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我再次推开那扇门,这次没有通道,也没有新的世界。我回到了店内。

    琳琅满目的东西摆放在木制货架上,昏黄的灯光让所有物品被笼罩了一层黄色的薄纱,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回到这里,恍如隔世。但这次,我背对着十三扇门。双腿不知怎么的,沉重到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感到浑身疲累。

    前后都是货架,仿佛没有尽头。我坐在木地板上休息,扯着嗓子喊,“店主,在吗?”

    没人回答。

    “店主,我有东西要给你。”

    依旧没有回音。

    “是一个小铃铛……不,是压襟。”

    这次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给我。”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响起,也分辨不出喜悲。

    “麻烦你,带我到出口。”我试图跟其谈条件。

    店主意味不明地扫了我一眼——我知道店主在看我的后脖颈,准确来说,在看那个被打上的标记。

    这人好像不愿意跟我多说,直接一挥手,清脆的铃声响起,我就到门口了。

    店主冲着我一摊手,示意拿出来。

    我看见面前的人,头发上只有一颗红珠,另外一颗,在我兜里的铃铛上——因为这两个珠子一模一样。

    “给你。”我把手上的东西递交,这人拿过去后就捏碎了,一点余地也不留。我心下一窒。

    “走吧。”店主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我,说了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

    可是,你还走得了吗?

    我站在原地笑,店主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不过还是很镇定,“你给我的是什么?”

    “铃铛啊。”我笑的很开心,终于坑了一把这个家伙。我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铃铛,店主的瞳孔放大了——

    “看好了喔。”我微笑的向其摇铃,店主在瞬间原地消失不见。

    在其消失以后,我看见被捏碎的齑粉下,有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真是奇怪,这字条怪顽强的。

    我捡起来,发现纸张和那张匿名信的纸张是一模一样的,区别在于这次的内容。

    “记得把店门锁好。念出那句话。”

    底下明明还有余留的空白,应该还有其他字的。我翻看好几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无奈之下,揣进兜里。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推开这扇门,再锁好。

    “劈开那堵黑暗之墙……”

    出门后才发现,我又回到了十三扇门前。这次没有任何人能来帮我了,哪怕是店主那个讨厌鬼。

    铃铛……铃铛……我一边手抄在口袋里焦急地捏着铃铛,一边在心里想办法。

    对了!丽说捏碎铃铛就可以回到现实!

    我毫不犹豫的拿出精致的铃铛,想像店主那样单手捏,没捏动,只好双手合十夹着铃铛,使劲用手挤压——

    铃铛碎了!

    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地,蹦蹦跳跳的发出脆生生的弹响,一眨眼就不见了。我没兴趣找它,因为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丽记当铺的店门口。

    我推门而出——

    这一次,出门就是白天热闹的人间烟火。

    街边小摊的糖油果子,糖葫芦串,烤苕皮,鸡蛋灌饼,炸酥肉,炒粉……真好。

    无论是摆摊,还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

    寒风凛冽,吹得我有些冷。拿出手机,今天已经是十月底入冬的季节。一个月过去了。

    我眼睛一酸,揉了揉,拍拍脸,准备回家。

    还是那间出租屋,一样的摆设,一样的生活气息。只是所有东西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打扫很费劲,一整天下来,整个人几乎瘫坐在地。

    我这才想起医院的实习。拿起电话,给老师报备,“喂,老师,我这一个月有急事,旷工了,没能来实习,我一定补上。”

    老师语气温和,“嗯,延长一个月吧,再扣点工资。”

    一听扣工资,我颓丧着脸,不过电话那头也看不见。

    说了几句问候,挂断电话,我掏出外套口袋的纸。我定睛一看,睁大了眼睛。

    纸上多出了一行字——

    “小朋友,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喔,过会还给你。”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语气。

    我被这封信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着笑着,就开始坐在地上哭。

    可是不管怎样,生活还要继续。

    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的。

    昨天我哭着哭着睡着了。就那么坐着睡了一晚上。缓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去上班。

    但我哪里有什么心思放在实习上呢?

    几乎是休息的时间一到,我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曲恒的病房。隔着厚重的门,里面的人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仪器滴滴声稳定而令人心惊。

    “我看过你的病例了。”我低声对着里面的人说,“车祸,多出骨折,还有因为骨折造成的几处贯穿伤。”

    “你醒来以后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走廊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声音回荡着。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曲恒有些消瘦的面庞,没有任何醒来或者好转的迹象。

    “迈过去,醒过来……”

    “劈开那堵黑暗之墙……”

    “荆棘之路……会带你……回家……”

    ——

    度过实习期的我转正了,并且决定不念博士了,感觉比起搞研究,我更愿意站在一线实操 。

    我直到现在仍旧还会想念那段短短的日子。

    曲恒他被家属转院了,听说是转去了国外。我不想阻止,也无能为力,只好继续按部就班的生活。

    那些天就像梦一样——

    那个亲吻,那天夜晚的烟花,还有那个迟来、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表白——

    被爱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说爱,但世人大多不真诚,这显得被爱本身,就像中彩票一样。

    而我的运气却好像不怎么好。

    曾经拥有的东西,在阴差阳错之下,因为封闭的心间,忽视,最终溃散。

    但比其他人更幸运的是——

    我拥有过。

    而现在,又要幸运的再次拥有。

    好像,运气也不是很坏。

    ——

    “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隋芝芝打开屏幕一看,发现是一条陌生短信。

    “我回来了。等我,我来找你。”

    而这一次,不会有任何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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