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
[强盛集团]
张良:家人们,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李碧舟:肥虫蠕动jpg.
张良:……啧,你个女孩子能不能用点可爱的表情包。
白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jpg.
曾思媛:非洲酋长傻笑jpg.
张良:当我没说
张良:天天走亲戚,都快疯了!
张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也太恐怖了!不是问我在学校是不是天天打架,就是问我有多少个女朋友。
白蒄: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良:我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招花惹草吗?!
李碧舟:谁知道呢
李碧舟:小狗吐舌jpg.
张良:精神小伙摇花手jpg.
张良:唉,我哥呢?他是不是去你家跨年了,蒄姐
白蒄:是呀~他一来都没人爱我咯,姑姑婶婶大舅二舅啥的都围着他转
白蒄:号啕大哭jpg.
曾思媛:哈哈云班长这么受欢迎
曾思媛:撒花jpg.
张良:不对,凭啥啊!我让他来我家过年,十头牛都拽不动,说!你是不是下迷魂药了,蒄姐
白蒄:山人自有妙计
云洿:你不是她(回复张良)
李碧舟:哈哈,被噎着了吧,谁让你搁这当显眼包(@张良)
张良:罢了罢了,说正事!
张良:出来玩不,再不玩你们是不是要补课了,高三的
李碧舟:是呀,还有5天
李碧舟:蓝瘦香菇jpg.
白蒄:去哪玩?
曾思媛:+1
张良:咳咳咳——农场去不,有马骑奥
李碧舟:哇塞!去去去
白蒄:听起来不错
曾思媛:正好减减肥,一个过年都吃胖了不少
云洿:你爸是不是赶你去照顾那群牛牛马马了?(@张良)
张良:哥你别说话,我可是农场主!
李碧舟:……
张良:那明天见,我发个定位给你们
————
浮空农场。
天还黑黝黝的,一抹高挑劲瘦的身影逆着暗光伫立在门楣前,裹着大棉袄子打了个哈切,睁开慵懒的眼睛,头顶的呆毛很有个性的卷翘,美梦被扰的烦躁情绪在看到眼前的人,顿时烟消云散。
门顶悬挂着默默照明的小夜灯,光晕勾勒出清晰俊丽的侧脸,张良捂了捂棉衣,里面松松垮垮的无袖背心隐没于里,清了清嗓子:“你来这么早,不要命了?!”
墙上的古钟俨然指着六点。
“姐这么早来看望你个孤寡老人,你还不乐意?嗯?”李碧舟带着点小脾气把行李甩给张良,高挺的鼻尖泛着不寻常的潮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
“怎么会!快进屋暖和,瞧你这小脸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鼻子了呢。”
张良顺手接过行李箱,凌厉的浓眉温和下来,拽她进屋。
“也许是呢。”
这一声微乎其微,像是臆想又如幻觉。
张良握着行李的手又热了一分,心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他又不傻,哪家正常姑娘会放弃自家暖烘烘的被窝大半夜跑出来受罪,还是她这样泼辣开朗,对谁也大大咧咧的人,许是受了委屈。
李碧舟拉了张小板凳坐在壁炉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良加炭,大厅的温度逐渐升高,小火苗越串越旺,倒映在那缠绕乌云的黑眸,像星星在一闪一闪,雨过天晴。
“怎样,暖了没?”张良放下火钳,起身问道。
李碧舟慌忙把目光移开,像怕他察觉出什么,开始环视屋内四周的陈设布局。
“那个陶瓷花瓶是真的假的?”,她随意扯了个话题,其实并没有多在意。
“说说呗。”张良随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望着她,并不打算接话。
鹅黄的灯光,灿动的壁炉,各含心思的两双眼在暗夜中相互拉扯揣摩,谁也不愿先离开,似乎先放弃的那端就会输了这场无声的试探与较量。
古钟嘀嗒嘀嗒,走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叹息中,李碧舟先行撇开,眼尾有略微湿意。
“你说我爸就为了拿下一个不值几个钱的项目,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招惹满身腥臭是为了什么?”
