆长得又黑又瘦,皮肤是灰黄色的,一个大鹰钩鼻子、两道黑黑的浓眉,看上去就像一只身材巨大的老鹰。

    还没来得及把所有队员一一看清,裁判就吹了口哨,身影一晃,所有队员都跟着那些球飞向空中。

    “啊,他—他—他—他们出发了!”

    夏恩听到解说的声音在她耳边咆哮——

    这是一场无比精彩的赛事,夏恩可以肯定明天早上《预言家日报》一定会用最大的篇幅和极尽溢美之词来形容今晚的比赛——克鲁姆拿到了金色飞贼,但是爱尔兰队靠他们的团结协作取得了胜利。

    “其实这才是魁地奇比赛。”

    离开体育馆返回营地的潮水般的人群就把他们包围了,塞德里克和夏恩挨得很近,在热烈地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真正的魁地奇比赛,不应该变成找球手个人的秀场,希望这场比赛能让大家重新重视起球队的协作上来。”

    “我能预感到你接下来会给我们进行更加惨烈的特训,队长。”夏恩笑着揶揄道。

    塞德里克哈哈大笑,他们离得这样近,夏恩能感觉到他的胸腔贴着她的后背在颤动。“那你要更加努力了,击球手夏恩。”

    “嗯!”夏恩说着,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热。

    夜空里传来粗声粗气的歌声,小矮妖们不停地在他们头顶上穿梭飞驰,挥舞着手里的灯笼,嘎嘎欢笑。

    小矮妖们歌声不停。钻进帐篷前,夏恩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们几眼,希望看到他们再一次洒金币。但他们只会聚在一起大笑,完全没有要往外扔东西的念头,夏恩才死心了,钻进帐篷。周围实在太嘈杂了,夏恩仍然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歌声和奇怪的撞击声,幸好她不是睡眠困难的人,几乎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感觉才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叫喊。

    夏恩模模糊糊地爬起来,好容易才听清楚是朗曼夫人在外面叫她们。

    “什——什么事?”她问。

    妮可也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一脸茫然。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随便抓件外套就出来,带上魔杖,快点儿。”朗曼夫人身上还穿着睡衣,只穿了一件外套,匆忙地把妮可从床上拉起来,抓起床头的外套和魔杖就塞进她怀里。转头看向夏恩,夏恩已经拿上了外套,穿好了鞋子。

    “好姑娘!”朗曼夫人夸赞了一句,半拉半拖着还在迷茫中的妮可冲了出去。夏恩连忙跟上,钻出了帐篷。

    半空一道道飞舞的绿色强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夏恩看到衣衫不整的人们纷纷朝树林里跑去,好像在躲避某个可怕的东西。远处有黑压压的一团影子,夏恩艰难地勉强分辨出是人影,他们穿着宽大的斗篷,脑袋上戴着兜帽,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在他们头顶上方,四个挣扎着的人影在空中飘浮,被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

    “他们好像要朝这边过来了。爸爸先去帮忙维持秩序了,我们躲到树林里。”朗曼夫人说道,跟着人群往树林方向跑。

    夏恩跟着往前跑,一边扭头往回看,越来越多的巫师加入到前进的队伍中,大声笑着,指着上面飘浮的几具躯体。随着游行队伍的不断壮大,帐篷被挤塌了。甚至,游行的人用魔杖把路边的帐篷点着了。几个帐篷都烧了起来。四周的尖叫声更响亮了。

    原先照亮通往体育馆的彩灯现在已经熄灭了。树林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着,夏恩感到自己被人群推来搡去,但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瞬间失去了重心,身子猛然超前扑了过去。

    夏恩心里暗道不好,在这么拥挤的人潮中,如果失去平衡摔倒,极有可能被踩踏。

    可惜身子已经不受她控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个有力的手掌像铁钳一样钳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往上一拉,堪堪保持住了平衡。夏恩心有余悸地转头一看,塞德里克正站在他身后,同样是一脸后怕的样子:“没事吧?”

    “梅林保佑!你出现得太及时了!”夏恩由衷地感谢到,劫后余生的她心脏正在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跳动。

    两句话间,朗曼夫人和妮可已经被人群推出去了十多米远。看到夏恩失去平衡,她们正在奋力想推开人群回来救她,无奈人实在太多了。

    “妮可,朗曼夫人!我没事!”夏恩朝她们大声喊,挥手示意。

    塞德里克也大声保证:“夏恩跟我在一块,我会保护她的!”

    远远的,夏恩看到妮可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就被湮灭在汹涌的人潮中。

    “走吧。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往林子里走去。”塞德里克沉稳地道,钳着夏恩的手飞快放开,马上又换成左手,紧紧抓着夏恩左手手臂,右手拢在夏恩右边肩膀上,把她的身子护在自己胸口,轻轻推着夏恩往前走。

    “荧光闪烁。”

    夏恩听到塞德里克说,然后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是塞德里克魔杖顶上的光。这让夏恩找回了一些力量,也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来照明。

    他们已经跑进了树林深处,离外面的骚乱已经有了一些距离,透过树缝,还是能看到外面熊熊的火光。周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惊魂未定的人。

    树林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爆响,比他们听见的任何声音都震耳,旁边几个姑娘尖叫了起来,夏恩也瑟缩了一下,朝塞德里克方向挤了挤。塞德里克索性搂着她的肩膀,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没事的,跟紧我。”

    塞德里克的声音有着神奇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夏恩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时又响起了一声巨响,比刚才还要大声,好像离他们更近了。

    “他们好像朝这里过来了。”夏恩伸长脖子看出去,但是被树荫挡着了,什么都看不到。

    塞德里克也朝外面看了看,说:“我们要再往里面走一些。对方人太多了,魔法部的人一时半会拦不住他们。”

    “是什么人呢?”夏恩跟着塞德里克继续往里面走,在路过一群女孩子的时候,听到她们在叫“马克西姆夫人”的名字。“这不像是庆祝队伍,更像是——更像是——太可怕了!”

    “他们在找麻瓜。”一个冷漠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布雷斯.扎比尼一个人坐在树上,交叉着手臂,低头睨了一眼他们牵着的手,很快又看向树林外面:“没发现脸上表情最惊恐,最想逃走的,都是泥巴种吗。”

    扎比尼倨傲的话让夏恩无比反感,她的母亲是个麻瓜,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夏恩想着看到蟑螂老鼠的情景,用最嫌弃地眼神瞪了树上的扎比尼一眼,拉着塞德里克的手继续往里面走。

    “是食死徒,塞德里克。”夏恩皱着眉头,厌恶地说道,“刚刚扎比尼提到了麻瓜。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神秘人都失踪多少年了,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掉了。可是食死徒们怎么敢,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地游行。”

    “天呐!塞德里克你看!那是什么!”夏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天空,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由无数碧绿色的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黑魔标记。”塞德里克一把拉过夏恩,握着魔杖警惕地看向前面的树林,树林里面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们听到了一连串噗噗噗的声音,然后几乎是同时响起的近似于嘶吼的咒语声——

    “昏昏倒地!”

    一道道烧灼般的红光在密林里划过,撞在树干上,又被弹到了黑暗中——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朝他们奔袭过来,夏恩能感觉到树丛的晃动和风声。

    “昏昏倒地!”塞德里克指着看不见的前方,说道。瞬间,前面的树丛不动了。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前方的人,又有人扒开树丛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警惕的问:“谁在那?”

    夏恩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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