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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朝观山庄(26)(修改)

    “我一直听说你是一个很懂规矩的人。”尽管被刀抵着脖子,云初霁的语气中依旧不见丝毫慌乱。

    身后,丁翀面色冷峻,嘴角扯出一抹不屑,道:“那看来我装的很不错。”

    郑炎依旧是满脸歉意地说:“云姑娘,对不起。我被喂了毒药,所以……”

    云初霁接道:“所以当最后一样拍卖品被调换后,你选择视而不见;所以先前你们在楼中讨论的根本不是物华楼的安全,而是木锦盒;所以郑淼无意撞破了你们二人的商议之后,惨遭杀害。可我不明白,真的有必要杀她吗?”

    从余光中,云初霁可以看出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很薄,与造成郑淼身上伤口的刀完全一致。

    提及郑淼,郑炎脸色又露出难过的表情。丁翀则回答:“我说有必要就是有必要。”这么毫无道理的回答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云初霁继续说道:“这么说,我也快死了。”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丁翀的声音比触及肌肤的刀锋还要冷上三分,“你只要交出另一个木锦盒,我就可以饶你不死。”

    云初霁故作惊讶道:“什么另一个木锦盒。我怎么不知道。”

    丁翀识破了她这番拙劣的伎俩,冷笑一声,说道:“你当我没听到吗?你跟谢应宗说你将另一个木锦盒藏了起来,就藏在这栋楼里。”

    “好吧。”云初霁收起了装模作样的态度,“那你怎么保证你拿到木锦盒之后不会杀了我。”

    丁翀郑重的回答:“我可以发誓。”

    云初霁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道:“一个杀人凶手的誓言值得相信吗?”

    郑炎连忙说:“云姑娘,据我所知,丁管家从不虚言。”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这话根本不可信。若没一句假话,之前又怎么能将他们骗得团团转。但他也清楚再拖下去惹得丁翀没了耐心他俩都得完蛋。于是郑炎小声地提醒道:“云姑娘,你我二人的性命可都捏在他手上呢。”

    云初霁似乎才刚刚察觉到脖子上那柄刀的锋利,终于松口说道:“好。我给你。木锦盒被我放在顶楼了。”

    丁翀闻言,立刻示意郑炎走在前面,自己则挟持着云初霁跟在后面,警惕地往楼上走。尽管被挟持,云初霁的脸上不仅丝毫不见慌乱,还有心情与郑炎闲聊。

    “那串银铃手势是你送给郑淼的吗?”

    “嗯。”郑炎虽吃惊她如此镇定,也照实回答,“她曾对我说过喜欢这种样式的,我便找人做了一个送她。”

    银铃中空,不知是否也暗指这段不能明说的感情。

    云初霁继续说道:“我原先本以为你们两人感情不好。”

    郑炎叹了一口气,说道:“外人面前,我不能与她太过亲厚。她若是被爹发现真实身份,绝对活不久。”

    云初霁附和道:“也对,毕竟他们相处不久,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我没想到,一手将郑淼养大的丁管家对她竟然也没有丝毫感情。”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云初霁感觉到丁翀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微微颤抖,话语中也比预期的多了一份忧伤。他不是对郑淼全无感情,不过是选择了钱财而已。

    云初霁嘲讽道:“希望你的选择会有好结果。”

    丁翀不仅不生气,反而说:“事情没发生之前,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听他口气略带悲凉,完全没有即将拿到宝物的兴奋。

    云初霁一时想不通他为何是这种反应,只能点头说道:“也对。”

    四层的楼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谈话间已然到了顶楼。不出云初霁所料,顶楼一如她之前来时那样,连物品的位置都没有任何改变。

    “说,木锦盒藏在哪里了?”刚到顶楼,丁翀的语气再次变得冰冷。

    云初霁随意地扬了扬下巴,指了一个方向。站在背后的丁翀哪能看得清这么轻微的动作,再次问道:“哪儿?说出来,郑炎,你去拿来给我。”

    云初霁回答:“我不会说的,我只会自己拿给你。”

    “别耍花样!”丁翀握住刀的手紧了紧,锋利的刀锋立刻在云初霁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血旋即渗了出来,衬得本就洁白的脖颈更加惨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时间。”

    云初霁眉头都没动一下,坚持说道:“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郑炎。我只知道锦盒在我手上,我才能跟你谈条件。还有,你既然不希望拖时间,那你自己就不能犹豫太久。”

    此话说中了丁翀的担忧,他只能答应:“好。你去拿。不过我会一直押着你,你别想耍花样!”