“看着他那低头谄媚的样我就恶心,听着厕所整夜的呕吐声我就难受。”
“……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甚至看不起他。”
“ 他本来脾胃就不好,喝死他算了。”
李碧舟的眼眶全红了,她低着头双手交握,泪水遮掩不住地下流。
张良咯噔一下,感觉那泪水注入了他的心,冰冰凉凉的,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就这样冲过去抱住她,为她擦干眼泪不再难过,他认识的李碧舟不该是这样的,却又希望她可以只在自己面前不再假装坚强。
“我骂了他几句,他说我不懂事。”
“不懂的人是他。”张良还是忍不住起身朝她走去,抬了抬手臂,“好了别难过了,衣袖借你擦擦。”
李碧舟看着那人笨拙地递过手臂,顿时乐笑了:“衣袖脏死了。”
“怎么可能?我新买的!”张良疑惑,正想抬高衣袖检查检查。
突然一个温热的身躯撞入他的怀里,垫脚搂住了他的脖子,头往肩膀上蹭了蹭。
细柔的发丝磨得他痒痒的,想紧紧抱住她,不让她逃离。
“擦干咯!”李碧舟迅速往后撤退一步。
把张良气得磨了磨牙尖,却也拿她没办法。
“不管叔叔是为了名利还是权利,要想平步青云并不容易,他应该有自己的规划和追求,再等等他吧,实在不行我帮你打一顿就清醒了!”张良握紧拳头在空中挥舞。
“哈哈哈——行呀,谁让他不知好歹!”李碧舟被他逗乐,笑得前俯后仰,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一夜没怎么睡,李碧舟躺在软乎乎的大床上逐渐进入梦乡,隔壁间的人却精神饱满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
晨光洒满云海,薄疏的晓雾被轻风驱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它的锋芒。暗蓝的云海渐渐变成粉红色,天空愈来愈明亮,山峰渐渐显露棱角漂浮在云起伏中,农场的木房子如空中花园静谧安然。
————
琥珀色的阳光温暖而晴柔,一碧万顷的草色铺开绿绸般的绒毯,如珍珠般洁白的羊群,滚滚流动着,仿佛一朵朵疏淡飘逸的云,风吹草低,层澜叠涌的绿浪里泛起微漪。
“你抱抱嘛,它干净得很。”白蒄把怀里奶乎乎的小羊羔递到云洿面前,晃了晃。
小羊羔睁着圆溜溜的大大眼睛,白色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像个好奇宝宝打量着。蜷曲的毛,像一团团绒球贴在身上,圆滚滚的肚皮和像打了腮红的脸颊都格外可爱。
一人一羊大眼瞪小眼。
云洿犹豫了一会,还是把那球团接了过来,小羊羔在他怀里挣扎着蹬了蹬腿,某人似乎有点手足无措。
白蒄拿出拍立得,“咔擦”这一幕被永远定格——神情对峙、表情如出一撤,我不想抱你,我还不想让你抱咩~
散发温热的照片背后,一笔一划地写着。
[2022年1月5日,我觉得洌洌更像小羊羔!]
“蒄蒄……”
“以后给你看,我先收着!”白蒄把照片一把塞进兜里,飞快跑远。
……
“张良!你拍的什么玩意!找死是吧!”李碧舟单手举着相机,一手叉腰破口大骂。
“不是挺好看的吗?你看这圆润的脸、高挺的鼻尖,还有……还有这个微笑多迷人嘿嘿嘿。”
“你完了!”
“我完了??”
“站住!别跑!”
风吹着曾思媛卷俏的高马尾,白嫩圆润的小脸笑开了花,无论是风景还是人儿都令人舒心愉快,像漂浮在空中一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曾思媛起身拍了拍裤子后边的杂草,到处走走,四处逛逛。
“吱呀吱呀——”背后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原本还放松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有人?
曾思媛寻着声音,放轻脚步朝马厩里走去。
里间一个黑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只见身穿貂绒皮衣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手里拿着一把铁钳似乎在撬门。
曾思媛被吓了一跳,不过脑子地尖叫了一声:“偷马贼!”
蹲在地上的人明显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到,停下了手中的活,挥舞着手焦急的比划着,像在解释说明着什么,口中还呜呜咽咽地发出不成调的嘶哑声。
慌乱中,曾思媛听不懂他说的,但是看懂了那坚定的手势。
[你误会了,我不是小偷!]
