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目鬼蝉(15)

    云初霁盘腿坐在床上,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发觉已是天光大量。好在一整夜的调息不算白费,原本阻塞内息终于得以流畅运转。她轻轻扯开右肩的纱布,侧头看去,昨日深可见骨的伤口微微闭合,棕黄色的药粉附着其上,如同一只死蜈蚣,丑陋无比。云初霁不想多看,换好药干净纱布重新包扎好,又将剩余半颗药丸吃下。尽量避免使用右手,可几番动作仍能感受到伤口隐隐作痛,她心知要想彻底养好,还需不少时日。

    剩余的时间恐怕不够。

    云初霁的思绪突然回到了昨天,与齐康交谈的时候。

    “不是杀我?”云初霁不能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若是早点出手,死的或者是自己。

    “我的任务,是杀他。”

    顺着齐康让出的空隙,云初霁看到余一仰面倒在地上,无论是身下的鲜血还是不再起伏的胸口,都表明他已经死亡的事实。

    “那你开始为何要出手?”

    “因为我不能放你走。”齐康的声音异常冷,“他是我的第十个任务。之后我的特殊任务是活捉你。”

    “活捉?”云初霁冷笑,“你可以试试。”

    云初霁这才明白初二匕首上迷药的真正目的。无论是交手还是逃跑,迷药必随着内力运转散向四肢,到时活捉自己可谓是轻而易举。云初霁眸色微闪,品出一丝奇怪。屋内方才毫无动静,可见余一早已毙命。齐康能出手,为何选择袖手旁观?若三人一起上,那匕首恐怕早已刺中自己身躯,那两人也不会丧命。莫非齐康对那两人已经厌恶到此等境地,不惜借自己的手杀害他们,并坐收渔翁之利?可齐康接下来的话却让云初霁越发奇怪。

    “我会等你伤好些再来。”

    “等我伤好了,你可捉不住我。”云初霁嘴上说的狠,心中却更是疑惑。

    “你会来找我的。因为我会帮你完成你的任务。”

    她的任务?杀现阁主?但是云初霁完全想不通齐康要帮她的原因,若是想要离开玄墨阁,现在活捉她完成特殊任务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齐康看出云初霁根本不相信他,再次说道:“完成任务,真的能离开吗?”

    云初霁心中一凛,自己父亲一直生活在玄墨阁的监视中,便是死也是死在算计之下,谈何离开?云初霁信了八成,带着剩余两成疑惑问道:“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因为我不想被砚组盯上,但你不怕,他们也不会对付你。”

    这话却是不假。大多数人不想与玄墨阁为敌,除了墨组,另一个原因便是砚组。砚组混迹在市井江湖,隐匿于贩夫走卒,最是叫人防不胜防。玄墨阁中,亦是砚组最重传承,现几位掌柜又与常年混在砚组的前任阁主交厚。当年虽碍于规矩,勉强承认了现任阁主的位置,但如今面对云初霁要替师父报仇的行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默许。如若换一个人,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云初霁信了十分,又不放心地问道:“你这般回去,不怕惹人怀疑?”

    “我的任务是活捉,你若一心赴死,我只能寻觅下次机会。”齐康倒是机智,眼下只有两人,话自然随他说。他又道:“而且若非初四多言,我本不应该知道他们的任务与我不同,更不应知道初二的匕首是阁主新给的。”

    这话解答了云初霁些许疑问,也引出了更多疑惑。云初霁道:“这像是故意告诉你的,他究竟是何目的?”

    齐康思索片刻,又道:“初二不在时,初四曾对我说了些话,还问我记不记得我之前的初七是谁。”

    “他说了什么?”