    “你看我现在的身体,连你的桎梏都摆脱不了,能耍什么花样。”云初霁感受到捏住自己肩膀的手略微松了一些,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继续道,“你能稍微放开点吗?否则万一刀抹到我的脖子,就真的没人帮你拿锦盒了。”

    丁翀依言放开紧握云初霁手臂的手,刀也离开了一点点,但依旧悬在她脖颈附近,防止她伺机逃跑。云初霁也的确没有逃跑,而是慢慢往前走。她走路时的步伐沉重,根本没有以往一半的灵活。但丁翀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紧紧跟上,刀更是左右不离她脖颈一寸。

    云初霁走到满是灰烬的铁盆前停住,蹲下,伸手在灰烬中摸索。丁翀万万没想到锦盒居然就放在这种唾手可得的地方,惊道:“居然在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话音刚落,云初霁的手一顿。丁翀知道这是摸到了,激动地吸了好几口粗气。可惜云初霁背对着自己,他无法看清盒子的真容。

    “快,快给我。”兴奋中,刀尖离云初霁的脖子又远了一点。

    “嗯,给你。”云初霁缓缓站起身。

    丁翀正要伸手去接,只见云初霁回身一抬手,一阵呛鼻的烟雾过后,眼中一片朦胧。鼻子里充斥的味道告诉他,刚刚云初霁撒的不是别的,而是铁盆里的灰烬。她故意假装身体未复原,让他掉以轻心,从而偷袭成功。但这也证实了她的确没有完全复原,不然绝对用不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发现自己被骗之后,丁翀清楚她绝不会将锦盒交给自己,心中气恼,迅速朝着云初霁可能退去的方向一刀劈下,却劈了一个空。他不知道的是,云初霁只穿了贴身里衣,身法轻盈了许多,哪会轻易叫他得手。

    丁翀沉下心,努力分辨,果然听到脚步踩踏地面的声音。他心中冷笑,云初霁到底身体未完全复原,几步之后便无法支撑,泄露踪迹。说时迟那时快,丁翀朝着声音的来源就一刀砍了下去。

    这次的确碰到了什么,但刀却再也收不回来。感受到从刀上隐隐传来的内力,丁翀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等他终于能看清时,发现眼前站着的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人——陆小凤。此刻,陆小凤的手牢牢地夹住了刀,而他的四条眉毛,比任何时候都让丁翀觉得碍眼。至于他想杀的云初霁,则被花满楼揽在了怀里。

    尽管人在怀中,花满楼仍是关心地问了句:“没事吧。”

    云初霁点点头,道:“没事。”她虽然有意拖时间,但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她迷了丁翀眼睛之后刚一退开,就被赶来的花满楼一把揽过,护在怀中。

    陆小凤头也不回调侃道:“你速度那么快,她哪里会有事?”

    花满楼闻到血腥味,皱眉道:“受伤了?”

    云初霁能察觉到从地底密室脱身之后,花满楼就格外关心自己。她清楚他是因为觉得愧于自己才会如此,可她不愿意利用这份愧疚,更不愿意因此影响他们的友谊。于是她轻轻挣开花满楼的怀抱,答道:“一点擦伤,不碍事的。”

    花满楼察觉她的想法,轻叹一口气,说道:“那便好。”

    这时,乌木正才匆匆跑了上来,看到与陆小凤对峙的丁翀猛地一愣,继而大叫起来:“竟然是你,难道你当真杀了真正的丁翀换了他的身份。可叹毫不知情的何捕头竟然稀里糊涂地‘物归原主’。我也真是傻,竟然在你的误导之下,怀疑富布泉。”

