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厨房里是摆着整整齐齐的土豆丝,因为没有放在水里泡着的缘故,上面有些氧化了,透着些微黑色,案板上凌乱放着刀和碟子,这并不是江河一贯风,他是个爱干净的,见不得家里有半点污渍,下班时都会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罕见的在入客厅的地方放了鞋子,进门要换鞋子。起初,他这样做还被老友嘲笑,说他是穷讲究,家里人来人往,谁会在意这个?

    江河当初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也不反驳,老友见他没出声,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可能回到家就会拆了,于是说得更高兴了,从约他去钓鱼,说那个晦气的前些天钓上条了大鱼,背着鱼把胡同走了好几趟,逢人就说自己咋咋厉害,钓上那么一条有鱼,硬是吃了五六天才能吃完,搞得他现在见到鱼都想吐,到哪哪个地方开了家饭店,听说味道很好,什么时候可以去吃上一顿。住在天子脚下的人总是机敏的,从一系列讲话中窥出暗中玄机,早早动了起来,私人经营不说有多红火,但还是有的,扬扬洒洒。

    正当气氛热闹时,不知是谁说了句,“江河啊,跟你说,我有一个表妹,前年刚死丈夫了,她是个命苦的,早早就没了父母,可以说是我爸妈养大的,好不容易长大了,丈夫也不是个人,经常喝酒,一喝多就对我妹动手,我妹身上都是青青紫紫,我劝她离婚,她死活不肯,说不能让孩子没了爹,会被人看不起,那我能怎么办,只能经常过去,盯着那个王八蛋,免得他一喝酒就发疯,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正当我想着怎么劝说我妹离婚时,那个人渣因为晚上喝多了,走路没看清,被个石头绊倒,给摔死了。”

    江河从听到“不肯离婚,不想孩子没了爹”时,就一直紧皱眉头,满脸不赞同。林浩其实在说的时候,就暗中观察江河的反应,他跟江河认识多年,是知道他这个为人怎样的,正好他表妹没了男人,江河没了媳妇,各自都有孩子,而且,侄女的年龄跟江四一样大,要是长了,江四还能多了个玩伴呢,门当户对的婚事,所以他起了当媒人的心思。

    除了有替自家妹子着想的缘故,更多的是想攀上江河的大腿,虽说江河这个人不错,可以深交,但更为厉害的是江河会教孩子,听说,江家的大儿子表现出众,好像成了班长,二儿子学习好,认了个有背景的老师,在为些年里,没有因为学习而被人拉去批评,跟着老师一起消失,三子呢,是个调皮捣蛋的,上树抓鱼,无所不做,可偏偏长了张甜嘴,常常把人哄得不着四六,四女呢,现在还小,看不出什么,可长得好看,可见大了,一定能凭着这副容貌嫁个好老男人。所以啊,别看江家现在落魄,说不定哪天就起来了,四个孩子,肯定能起来一个,这概率还是可以拼一拼的。而且,江家人都是个怪的,全家上下把一个丫头片子宠上天,他就不明白了,女孩子迟早是要好嫁人的,成为别人家的人,他们现在这么宠江意,等江意嫁了人,一心都是自己的小家了,哪里还会顾得江家?不过这也不说明了,江家是个好去处吗?

    再说了,林浩对他表妹可是很有自信的,别看他妹子嫁过人,那胸那屁股,可大了,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迷人,不然他也不会开这个口,当起表妹的媒。他同样是个男人,深知男人的劣根性,他才不信江河为他妻子守寡这么多年,一点二心都没有。

    家花不如野花香,更别说是个素了十多年的男人。

    表面板板正正的,私下里都不知道喜好些什么呢!

    所以,他对表妹的这事充满了信心。

    就算现在江河不喜欢,那也没关系,等以后他们兄弟聚餐,他把他表妹给带上,给俩人多提供相处的机会,一次不行那就来第二次,两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他就不信了,一个素了十来年的男人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会来事的男人。

    林浩越想越高兴,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江家发达,他攀上江家,借着娘家名头行事的画面,加上喝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说,拎着一瓶酒,摇摇晃晃走到江河身边,好哥们样靠在江河身上,“来,我给你满上,你家里又没有女人管,怕什么喝酒,别看我,家里有个母老虎,我照样喝,那婆娘屁都不敢放一个,何况你一个鳏夫。来,我给你满上!”