    “他说这十五年来,有14个刺客接受了金组派发的任务,交易者各不相同,任务目标也不同,却隐藏着两个共同点。一为交易者和任务目标都没有任何名气;二是,这14人都死了,7位身首异处,6位死无全尸,还有1位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位就是前任初七。”

    当时的云初霁根本无暇思考太多,等齐康离开,简单地伤药止血后便往别院赶。如今想来,不由觉得初四的话极为蹊跷。墨组只会承认同组之人为刺客,所以那14位必然曾是墨组成员。但墨组之所以能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便是因为其中的七刺客无不是几经生死,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他们的武功就算不是数一数二,也是江湖中排得上名号的人物。若只是一两次折在无名人士手中,还能说是遇到了归隐山林的高手。可14个不同的顶尖高手,都有各自不同的敌人,那些敌人还都选择了与玄墨阁交易,致使14名墨组刺客身死。这事的确过于巧合,像是有人布局一般。

    莫非除了自己,玄墨阁还有死敌?他和派发任务的金组掌柜有何关系?被杀的余一既然姓金,是否是那位掌柜?或许他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背叛已经被识破,才会隐姓埋名逃到这里,结果还是没有逃过追杀。可那位死敌整整十五年,又有内应,为何只对墨组刺客下手?

    十五年?前阁主被害正是十五年前,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初四又是如何得知?他又为何要告诉齐康?

    种种疑云困扰着云初霁,苦思无果之下,她只能暂且将其放置一边,打算出门透透气。谁知刚推开门,迎面就看见了花满楼。看到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云初霁便知晓他昨晚送回自己后并没去休息,而是在门外守了一夜,既心疼又生气。他往常总劝她爱惜身体,怎到了自己却如此任性。

    “你站了一夜?”

    “大多时候都是坐着。”

    花满楼说的轻松,云初霁却听的更是心疼。她不由分说拉住花满楼的手,便往他房间走。

    “去休息。”

    “我不累。做想做的事,如何会累?”

    云初霁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执意拽着他走。突然,远远的一声惊叫传来。

    出事了!

    云初霁和花满楼循声赶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只见地上躺着一人,脸色灰白,脖子上一道血痕,显然已经死去。云初霁盯着此人鼻尖的黑痣,感觉他十分眼熟。

    陆小凤盯着瞧了瞧,道:“之前我们发现仲雪姑娘时,曾遇到过此人。仲雪姑娘,他是否就是将你关在酒馆里的吴三儿?”

    “嗯。就是他。”仲雪还是穿着昨日那件天缥色银纹衫裙趴在仲夏怀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仲夏轻轻怕打仲雪后背,边安抚边满脸不忿道:“要不是我正好出来,小妹恐要遭此贼人独手。”

    苏申夜满脸歉意,道:“是我的疏忽,竟让这贼人遛进来。”

    云初霁听闻出手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仲夏,略感惊讶,正要细看伤口,却突然瞥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黑色物件,形状犹如一只黑色玉蝉。她心下一惊,立刻扑倒尸体边,扯下玉蝉细细打量。玉蝉共有七目,无论是凿刻的力度、角度,还是打磨的手法,都与父亲的一般无二。这就是父亲楚叁送给辛久的那只玉鬼蝉!

    其他人也看到了玉蝉,却以为是真鬼蝉。程万战最先问道:“这就是那只鬼蝉?昨夜偷袭你的是他?”

    云初霁没空回答他,转而看向陆小凤,问道:“你方才说酒馆,是在哪里?”

    陆小凤看出她眼底的急切,立刻回答:“我带你去。”

    既然此事涉及鬼蝉,其余人也来了兴致,就连因伤势一直未出门的仲夏也带着仲雪跟在后面来到酒馆。

    酒馆依旧没开张,后面连通后巷和内院的门也同样禁闭。云初霁向来讲究事急从权,直接破门而入。

    里面各个屋子与昨夜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仲雪看到曾经被关的那间屋子,紧张地牢牢抓住了仲夏的胳膊。

    云初霁一一看过,很快通过厨房到了地窖。地窖中除了酒坛,便是空空如也的墙壁。云初霁站在地窖里中间打量四周,总觉得有一丝古怪?她仔细地四处敲击地板和墙壁,终于找到一处暗门。她与陆小凤和花满楼一一检查酒坛,最终确认机关不在地窖。云初霁重新回到上面的厨房,专挑不起眼的地方重新检查,果然发现灶台后一处砖有问题。按下砖块,再回到地窖,只见墙壁上赫然裂开一道入口。