    “不,你没有错。”说罢,陆小凤松开双指,在丁翀反应之前快速点住他的穴道,“富布泉的确是影子刀。”

    乌木正咦了一声,满脸疑惑地看向陆小凤,等他解答。

    “云初霁,你曾经说过,富布泉拿着的金算盘是他的武器,而且他有不时拨弄的习惯。”得到云初霁点头肯定后,陆小凤接着说道,“那你是否想过,之所以有那个习惯,是因为他右手受了重伤,落下了不停抽搐的毛病。影子刀窃取了身份的人,是富布泉。”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绝不可能擅长暗器。”云初霁自小与暗器打交道,十分清楚一双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手,是无法操控暗器的,“而且那样的手,也无法握刀。”

    陆小凤道:“的确,所以他不会用暗器,只是拿了真正富布泉的金算盘装样子而已。并用拨弄算盘珠的习惯,掩饰他手抽筋的事实。”

    花满楼道:“那夜你与他交手时,已经察觉他手上有伤?”

    陆小凤点头道:“不错。”

    乌木正的脸上满是惋惜,说道:“所以那天失手后,他就逃走了。现在肯定已经躲了起来。”

    陆小凤摇头道:“不,他没有逃走。至于他现在躲在何处,我想丁管家应该最清楚。”

    丁翀自从被擒之后,既不反抗也不反驳,此时听到明显是针对自己的问话,也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你快说……”

    陆小凤拦住还想询问的乌木正,先拿下丁翀手中的刀,再解开他的穴道,带着众人来到二楼。其余人皆不知何意,丁翀却在陆小凤停住脚步的瞬间神情一僵。

    “楼里的柜子都不够大,唯独这一个。”陆小凤手指身旁,“勉强能装下一个人。”

    他指的正是原先装雁翅刀的那个柜子。这柜子其实说大也不算大,约莫一尺宽,不足半人高。

    乌木正指着那柜子讶然道:“这柜子哪里装得下一个大活人?”

    难怪他不敢相信,如果是一个体型小些的姑娘家应该还能藏进去,可富布泉是一个彪形大汉,哪能挤得进去。

    陆小凤回答道:“活人不行,那死人呢?”

    郑炎在陆小凤的示意下,迟疑走到柜门前,小心翼翼地按动机关,其他人也配合地别过头没有去看。在柜门打开的那一刻,郑炎一声惊呼,连连后退。众人闻声回头,立刻看清了柜子里的场景。

    富布泉一袭夜行衣,以一个怪异地姿势被塞在柜子中,脸正对外面,尤有血痕的眼中,是无尽的不甘。更吓人的是,他的脸像是脱水了一般,皱了起来。

    乌木正也不过刚转为捕快,就接连见到这等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柜子密闭良好,尸体没有腐烂,更没有呛人气味,比上一次好些。可那皱巴巴的脸着实叫人胆寒。乌木正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这脸……”

    陆小凤上前,探出手在他脸庞一拽,一张□□随之揭下,露出里面陌生的面孔。虽然同样瞪大了双眼,却比之前的诡异模样好上许多。

    “就算是江洋大盗,死后也没必要遭受这等待遇。”陆小凤叹了口气,又询问道,“郑少庄主,我若将他从柜子里拽出来,可会触发机关?”

    郑炎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那张已经吓白了的嘴唇哆哆嗦嗦,半饷才说道:“周围没有其他特殊柜门,不会有事。”

    “好。”

    “我也帮忙。”乌木正自认自己是六扇门捕快,没道理这个时候仍躲在后面。他按捺住心中不断涌起的强烈不适,与陆小凤一起将富布泉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楼下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云初霁不知来人是谁,正要探头去看,就听陆小凤喊道:“我们在二楼,你们慢些上来。”

    陆小凤和乌木正两人将尸体平放在地上时,谢应宗正好走了上来。他双眉微皱,问道:“这是谁?”