    江河每次出来都是只喝一杯,因为家里有小孩,他不会把酒气给带到家里,给孩子做了坏榜样,“不,不,我不喝,再喝我身上就要的味了,我女儿该嫌弃我了。”

    “她敢!一个丫头片子,她哪来的脸?敢骂你?她要是嫌弃你,你一个巴掌过去,保准她乖乖听话!”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他万万是不敢说出来,最多是在心里嘀咕,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江河是个女儿奴,谁说江意一句不好,他能上去跟人理论,要个道歉。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有人上去把林浩给拉回来,不让他继续说,也有会找江河说话,岔开话题,不让江河计较。他们也觉得林浩这话有点过分了,但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话糙理不糙,江河长得还行,铁饭碗工作,三个孩子都大了,江四虽然小,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记事,加上没见过亲妈,只要嫁过去了,对她好点,哪还有亲妈的事,保准把后头那个当成亲的了。总的来说,江河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们也有把自家亲戚介绍给江河的心思,只是没有林浩这么大胆,敢当着江河的面说出来。

    江河力气大,三个人硬是拉不动他,只听到他沉着脸说,“让他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江家四个男人宠着的姑娘竟是被你们这么编排,放开他的嘴,让我好好听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迫于江河的冷脸,把捂着林浩的嘴的手给放了下来,心里默默祝他安好。

    没了束缚的林浩胆子更大了,一把甩开旁人的手,笑咪咪勾住江河肩膀,咧开一张大嘴,满口酒气喷到江河身上,后者猝不及防补熏了一口,嫌恶地皱了皱眉,手却不紧不慢夹了块大肥肉,细嚼慢咽,“这家饭店挺不错,不愧是国营饭店呢,肉炖得很入味,肥而不腻。”

    他抬头,见众人不说话,扬起手,一脸疑惑,“你们怎么都不吃,都愣在这干嘛呢,这天气菜很快就凉了,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其他人表情变了变,各自扭头看向对方,想从他们脸上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话竟然是从江河嘴里说的出来的?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江河这个人的尿性?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我可是个老实人。”说完,江河倒了一小杯米酒,因为喝得太急,没有半点缓冲,酒直接从嘴巴滑到喉咙,再顺着喉咙来到胃里,火辣辣的,硬是把他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能淡定坐在这里听林浩胡言乱语。

    看了有一会的何大阳这会终于反应过来,明白好友心里想做什么了,于是附和道,“大家快点吃啊,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就放开点哈,好好想想,今天这一餐可是我们省吃俭用,连烟都戒了,才省下下钱来这里大吃特吃呢,可别浪费了我们这个月的辛苦呢,今天过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面呢?”

    何大阳这话可谓是说到他们人心坎上了,现在的环境是越来越严重了,今天约着出来都是再三斟酌的,才敢冒着风险过来,还特意选在国营饭店,好杜绝隐患。

    “啊对对对,大阳说得对,我就说我肚子怎么一直在叫,原来是它在表达我这个月来的虐待呢,今天我可要放开肚皮,敞开吃,好好安慰我的胃哈。”何大阳刚说完,立刻有人接话。

    “对对,大家都愣在这里做啥,赶紧地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碟花生谁都别跟我抢,我不好肉唯独就好这一口。”

    他们虽然是这样说,可余光时不时瞥向江河和林浩两个中心人物,还是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心情,可是他们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江河生气,暗暗思忖江河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他们记忆中的江河了,然后他们又看了看何大阳,发觉对方吃得比谁都香。

    算了,还是好好吃饭吧,没看到人何大阳一点都不担心呢,那他们就些人在自扰什么?