    陆小凤从厨房端起一个烛台点燃,走在最前面。花满楼挡在云初霁身前紧随其后。他们之后,是范一彪、苏申夜和时梦之。仲雪不敢下去,正巧也需要人留在外面,仲夏便和程万战留在外面陪她。

    没走几步,面前出现了一扇门。陆小凤推门而入,只见后面是同样的地道。他正疑惑好好的地道之间为何要加这么一扇门时,突然听到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歌声,这才明白这门就是为了阻隔声音。继续往前走,声音逐渐清晰。歌声如黄鹂鸟般清脆婉转,但词却很陌生不像汉话却又透着几分熟悉。

    地道的尽头又是一扇门,与之前的门不同,这门上缠着几道约莫两指粗的铁链。陆小凤伸出两指,灵犀一指下铁链旋即断裂。

    门推开的瞬间,歌声戛然而止。

    凭借微亮的烛光,陆小凤看见地上坐着一位女子,蓬乱的头发和满身的灰尘依旧遮挡不住她绝美的面容。她身上的衣裙与禾离相似,难怪陆小凤觉得歌熟悉,他之前在鬼蝉寨打探消息时曾听那些少女唱过同样的歌谣。女子身旁,有铁链吊着一个男人。男人十分憔悴,眉宇间与宗政霈有几分相似。

    女子同时也观察着他们,面露疑惑,警惕中带着丝丝期待问道:“你们是谁?”

    陆小凤已然辨认出两人身份,道:“楚幸,宗政堃?”

    楚幸没想到会有人认出自己,愣了一愣,又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人。”

    说罢,陆小凤走到宗政堃身前,只见两指粗细的铁链从他的琵琶骨穿过,将他牢牢固定在墙上。

    楚幸半信半疑间见陆小凤突然靠近,立刻起身挡在二人之间,道:“你休想伤他!”

    陆小凤不想引起误会连忙后退两步。云初霁解释道:“我不会伤害他的。只是看清情况,才知道如何救他。”

    楚幸看着云初霁,慢慢放下戒备,带着些许不解道:“很奇怪,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我也觉得你很面善。”云初霁微笑地看向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或许真是血脉中斩不断的亲情,让两人没由来的感觉亲近。

    陆小凤一手托住宗政堃,内力运于两指,灵犀一指既出,铁链应声断裂。楚幸立刻回身将他扶住,关切道:“你没事吧?”

    宗政堃虚弱地摇摇头,不住地打量突然出现的几人。

    范一彪插不上手,只能四处打量,突然发现角落里还倒着一人,看衣着十分眼熟。他往前凑了凑,等看清了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扑了上去。

    “宋先生!”

    宋丹青后心一道深深的刀口,甚是醒目,显然没有活着的可能。范一彪不死心,将其翻转过来,只见他双目圆睁,满脸死灰,已经气绝多时。范一彪愣愣地看了又看,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终于确认不是做梦,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他与宋丹青虽相识不久,但两人相谈甚欢,加之宋丹青年长他许多,待他亲厚,他心中早已将宋丹青当做父兄一般的人物,万万想不到这么快便天人相隔。

    苏申夜喃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汪增全引他来的。可怜他以为自己是在后的黄雀,其实却是瓮中的那只鳖。”与其说宗政堃是在嘲讽宋丹青,倒不如说他是在自嘲。

    “为什么?”范一彪猛地抬起头,紧盯宗政堃,似乎将他也当做了仇人一般质问道,“宋先生又得罪了谁?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

    “无缘无故?”宗政堃抬眼满是嘲讽地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唯有落在楚幸身上的眼神稍有暖意,“会来这里便是有缘有故。几位也莫要装了,我们身上当真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与其换个地方囚禁我们,不如现在干脆点,把我们杀了。”

    楚幸紧握宗政堃的手,用力点头以表决心。

    “不会有人杀你们。”纵使身负重伤,云初霁的话依旧掷地有声,“我会带你们出去,让你们平安回家。我保证!”