    “富布泉。”陆小凤回答完,指着富布泉的手腕对乌木正说,“你看。”

    乌木正先将富布泉的双眼合上,才转头去看。一看之下立刻点头道:“果然有伤。”

    陆小凤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与张渔一起上来的莲夫人,诧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莲夫人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能来吗?你们跑得倒是快。影子刀可是想杀张渔的,这下人都跑了,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所以我担心她有事,便去找了她。才见了面没一会儿,就见到了被你差遣来的谢小兄弟。我还以为这里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没想到又是这种没意思的。”

    陆小凤最是清楚,在一个女人抱怨时搭茬,那话更是没完没了了,于是很干脆地选择沉默。

    张渔没有看清脸,但是看清了尸体所穿的衣服,认出是那夜想杀她之人所穿衣着,露出难以接受的目光,轻声求证道:“他是富布泉?”

    陆小凤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张渔姑娘应该是我们这里唯一真正见过富布泉的人。但现在躺在你面前的,却不是富布泉。你曾说过,你找他时,他没有与你相认。那不是他不想回忆过去之事,而是因为他本就不认识你。真正的富布泉在十多年前与你分散后,便死在了那场混乱里。而这位则是拿了他随身金算盘、夺了他身份的影子刀。”

    张渔没想到当年的救命恩人原来在当时就死了。她望向地上的尸体,颤声问:“是他杀的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说:“现在已经没人知道真正的富布泉是怎么死的了。”

    张渔又问道:“那这人是怎么死的?”

    “这也是我请谢兄弟将你带来的原因。我认为你有资格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及致使现在一系列悲剧发生的原因。”陆小凤缓缓开口道,“那日丁管家诱使影子刀去杀张渔时,就定好了利用完后就杀他灭口的计划。所以他早早地将守在外面的家丁迷晕,拖到隐秘处。为的就是造成影子刀杀人后逃走的假象。可他没想到影子刀不仅失手了,还一直被我紧紧追着,才迫于无奈没有实施原本的计划。”

    谢应宗道:“不对,时间上来不及。”

    那晚,他和追赶黑衣人的陆小凤几乎同时达到楼外,随之进入楼里。可他们并没有在楼里发现其他人。那么短的时间,绝对不够杀人、藏尸、再逃离。

    “不错。”陆小凤不急不慢地说,“但你忘记了,这附近除了物华楼还有一个天宝阁。他就是在天宝阁杀的人,然后将尸体藏在了那里。天宝阁一向没什么贵重物品,里面也比较空旷,因此家丁搜查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如果阴影处藏了具尸体,不用担心会被发现。然后第二天一早,他将所有家丁派出去继续寻找前一晚的歹人,再借口自己留下整理东西顺便照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转移到这柜子里。”

    “等等。”乌木正猛地察觉到一个问题,“如果影子刀右手旧伤未复原,那么他如何能杀刀无影?”

    陆小凤道:“所以刀无影不是他杀的。你说是吗?丁管家。”

    乌木正一怔,满脸疑惑道:“不可能啊。铃声响起时,丁管家和郑涂、郑淼在一起,守在门口的家丁可以作证。”

    郑炎也补充道:“不错,而且我当时觉得闷热,打开了门,所以家丁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我们。”

    陆小凤解释道:“他无需在场,只要设计一个小机关,就可以触发警铃。”说着,他取出一根蜡烛,又用一块玉佩代替香囊。他将系带松松地绕在蜡烛上,再将蜡烛横着一半插进柜子之间的凹陷中,然后将蜡烛缓缓转动,半边的系带收紧,原本垂在半空的玉佩逐渐接近蜡烛头,另半边的系带则松弛下来。陆小凤继续说道:“调整好长短,点燃蜡烛。蜡烛逐渐变短,烧至系带,半边系带断开,香囊落下,在另半边系带的牵引下打在计算好的柜门位置,便可触发机关。毒针机关碰撞,加上香囊的重量,蜡烛就会和香囊一起掉在地上。我想之所以要在里面放上钥匙,是为了增加香囊重量,也是为了你的第二个计划。”

    丁翀也终于服输似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陆小凤果真如传言中的那般聪明,栽在你手上,不亏。”

