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疯眼汉.穆迪名声在外,学校里所有人——可能除了邓布利多校长本人之外——都惧怕他,从来都没有人敢靠近他,所以假穆迪教授才敢把复方汤剂装到弧形酒瓶里随身携带,还明目张胆的在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的眼皮子底下喝下去,谁也不会察觉。

    夏恩要做的就是要让人察觉——没有什么比全校师生全部聚在一起的场合更加适合!

    于是她故意趁着音乐节奏强的时候往韦斯莱双胞胎的身边凑,果然,他们两个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应该是弗雷德.韦斯莱,一手就把她推了出去。夏恩借着这个机会,故意又多踉跄了几步,装作最终还是控制不了平衡的样子,重重地摔在了假穆迪教授身上,满意地看着假穆迪教授手上的弧形酒壶飞了出去。

    但是假穆迪教授的反应速度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只见假穆迪教授马上掏出了魔杖,指着斯内普教授的脚下:“清理一新!”斯内普教授脚下的地毯瞬间干净得好像还挂在商店的墙上一样,而斯内普教授的眼皮甚至都没有动一下,显然对身边发生的闹剧无动于衷,也不想搭理。

    明明一切都计算好了!酒壶打翻了,斯内普教授作为魔药大师,肯定一眼就能辨认出酒壶里装的就是复方汤剂,接下来就是由斯内普教授向邓布利多校长报告(这样可比她一个学生的话来得可信得多),当场揭穿假穆迪教授的真面目,把他抓起来,重新送进阿兹卡班!

    如此这般,“始作俑者”夏恩也可以安全了,假穆迪教授都被抓了,没有人会报复她了!

    可是偏偏……

    夏恩趴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后背好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从下一直往上蜿蜒爬行。她高估了斯内普教授的“热心”程度,甚至没有想到他会有“即使认出了酒壶里的不妥,也懒得搭理”的可能性。她被吓得根本一个解释的字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她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毫不掩饰的杀意落在了她的头顶上。她连思考的能力都忘了——

    “真的很抱歉,穆迪教授!”惊恐中,塞德里克的声音仿佛惊涛骇浪里的一艘巨轮,收留了她彷徨无主的心,一双熟悉的温暖的手抱住了她,把她从狼狈中拉了出来,“夏恩并不是故意冒犯教授的,她不小心被推倒了。我代她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是……是的呢,夏恩在彷徨中找回了一些理智,她迫使自己抬起头,对上假穆迪教授审视的目光,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害怕得想躲开,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她必须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尽可能打消假穆迪教授对自己的怀疑:“对不起,穆迪教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

    “是我不小心推到的,不是吉格斯的错,我很抱歉,穆迪教授。”另一个声音也小心翼翼地开口,为夏恩求情,弗雷德.韦斯莱有些畏惧地看着假穆迪教授,在假穆迪教授面前,他总有一种无处躲藏的窘迫感。

    这是一场热闹的舞会,三大魔法学校的校长和魔法部的人都在场,现场音乐依旧热烈,大家的情绪依旧高涨,除了面前几个人,没有人察觉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复方汤剂的药效时间快到了,酒壶里的又被打翻了,幸好他动作快清理干净,应该没有人察觉,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去补充复方汤剂才对。假穆迪教授按捺下心头想杀人的冲动,咧嘴朝着眼前这个看似无辜可怜的小姑娘笑了笑:“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酒壶洒了,这里没什么我能吃的,我先回去了。”

    说完,假穆迪教授用魔杖把地上的空酒壶捡起来,似乎真的不再跟夏恩这个学生计较一样,转身离开了礼堂。

    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夏恩和塞德里克也无心继续跳舞了,幸好勇士的开场舞已经完成,即便现在离场也没有什么关系,于是塞德里克把夏恩送回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

    夏恩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塞德里克看得心疼地搂着她,小声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穆迪教授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你不明白。”夏恩带着哭腔说道,学校里这个可不是真穆迪教授,他是一名彻彻底底不含一丝水分的食死徒啊!从书上记载的食死徒一贯的凶残作风,她这次一击不中,必将反噬,假穆迪教授肯定不会放过她。

    假穆迪教授会怎么做呢?