他的眼睛偏狭长,双眼皮让他的五官更为立体深邃。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透着真挚迷离,笑起来又呈现小月牙的形状,甜美性感,不算白皙的面庞上有两坨绯红的晕染,是在高原常年生活留下的痕迹。
曾思媛一下就被那双圣洁的眼眸吸引住了,稳定心神后,她开口试探道:“你不会说话?”
那人微微点头,眼眸低垂有些自责,刚才着急发出的怪叫会不会吓到她。
曾思媛靠近他,穿着羽绒服的手规范清晰地打起手势。
[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那你是在做什么呢?]
那人原本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眼睛放出不同寻常的亮光,像遇到知心朋友一般雀跃。
[你会手语!]
[我在修马厩呢嘿嘿]
曾思媛恍然大悟。
[手语是和妈妈学的,会的不多]
“哪里有偷马贼?!”张良一个健步冲了进来,在看清人时无比激动,“多祺!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扑了个满怀,多祺被撞得连连后退,甜甜的酒窝旋起,露出两颗虎牙,吐出不清晰的二字——阿良。
白蒄和李碧舟显然不认识多祺,转头问云洿。
“他是?”
“农场主儿子。”云洿看着相聚的二人,露出微笑。
“??”白蒄和李碧舟在听到儿子的那一刻,仿佛吃到了惊天大瓜,满脸不可思议。
云洿蹙眉旋即一乐:“他叫贡布·多祺,他爸爸是贡布·多吉。”
“吓死!我还以为这小子……”李碧舟拍了拍胸口,咒骂自己也能信了那小子的鬼话!
曾思媛看着热情似火的张良和腼腆害羞的多祺,在心里默念着:“贡布·多祺,多祺。”
他跟自己所见过少年都不一样,黝黑粗糙的野生康巴汉子,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圣神干净的眼神,看上去既淳朴又野性的感觉。
曾思媛有些担忧:“他为什么发不出声呀?”
云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午饭过后。
无边无际的草地平坦、广阔,像一个硕大无比黄翡翠圆盘,苍茫浩渺,气魄摄人。
“走,骑马去!”
张良从马厩里拉出三匹骏马——银鬃马模样英俊,两眼闪亮,雄姿勃勃地站立在平地。
它们高高地扬着脖子,伸长身腰,四条腿粗粗的,长得十分匀称,身上很光滑,就像搽了油似的,油亮亮的。脖子上的毛一绺一绺有顺序地垂挂下来。
李碧舟:“哇塞!好漂亮的马儿!”
“可以自己骑一匹吗?”
张良哂笑:“你有金刚之身摔不死就行。”
“啧——”
“哥,你带蒄姐。”张良把其中一匹马扔给了云洿,转头对李碧舟说:“你跟我吧。”
李碧舟:“那思媛呢?”
“问问多祺,他可是草原上的跑马小王子,连我都追不上他!”
曾思媛抿嘴一笑:“他去哪了?我自己去问吧。”
“左边小木屋那。”
曾思媛踱步来到窗口,探头探脑找寻着人。
[多祺,你可以带我骑马吗?]
多祺被突如其来的邀请惊到,手脚有些不自在地摆动比划,最终在真诚的目光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嗯,我会保护好你的,放心!]
……
冬天,雪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却一点都不冷。地上铺满了银辉,厚厚的,软软的。马蹄子一脚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就像在弹奏无比美妙的乐曲,银装素裹雪松飘零,策马奔腾天涯海角。
白蒄贴紧身后坚实的胸膛:“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
清脆的嗓音穿惊雪林。
云洿搂紧身前的细腰握着缰绳:“可怜黄河九曲尽,毡馆牢落胡无影。”
“你知道!”白蒄呼出一口热气,这首诗她很喜欢。
他怎会不知道,那本锦集都不知翻阅了多少次,反复琢磨,爱不释手。
张良:“你俩可以别这么文绉绉的吗?!”
张良:“看我的!好大的雪!好多的树!好多的……”
李碧舟:“傻子!”
————
夜。
曾思媛:“多祺以后就住在这了吗?”
张良:“多祺?他只是跟阿爸回来办点事,月底就回甘孜了。”
“奥,这样嘛。”
曾思媛仰头遥望空中月,有暗斑有缺口,常有之事古之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