    “为何?”自从被所谓朋友背叛囚禁后,宗政堃就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初霁正犹豫如何表述宗政霈的身亡,便听身后苏申夜答道:“因为我们答应了金戈族长会带你们回去。你们放心,他不会再反对你们二人。云姑娘当时也在,最是清楚。”

    以苏申夜的聪慧,联系金乃族长着急找回楚幸,不会猜不到两人逃离不仅仅是因为儿女□□,故而这话并非是宽慰宗政堃,而是在提醒云初霁看清形势,莫要急于说出内情。云初霁听出他的暗示,正要说话,便见宗政堃面色越发苍白,将楚幸拦在身后,犹如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发狠道:“我不会带小幸回去,更不会让她困在那暗无天日的洞穴里。”

    云初霁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会带你们回去,也不会让旁人带你们回去。这是我对傍丹的保证。”这不仅是一份保证更是一份威胁。就算云初霁眼下身负重伤,也无人敢轻视他的威胁。

    宗政堃显然没想到她依然选择帮助自己,诧异中带着些许警惕地问道:“因为傍丹,所以你要帮我?”

    “还有辛乃……”云初霁看向楚幸,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楚幸没想到会听到娘亲的名字,微微一愣,继而略有急切的问道:“我娘她还好吗?”

    “她很好。她做的是她愿意的事,所以很好。她希望你也能做你愿意的事。”听云初霁这么说,楚幸小声嘟囔了一句,似在抱怨,又满含思念。

    “先出去,此地不宜久留。”花满楼用一贯温柔的话语提醒众人处境。说来也是,若是被人偷袭,一旦密道门关上,他们也成了那瓮中之鳖。

    “我带你们出去。”

    看着云初霁那双闪着真诚目光的眼睛,宗政堃终于暂且相信了她。

    等候在外的仲夏看到出来两个陌生人先是一愣,待从苏申夜口中得知两人身份,眼中顿时冒出精光。云初霁心下了然,正要抢先带宗政堃两人离开,便听苏申夜道:“先回别院,我那儿各种药材一应俱全,方便宗政兄弟疗伤。”

    云初霁冷声拒绝道:“他的伤势不方便出城。”

    “找个马车,倒也方便。”苏申夜不等他拒绝,继续说道,“云姑娘,这酒馆主人久居此地,对城中的了解比你我都深。敌在明我在暗,你又受了伤,便是有花公子和陆公子相助,万一遇到顾及不暇的情况,容易叫人钻了空子。故而我建议你莫要留在城里。再说,虽然答应傍丹的是你,但我们也都是受益人,若非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都想让你们的交易完成。这两位都在眼前,有了保底,我们也好不分心,尽力去追查昨夜的歹人。你说是不是?”

    云初霁盯着苏申夜,虽然不清楚他出于各种目的说出此话,但这一套分析却是在理。她思索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苏申夜见宗政堃也没有反对,率先离开去寻马车。最后出来的范一彪将宋丹青背在身后,如同在林中时那样。可一感受到当时温热的身体如今已冰冷,他的心中便止不住地哀伤。仲雪走了过去,虽然宋丹青脸贴着范一彪的背,看不出死活,但仲雪已经从那种悲伤之中知道了答案。

    “他,死了?”

    “嗯。”范一彪点点头,对陆小凤道,“麻烦你多陪我走一段路,我想先将宋先生安葬了。”

    “好。”陆小凤也如同林中时那样抱着范一彪的重剑,向云初霁嘱咐了句,“让他们住我那间,方便。”便与范一彪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不久,苏申夜也很快回来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寻来一辆马车,还带来了几匹马。宗政堃和楚幸自然是坐车,仲雪不会骑马也由仲夏陪着上了车。云初霁担心仲夏耍小手段,请花满楼也坐在车内。至于她自己,则和苏申夜、时梦之骑马在后。赶车则由程万战负责。

