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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4 章

    这首《take me home,country roads》由John Denver作词,john Denver,Bill Danoff,Taffy Nivert Danoff三人作曲,发表于1971年,是最最经典的乡村音乐。

    月云要唱它,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来自西弗吉尼亚,所以给稍微改了改,改成了自己的家乡,最初的那个家乡,没想到却分外合适。

    从能够越界开始满打满算,月云离开家已经有八千两百多年。

    哪怕他离开时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去不回的决绝,甚至还有对家人的失望。可是……八千多年的漫长岁月,足够平息一切。

    剩下的,就唯有思念。

    那不知不觉间,积攒了八千年的思念。

    他唱到最后,完全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没有流下眼泪,眼眶却早已红透。

    因为别的人,就算离家再远,也总有回到故乡的一天,而他呢,他能回去吗……

    这一次的演唱并不算十分完美,到最后甚至因为情绪化而出现了走音失误。

    可台下的观众却被月云强大的感染力所感染,忽视了那些不足与他完美共情,以至于演唱结束后没有一丝掌声,反而到处可闻低声抽泣。真正的歌声,要能唱进人的心里。

    这个少年,多久没有回过家了?

    我远方的家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有家不能回?

    少时在外地打拼的艰苦日子,现在还想的起来吗?

    你的家乡是否也有一位母亲,在等着你回去?

    良久良久,人群才整理好情绪,擦干泪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送他下台。

    月云坐在台下,抱着吉他出神,一位真仙,偶尔失控能够理解,一直失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只是在想事情,那些少时的有趣回忆不断涌来,心中一片温暖。

    丽有些呆萌地道:仙君的母亲,是牧羊人的妻子?

    月云听了一耳朵,好悬一口老血吐出来,心道你还真是气氛杀手啊……

    实际上,除了晴雪想起旧主哭的稀里哗啦,其余几人对这歌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安洁莉娜的家乡早就被打包搬进了自家仙君的小世界,认真算起来,她算是才从家乡出来。有小世界安稳富足的生活做对比,她对天天打仗还要被人欺负的奇迹世界没啥感情,巴不得搬的越早越好;

    渚薰和凌波丽就更别提了,他俩差点把自己世界的人类给团灭了,想念什么?红色的海洋吗;躯则纯粹是觉得小世界的巨龙荒野和魔界的荒原差不了多少,反正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小世界甚至还更方便些。她对幽游白书世界没什么情感,当初那么犹豫,也只是不确定将来会怎样而已。

    安洁莉娜也被丽雷的不轻,虚着眼:拜托,仙君身上哪儿有一丁点牧羊人之子的气质?他不早就说过么,他出生在富裕家庭,如果是牧羊人之家,他父亲是养了几百万头羊吗?显然是根据歌词意象顺嘴那么一改罢了。

    丽眨眨眼,扭过头,小声嘀咕一句:骗子。

    月云忽然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你是吃太饱没事干是吧,一出来就找我茬。

    嬉闹之中,时间飞速流逝,一直到比赛主持人宣布月云获得第一,男孩儿也没有出现。

    晴雪看看时间:仙君,我们该走了。

    一行人来到小镇公共墓地,来坟前祭祀祖先的人络绎不绝,各式灵台与祭品也将这里的阴森一扫而空,充满了节日氛围。

    在月云他们眼中,这里的“人”就更多:从冥府归来的亡灵们,默默守在家人身边,即使他们看不见听不着,无法交流,亡者们也能开心地享受这个时刻。

    墓地边上,完全由亮橙色万寿菊花瓣构成的几十座大桥联通着两个世界,亡灵们从桥上来到现世,也从桥上返回冥土。

    仔细看去,那由花瓣组成,和桥面一体的桥墩,还在不断飘落着零散的花瓣,极其富有浪漫主义色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

    现在正是亡灵前往现世的高峰期,亡灵流几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他们脚下的万寿菊像是小世界的发光苔藓一般,一踩上去就亮几秒,效果美轮美奂。

    渚薰调笑道:仙君来这个世界,难不成就为了这种光污染的花桥?