    一众好友自我开解后,筷子如风般落在桌上,筷过留影,盘过无菜。

    一阵狼吞虎咽,这场聚餐落下帷幕。

    饭饱喝足后,江河第一个站起来,“我就先回去了,我小女儿在家呢,我不太放心他呢。”不等回应,抬脚率先走出国营饭店。

    认识了江河十多年的何大阳觉得好友不对劲,望着好友渐渐远去的身影出神,不行,他要跟上去才行,明明江河刚刚脸都黑了,仿佛下秒就能冲上去把人打一顿,结果竟然笑呵呵的,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吃饭!

    这真的很不江河!

    “那个,我也先走了哈,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哈》”

    剩下的人倒没发觉到何大阳的反常,只当对方不想干活,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人开口,“好了,都别愣着了,赶紧的,我们也该回去,不然就要跪蹉衣板了,你们谁家跟林浩是家近,随便把他送回去。”

    本来还醉醺醺的林浩,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猛得站起来,“我没有醉,我清醒着呢,不会你们送,再说了,我拐个弯就到了,送什么送!”

    “你确定吗?”那人问。

    “确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其他人便不管了,便让林浩一个人走回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林浩说的那番话的缘故,他们现在不太想跟林浩走得太近。本来还以为自己要摊上个麻烦,结果,正主说不用,可让他们高兴了。

    林浩其实还是有点意识的,虽说有点醉,但整个人还是能分清东南西北。于是踉踉跄跄、扶着墙往回走,拐进一个脏乱漆黑的胡同,这条胡同已经有了很长的历史,斑驳的墙壁出写不为不知的故事。

    这儿前些天刚下了场大雨,一连着下了好几天,也就昨儿刚放晴。不然这场聚会也不凑不起来。

    林浩一个不察,踩着个水坑里,鞋瞬间湿了,又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摔去,跌进水坑,好不狼狈。

    “啊呸,什么地方啊!等老子……到时候老子一定要离开这个穷酸地!”

    他挣扎许久,才站起来。

    可能是有水的原因,林浩倒是没摔到哪,唯一让他心疼的地方就是今天这一身新衣服算了报废了,要知道,他为了今天能抬起头,可以说是把压箱底、逢年过节才舍得穿的衣服给穿出来,结果,还没穿上多久,就弄得满身都是泥巴。

    林浩眯了眯眼,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他摇摇头,揉了抒眼,重新看过去,前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眼花?

    林浩没在意,拍拍身子,继续往前走,然而没走几步,又踩进一个水坑里,他刚想爬起来,后脑勺猛地被人打了一棍子,紧跟着,眼前落下个袋子。

    *

    这些天江意不仅在为三哥的事奔走,还要跟系统讨价还价,从虎口夺生命值,紧繃着神经,不敢有一点松泄,生怕因为自己一个疏忽,他们又会走上原剧情里结局。

    如今,三哥平安归来,才让她得以缓口气,才敢放松。

    可以说,这是她觉醒记忆后,她第一次打心里高兴,让她得以抽时间出来重新审视这个由“别人”一笔构成的世界。

    林庭之的心神一直放在江意身上,自然也看出了她的转变,迟疑道,“你今天格外不同。”

    “哪里不同?”

    林庭之认真想了想,摇头,“说不出,之前的你像个上弦的发条,随时都有可能发射,而现在,稍微变得平和了。”

    江意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林庭之仿佛有读心术似的,“有的。”

    目光灼灼,带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仿佛在告诉世人,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面对此情此景,江意喉咙不自觉动了动,自认为没有这么大的定力,忙撒着脚丫子跑了,还掩耳盗铃丢下句,“我去厨房看看爸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后者轻笑出声。

    “爸,你在干嘛呢,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

    正在回忆往事的江河猛地补吓了一跳,手中的刀除此没拿稳,“你这死丫头,怎么连你爸爸都吓,真是白疼你了。”

    “爸,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在想一个人。”

    江意并不感兴趣,她只是随口一问,视线在屋内看起来,寻找是否有可以自己帮忙的地方。

    “你还记得林浩叔叔吗?”江河鬼使神差开口,话说出来后,他都想笑,江意那会才多小?而且后面他跟林浩都断了来往,所以江意怎么会认识林浩呢?

    谁知,江意脱口而出,“林浩?认识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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