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粟和时冉在学校里很难有什么交集，大概就是她偷偷在晚自习的时候跑到操场发呆，企图获得一种切实的逃避，试卷和微妙的人际关系，她早该习惯了，或许有时候应对地不好，比如现在，但沈粟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应该做到的，可以失败，但要忍耐无聊和日复一日。你不该奢望真空状态的快乐，做漩涡外的旁观者已经很好，无聊也很好。

    “你胆子够大的，敢自习课出来。”

    沈粟想着大概幻听吧，毕竟这种情况最近时常发生，只是之前都是女孩子的声音的。她坐在体育场的台阶上，看暖黄的路灯，比教室里的白炽灯暗多了，好像很容易就被黑夜一口吞掉。

    “要烟么？”

    沈粟侧身回头，时冉就靠在围栏那，只看得清明明灭灭的火光，像个男鬼。

    “抱歉，我要回教室了，这里也会有老师经过的。”时冉不知道她这句是为她回去找的理由还是对他这个陌生人颇为善意的提醒。

    人在猝不及防时会更加猝不及防。

    “你的卡掉了。” 时冉捏着沈粟的学生卡递给她。

    她有在跑掉的时候说一句谢谢么，不记得了，可这是她的习惯，沈粟应当信任她的习惯。

    “烟鬼。”沈粟在试卷上写下，歪歪扭扭的，根本不是在写字，而是涂画，她低头去闻衣服上的味道，是期待的小心翼翼的情绪，什么都没有，明明讨厌烟草味道的人此刻却生出失落，一支烟的邀约而已。

    “你看她，孤僻症吧，学习好怎么样，真讨厌她那副高傲样子。”

    “沈粟，真是有够干瘪的身材，嘴唇那么白，她不会有什么病吧。”

    短短半分钟，她已经从身体到心理生了两次病，女同学讥讽性格，男同学讥讽身体，或真实或诽谤的。通通都是无聊的凝视，他们脑子有病。

    她第二次见时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还有扎眼的发色。他大概人气很高，从别人的低声聊天中知道了他的名字，木吉他弹唱许多人都喜欢，沈粟偷偷想象时冉弹电吉他，如果她在他旁边弹贝斯呢，会是什么样子。

    “喂，怎么不去看演出？”时冉熟稔的语气让沈粟有点慌张，她不认识他啊。

    “里面有点闷，我就出来了。”

    “所以昨天你也觉得闷就偷偷去吹风是吧？”

    “什么？”

    沈粟向前一步，盯着时冉的手，如果是那个人，到底是拿烟漂亮还是拨弦漂亮呢。

    时冉不知道为什么沈粟总是不爱和他讲话，那晚是，今天也是。他伸出手，和她说，现在没有烟呢。

    “你昨天，你认识我？”

    时冉收回手，“认识啊，在高一，那个时候你年级第一名嘛。”

    该死，现在不是第一了。

    “我向来对学霸颇有好感的。”

    沈粟不明白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只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有一些乐趣。

    “昨天，为什么出来抽烟啊。”

    “因为，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

    “总不会是无聊。”沈粟盯着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偷偷肯定这个答案。

    时冉摸鼻子，却没有在说谎话，“是无聊呀。”

    时间过去得太久，沈粟都已经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喜欢时冉的，她也从来不知道时冉为什么和她一起玩早恋的游戏。在那段枯燥的并不青春的时光里，他们都是努力寻找乐趣的人，弹吉他、唱歌亦或是拥抱、接吻，也许纯粹的关系让她不寂寞，只是需要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