    月云翻个白眼,逆着亡灵流走上桥面,展开仙识扫描整座大桥。他虽然并不是专程为了光污染而来,但既然遇上了,也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正忙活着,身前传来熟悉的声音:月先生!月先生!这里!是我,米格尔!

    月云循声看去,米格尔依旧如同原著一般,在应当给死者供奉的亡灵节这天,反而偷拿了死者的东西,被世界规则诅咒了,只能被迫进入亡者世界寻求帮助。不幸中的万幸,他遇上了过世的家人,只要得到家人的祝福就能解除这诅咒。

    事实上,月云怀疑这个诅咒必须得由被盗物品的拥有者,或是物品拥有者的家人的祝福才能打破。因为米格尔偷的那把吉他是他高祖的东西。

    米格尔抱着一只墨西哥无毛犬,上下打量月云和使者们,不确定道:月先生,您也死了?您的朋友们都死了?

    月云嘴角一抽: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没死。当然,你暂时也没死,不过快了。

    米格尔意识到说错话,挠挠脑袋,给月云介绍他过世的家人。

    一行人走到桥头,冥府恢弘的建筑群展现在众人眼中,让他们都看傻了眼。

    不同颜色,不同灯光,不同风格,甚至不同大小、不同材料的房子,搭积木似的搭建在一起,以能让牛顿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的奇葩力学结构叠了几十上百层,还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简直像是神明的恶作剧,连晴雪都不由自主的“哇哦”一声。

    躯开怀大笑:混乱的气息,我喜欢这里,哈哈哈。

    月云给她丢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之前叫她来的时候,她还傲娇的不肯来,现在才真香定律:就这样吧,现在开始自由行动!

    桥头有类似现世海关的检查站,亡者出入冥府必须向检查站申报。亡者想要在亡灵节这一天出去,在现世之中,必须有人在灵坛上供奉他的照片。

    回归的亡者们携带着家人供奉的祭品,也要向检查站申报,有的开心的捧着一大包,有的只拿着一块亡灵面包,显然不怎么高兴。

    月云一行是生者,肯定不能大摇大摆的往里走,所以他们趁着米格尔一家不注意,很干脆的施法隐身,抽空偷偷溜了进去。

    天空中飞过一条长着翅膀和四肢的蛇,它身上玩具布偶似的的绒毛散发着各种色彩的微光,按渚薰的标准就是光污染严重,扑腾着降落在检查站边缘的台阶上。它周围还蹲着许许多多跟它一样一身光污染、奇形怪状的动物,大多数都背生双翼。

    它们是墨西哥传说之中的“爱波瑞吉”,也就是冥府的领路人。

    月云正打量着,检查站里忽然有亡者没有人供奉照片却想要强行过桥,可惜它只在花瓣桥上冲了几步就陷入其中动弹不得。边检的亡灵执法者们这才慢悠悠跟上来逮捕它,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月云眼皮跳了跳,他没有感觉到花瓣桥上有任何检测类法术启动,甚至除了构建大桥的魔法,没有感受到其他任何能量波动,一切仿佛浑然天成。

    显然,没有人供奉照片不能回归现世不是一条冥府规定,而是一道世界法则。

    他唤出菲尼斯立在自己肩头,这里看上去美好,但有光的地方就一定存在着暗,甚至越是光明就越是黑暗,想必菲尼斯对这里的负面情绪会非常满意。

    步入冥土街道,月云发现冥府世界似乎比现世落后个几十年,地面用的还是有轨电车,空中运行着许许多多的缆车,微型电脑也是刚被发明出来时的样子,都是大屁股显示器。月云猜测,也许只有当某项科技产品的发明人死去,发明物才会出现在冥府之中。

    艾迪电子音响起:先生,这里的电信号和现世没有任何差别,乃至原子结构也是一样,唯独亡灵们可以以骷髅形态自由活动,吃下去的东西会径直消失,没有声带却能引起空气振动发声,简直不可思议。

    月云捏着一小块镜片没吭声,他还以为这里的物品也是现世物品的“灵魂”呢,结果发现冥土的物品依旧只是普通物品,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美好。这个世界,应该只是把现世的物品“复制”了一份过来。

    也对,不然如何解释亡者都变成了骷髅,身上还有衣服,他们的棺材都空了不成?