    乌木正更是听得啧啧称叹,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香囊绑在蜡烛上的做法实在奇怪,而且我这位鼻子很灵的朋友还告诉我,香囊上有很重的蜡烛油的味道。”陆小凤看向张渔,突然问道,“当时你是不是在那附近找香囊,所以才会在听到铃声之后第一个到达。”

    张渔点点头,说:“我那日除了房间,就去过天宝阁,所以发现香囊不见了之后,就去那里寻找。”

    陆小凤转向丁翀,继续说道:“这就是你没完成的第二个计划。你当时特意将雁翅刀放在靠近机关的位置,因为你知道,等张渔姑娘寻声走过去之后,一定会看到雁翅刀,一定会忍不住触碰那柄刀,到时候就会触发机关,命丧当场。可惜的是,落下的蜡烛碰到了刀柄,第二次毒针提前触发,他的布局也落了空。”

    张渔诧异道:“他要杀我?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你的身份,因为只有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真相?”张渔眨了眨眼,她不明白当年石磨山上的事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威胁。

    陆小凤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问乌木正道:“你有没有怀疑过,刀无影是死在别处,之后再被人移动到物华楼的。”

    “不可能。”乌木正摇头,“我检查过了,没有中毒,不是窒息,唯一的外伤就是将他砍成两半的致命伤。那样若是死于别处,物华楼里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血?”

    陆小凤道:“若不是人血,而是鸡血呢。据我所知,第二天早上,给你们配的凉菜就是白斩鸡。”

    乌木正现在万分庆幸自己第二日因胃口不佳而没碰白斩鸡。否则若真像陆小凤推测的一样,就算隔了一日,想到吃下去的东西与那血腥的场面有瓜葛,他现在就要去吐个干净。

    莲夫人满是不屑地说:“怎么杀个人还这么麻烦。还要移尸?”

    “是呀,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陆小凤道:“而且将人砍成两半也不轻松。所以我一直想不通,明明一刀捅死就行,为何要选择这么麻烦的办法,所以我去检查了刀无影的尸体,果然被我发现了问题——前胸的切口有些奇怪。其余部分都砍的十分顺畅,唯有这里,像是没力气一样,发生了歪斜。而且观其伤口,与别处也略有不同。于是我更加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一个关键,尸体胸前的骨头上卡了一截刀尖,卡的十分紧,我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将它取下。”

    陆小凤从怀中掏出手帕,露出其中很小的一截刀尖给众人看。然后他又拿起那把蝉翼刀,继续说:“可这柄刀却无丝毫破损。”

    “我先用匕首刺死了他,然后才用蝉翼刀将他切开。”丁翀承认得极为迅速,“我向来习惯常备一柄匕首,以备不时之需。那日他想勒索我,正好匕首就派上了用场。”

    “匕首呢?”

    “丢了。”

    云初霁奇道:“他如何威胁的你?”如果她先前没有分析错,刀无影撞见的应该是郑炎与郑淼私会,那他应该去威胁郑炎才对。而且郑炎是少庄主,之后的山庄庄主,这可比找一个管家要强上不少。她不由将目光移向郑炎。与此同时,郑炎则神情慌张地低着头。

    郑炎察觉到云初霁投来的目光,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大声说:“被威胁的是我。如今也不必隐瞒了,其实郑淼不是我亲妹,我们俩之家早已互定终身,只等合适机会再将真相公之于众。那日我正与郑淼相会时,被刀无影发现并威胁。其实那是一次坦白的好时机,但适逢品鉴大会,家父又刚刚亡故,我担心会再添事端,便找知情的丁管家商议。他当时对我说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并让我宽心,事情交由他解决。没想到……但我真不知道他会杀人。我……我……”

    乌木正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并说道:“这不怪你,是他自己选择的杀人。”

    莲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丁翀惋惜道:“没想到你倒是个忠心的人。”

    丁翀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说:“陆小凤,你猜的很对。他们俩的确都是我杀的。”

    张渔往前走了几步,哀伤地望向丁翀问道:“所以你要杀我,也是因为忠心?可是我明明已经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能再威胁到山庄的任何一个人了。”

    丁翀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紧紧闭上了嘴,眼睛望向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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