    一路无话。

    陆小凤的房间的确是最方便的,就在云初霁和花满楼的旁边,既方便他们守护也不影响休息。苏申夜倒是爽快,将人送回房间,问明楚幸会疗伤不需大夫后,直接告知院内药房位置,说所有药材任取。见楚幸没听明白,他又提出带她去拿药。花满楼知晓云初霁不放心,又不忍她负伤还要劳累,主动与二人同行。

    三人一走,云初霁随即道:“我们也莫要扰人休息。”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梦之无所谓,直接出门。随后是程万战。

    “哥,我们也走吧。”

    仲夏拗不过仲雪,只能出门。

    “哥,我们回家好不好?”仲雪一出门便拽着仲夏胳膊小声央求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我送命了。”

    “胡闹!”仲夏真心疼爱这个妹妹,语气很快软和下来,“我只是送他们回他们自己的寨子,又不是要他们的命。”

    “可是……”仲雪在仲夏的眼神示意下很快住了口。顺着仲夏眼神的方向,云初霁正反身关门。

    云初霁早料到四人不会轻易离开,故而见他们守在外面丝毫不感到意外。她打量着四人,心中暗自盘算:时梦之和程万战听从苏申夜的指示,暂且不用担心。仲雪心善不愿伤人亦不用担心。剩下的仲夏却不得不防。现在想来,当时自己之所以想要去细看吴三儿的伤口,是因为从中感受到了剑气。剑气气势将尽,却仍可想象出剑那一瞬剑气之汹涌。云初霁细细观察,并未在仲夏身上看到有显眼的武器,猜测他用的应是匕首短剑一类。能将小兵器施展出重剑之威,足见其惊涛剑法已略有小成。若非因旧伤提不起重物,他日后或许能超过仲越涛。

    念及此,云初霁突然心中一惊。因为她突然想到,仲夏旧伤未愈乃是宋丹青听到的传闻。或许仲夏早已复原,却故意示人以弱,正如他总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却能一招杀死吴三儿。云初霁越想越觉得自己小瞧了仲夏,此人之心机选超他人。

    云初霁看着仲夏的同时,仲夏也在打量着她。看他神情,显然仍旧在动楚幸他们的主意。这种隐隐有些对峙的局面,直到苏申夜回来才打破。云初霁看着只身一人走回的苏申夜,眉尖微微皱起。

    苏申夜看出她的担忧,轻笑道:“药材已经配齐只剩煎药。有花公子帮衬,多一个我反而添乱。我便回来告之云姑娘一声,好让你安心。云姑娘且去休息,我去追查昨夜那歹人的下落。”说完,他有转向仲夏,道:“仲公子和仲雪姑娘想必也乏了,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

    苏申夜发话,仲夏也不好再留。云初霁一直等他们走远,才反身回屋。她特意将门敞开,盘腿坐在床上,以便调息时也能随时掌握门外的动向,亦以此震慑别有所图之人。

    稍稍走远后,程万战不放心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那两个人趁机逃了怎么办?”

    苏申夜微微一笑,道:“所以还得麻烦程兄弟,这些天辛苦些,在暗处守着。”

    “好嘞。”程万战咧嘴一笑,直接转身回去。

    “这……”仲雪满脸不忍,“我瞧他们也挺可怜的,就不能放他们离开吗?”

    仲夏脸色一沉,轻声呵斥道:“又说胡话,他们逃了,你怎么办?”

    “我自然也不想送他们回去。”相较之下,苏申夜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可若是找不到昨夜抢走鬼蝉的歹人,也只能……终究是最后不得已的做法,我想他们知晓我们尽了力,也不会怪我们。”

    “歹人……”仲雪陷入沉思。

    苏申夜继续宽慰道:“仲雪姑娘这么心善,为何只担心旁人,却不想想为了姑娘拼尽全力的我们呢?”

    仲雪一愣,最后默默地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时梦之不远不近走在一边,默默听着两个男人费劲心思说服仲雪,突然感觉身边安静的异常,孤寂之高蓦然袭上心头。她这才发现,那个时常在旁边与她搭话的人已经许久没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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