    月云径直朝着破旧的“贫民窟”走去,亡灵们若是在现世无人记得,就会彻底的消散。甚至像月云这样的生者进入冥府之后,将记忆再带出去也不行,必须得由现世真正认识亡者的人将亡者的故事口口相传才作数。

    仙识横扫,月云在一座四处漏风的房屋之中找到一个快要彻底消失的家伙。它的部分骨骼不时泛着亮光,渐渐地开始变得透明,若隐若现,现世之中认识它的最后一人就快要离世。

    他慢悠悠的晃荡过去,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太对劲,仙识仔细扫描——好么,除了渚薰以外,一起来的同伴们一个个的全都隐身蹲在这里,显然跟月云打着一样的主意。

    安洁莉娜俏皮地吐吐舌头,传音道:仙君,你慢了。

    月云虚着眼,懒得理会她们,凝神盯着那个倒霉的骷髅。不一会儿,它全身的骨骼都开始发出明亮的光芒,迅速转变得粒子化,一直到最后彻底随风消散。

    凌波丽清冷的声音响起:目标魂飞魄散。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但大家却都听出了一丝叹息的味道。

    菲尼斯轻鸣一声,欢快地吸收着骷髅彻底消散前爆发出来的强大怨念。

    按照这个世界的冥土的规则,有的亡灵,比如家喻户晓的明星,可以在这个世界存在很久很久。

    自古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让被世人遗忘,必须接受魂飞魄散结局的亡灵怎么忍受得了,这等于是让他们经历第二次死亡,他们又如何能不怨?

    可它们已经是亡者,再怨又能如何?

    美好又残酷的世界啊……

    德拉库斯广场,对这个世界有了判断的一行人不再分兵。

    冥土基本上和现实世界一样,只有将物品带去现世才会呈现“虚”态,这是世界规则所致,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挖的宝物。再说月云本来也不是来寻宝或是探险,干脆去参加阴间的音乐比赛,这种经历可比宝物什么的有趣多了。

    说实话,冥府的音乐家们可比现世的能打太多,毕竟一代代积累下来,水货早就被世人遗忘,魂飞魄散了,剩下的都是有传世经典作品的一流音乐家。

    月云不想当着小镇居民的面祭出惊寂琴,在冥土却无所谓。走上台,摆开阵势,弹了一段肖邦的练习曲热身。

    揉了揉右手食指第二节关节,这还是当年学自由莉子老师的小动作,月云开始自己的表演。

    改编自《帕格尼尼大练习曲第24章》的琴音刚响几个小节,场下闲聊的人就统统闭上了嘴,因为惊寂琴的音色实在是与众不同,一发声就能震慑全场。

    月云的声音与精神力一齐响彻全场:

    醒在古埃及的黎明,金字塔听从你

    我驯伏人面狮身,镇守爱情

    转身跌进长城狼烟里,你是镇关的传奇

    我在攻城略地,寻找知音

    ………………

    用牺牲换来黎明,迎接灵魂的共鸣

    轮回几个世纪,再远的距离,唤醒不哭泣的心

    关上迷惘的眼睛,我听见灵魂的共鸣

    关不住我的乐瘾,你也痛快的回应

    这超时空的交响曲

    文艺复兴谁在引领,你用绝世琴音

    我用梦的歌剧,唱响魅影

    瞬间穿梭百万银河系,你是不灭的恒星

    阿姆斯壮会是我,献上勇气

    ………………

    我听见你灵魂的共鸣

    唤醒不哭泣的心

    再次睁开我眼睛

    看见灵魂的共鸣

    抹不去伤的痕迹,交织命运的交响曲

    没有蜕变不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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