    现在还是三强争霸赛比赛的时候,整个魔法世界都在关注霍格沃茨,这个时候学校里一个普通学生离奇死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现象,甚至会让人再次怀疑重启三强争霸赛的正确性。假穆迪教授还需要三强争霸赛继续进行,他不会冒这个风险,他不会让夏恩“死”去,但是可以像巴蒂.克劳奇先生一样“失踪”,或许在第三个项目开始前,大家在禁林里除了能够找到巴蒂.克劳奇先生的尸体,同样也能找到她的。

    “我得离开……”夏恩语无伦次地说,“我得离穆迪教授远远的。对!家养小精灵!我也要离家养小精灵远远的。”假穆迪教授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下手吧!她要躲得远远的,明天!明天就回家!

    夏恩没办法向塞德里克解释她现在的恐惧,塞德里克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在第三个项目之前,他都是安全的,假穆迪教授一定不会对塞德里克下手,可是她不同,她于大局无足轻重,捏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于是夏恩像个蜗牛一样躲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所有可能的危险都不存在一样——直到宿舍又重新热闹起来。

    妮可和艾斯特回来了,她们见到夏恩的被窝隆起高高的,还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和塞德里克中途溜去约会了,老早就找不到你人了。”

    被窝里安安静静的,夏恩此时并不想说话。

    妮可和艾斯特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各自猜测——难道小情侣吵架了,夏恩这个状态太反常了?——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夏恩这是在害羞呢?

    妮可忽然“诶”了一下,好像刚刚才想起来,对着夏恩的被窝说:“我差点忘记了,邓布利多校长让你今晚去一趟他的办公……”

    话还没说完,夏恩一下子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你说什么?”

    妮可一脸问号地重复了一遍:“邓布利多校长让你今晚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你得快点出发了,不然赶不及在宵禁前回来。”

    “当然!当然!我马上出发!”夏恩几乎不敢相信,英明伟大如邓布利多校长,哪怕只是一眨眼,他就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事情的疑点。她只需要顺着复方汤剂这个疑点,稍微透露几句,邓布利多校长就能察觉出假穆迪教授的真面目,只要邓布利多校长出马,假穆迪教授还能跑吗!假穆迪教授跑不了,她就不用跑了,她就安全了!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城堡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夏恩一个人的脚步声。

    似曾相识的情景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熄了夏恩心头的喜悦,重新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总算意识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她刚刚在心里一直盘算这该如何向邓布利多校长报告这个事情,一路倒推到要先用左脚还是右脚迈进校长办公室的大门,再到要以轻快的还是沉重的声音叫出校长办公室的口令。

    夏恩自言自语道,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她意识到哪里不对了,是口令!妮可转告她的话里,没有邓布利多校长办公室的口令!妮可肯定不会忘记,那就是有个人通知她的时候,故意没有说,至于为什么不说——这可不是愚人节恶作剧,不说的原因统统全部归纳为不!知!道!

    夏恩的右手揣在巫师长袍的口袋里,正紧紧抓着她的魔杖。她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前方,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咚咚咚”的熟悉的脚步声。

    过度的恐惧会使人冷静。夏恩现在已经完全镇静了下来,她看着前方,假穆迪教授一手拿着他的弧形酒壶,一边走一边小口小口喝着里面的汤剂。近似挑衅的举动表明,假穆迪教授已经猜出了夏恩的目的,也不准备放过她了。

    夏恩想大声尖叫喊救命,但是假穆迪教授的假眼珠正在飞快地四处转动,她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如果四周还有能救她的人,一定不会逃过假穆迪教授的魔法眼睛。

    “你想做什么?”夏恩先发制人说,“现在是三强争霸赛的时候,学校里莫名其妙有学生死亡或失踪,一定会对比赛造成影响,有心人添油加醋几句,甚至终止比赛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假穆迪教授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轻蔑的笑声,他显然没有把夏恩放在眼里,却又像猫捉耗子一样不厌其烦地跟她做游戏:“伟大的主人曾说过学校学生里有个东方小女巫有点小聪明,可能会给我们的行动造成一些小意外。我一直以为是拉文克劳的那个泥巴种,因为全校只有她一个人来自东方,却没想到像耗子藏在角落一样,还偷偷藏了一个你。但是那又怎么样,小聪明始终是小聪明。如果今晚你找邓布利多校长举报,当着他的面检查我的酒壶,或许还能有点希望。”

    “我当然想过。”夏恩现在出奇的冷静,尖峰相对道,“但是我跟你至少有一个想法是一致的,我也不希望三强争霸赛终止。”塞德里克和赫奇帕奇渴望着这次的荣誉,如果食死徒卧底学校的事情被当众揭穿,为了学生们的安全,三强争霸赛势必会被叫停,下次再重启更加遥遥无期了。

    “所以你们这就叫愚蠢!”假穆迪教授厉声喝道,“瞻前顾后如何能成就大事!”假穆迪教授又发出古怪的“咯咯咯咯”的笑声,“大事以后再说吧,如果今晚你还有命活着的话。”

    他手里的魔杖已经举了起来。

    夏恩连忙大喊试图拖延住他的动作:“等等!你要在学校杀了我吗?你不怕比赛受影响吗?”

    一个垂死挣扎的废话非常多的小耗子。

    假穆迪教授哂笑一声,干脆做一次好心人,让她死得明白:“如果这个学生的死亡跟比赛毫无关系,甚至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呢?比如说O.W.Ls考试的压力太重,跟了不起的勇士的感情受到挫折,心理脆弱的女学生从塔楼顶上一跃而下。”

    夏恩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想原来假穆迪教授是做这个打算,就听到他拿着魔杖指了指自己:

    “魂魄出窍!”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妙体验——仿佛有人用天鹅绒扫帚将自己的灵魂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一点烦恼都没有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可以随着风飞扬一样。

    “往前走,走到楼梯上去。”

    夏恩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这么说,太简单了,她愉快地想,她当然可以做到这么简单的事情。跟随着这个人的声音,一步一步往前走。不,不是走,她是在云端漫步!轻盈得好似能随风起舞。

    风?哪里来的风呢?她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思考是现在最多余的事情。

    她现在完全不需要思考,哪怕塔楼呼啸的大风已经快要吹飞她的袍子,她觉得冷得刺骨,她需要把长袍合拢起来。

    她需要吗?

    不,那个声音还没有说话,她可能不需要吧。那个声音只叫她把一条腿搭到窗台上去,她照做了,她骑跨在窗台上,感觉几乎快要乘风而去。如果这个风能不要这么冷就好了,她忽然十分想念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暖的怀抱?

    夏恩的动作明显迟钝了下,假穆迪教授连忙又说:“跳下去!”塔楼窗口的位置太明显了,他必须尽快让这个小女巫跳下去,才能在不被人发觉的情况下伪造现场。

    但是面前这个小女巫显然不像他预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手指头死死扣着窗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她的额头冒出来。

    窗框上冻了厚厚一层冰,滑不留手,夏恩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控制自己扒在窗沿上,不要跳下去。脑海里依旧有个声音在不停劝她:“一个人在这个魔法世界里,觉得孤独吧?害怕吧?难道你就不想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去吗?塞德里克也好,其他人也好,不过就是书里面的一个名字而已,值得你一个一个费心去救吗?”

    “你……你不懂就不要胡说了!”夏恩愤怒地反驳道,“伯特和韵.邹不是一个名字,塞德里克也不是一个名字,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最爱的人!你少蛊惑我了!”

    但是行动上,却不受控制地往外倾斜。全身上下,她唯独能自由控制的,只剩下她的十根手指,她只能死死地抓着窗框,不敢放手,她觉得她的手指头似乎冻僵了,窗框上的冰正在融化,越来越多的冰水从指缝里溢出来,她的手指正在一寸寸剥离窗框,

    ——她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要坠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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