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整个寒假直至结束她都没有再看到汤姆。

    她不清楚他是在忙,还是纯粹不想见到她,又或者两者都有。

    假期除了和瓦伦娜保持通信,阅读那些黑暗得连标题都见不得光的书目外,没什么特别的。离O.W.L.s考试只剩五个月,想必下学期真的留不下多少空闲时光给她挥霍,她在空无一人的宿舍完成了几次危险系数不小的魔法实验,差点把舍友朵丽丝的床给点着。

    瓦伦娜在书信中提到自己对麻瓜的服装设计很感兴趣,最大的梦想是毕业了能成为那儿的设计师。

    替麻瓜工作?伊奈茨认为没有比这更坏的主意了。

    但是她没在回信里表现出不屑,只是敷衍两句不作评价。

    “……如果你真喜欢,我大可以资助你直接在巫师这儿开服装店。” 她又不缺金加隆,给朋友创业完全不是问题。

    可惜瓦伦娜一来不好意思,二来重点在于麻瓜服装和巫师的风格相差甚远,发展前景也大为不同。

    她就这么想为麻瓜打工吗?伊奈茨第一次觉得好友的念头很糟糕。

    也许自己应该说服她意识到巫师身份地位与麻瓜的不同之处。

    迟早一天得这样做,伊奈茨可受不了瓦伦娜这位优秀的女巫给不值一提的麻瓜们忙前忙后。

    上学期她的成绩单很可观,十门科目里六个O四个E,排年级第七。

    不出意外的话这好状态估计能持续到毕业。假如她决定未来真走上从政的道路,这状态还得再上一层楼。

    老实说,她对魔法部的职位通通不感兴趣,要不是为了所谓的远大前程——

    又想到了汤姆。

    那一天他怎么能如此残酷地说他从不把她当作姐姐?

    她可一直以来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无情的家伙。

    一想起他比海底还深的心思,她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新学期开启,上课与没日没夜补作业的常规生活再度开始。

    在繁重课业这方面,伊奈茨觉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简直疯了、一星期布置了将近十五篇长论文,她和其他同学们一样怨声载道,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一天和斯莱特林合上的自习课,她不禁抱怨出声:

    “教授太瞧得起我们了吧,这叹为观止的作业量,又不是人人梦想成为魔药大师……”

    大概是因为她平时在咋咋呼呼的魁地奇球队待久了,她讲话的音量有些大,教室里每个人都听得见,他们正面面相觑,讲台上改论文的教授自然也听到、他惊讶了一下,倒没跟她计较,只是笑眯眯道:

    “好啦好啦,弗利,不用太焦躁,实在写不完就下周再交给我。”

    台下的伊奈茨吓一跳,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实际不然,霎时尴尬地低下头继续补作业。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百无聊赖的学习生活总要添加一点佐料。伊奈茨靠每天在魁地奇训练场的运动量宣泄压力,她的球技越来越好了,队长多次开玩笑说她毕业后能进职业球队、不出几年就会是真正的大球星,其实她确实对当职业找球手这条路颇为心动。

    一对上斯莱特林队的比赛总是人山人海,观众们就是冲着伊奈茨和阿尔法德的激烈较量去的,其他学院的找球手根本不敌伊奈茨,阿尔法德则不同,他无疑已经在效仿她大胆的飞行风格与战术技巧,毫不留情地挑战她的潜力,每次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角逐她抓到飞贼时,赛场往往为这精彩的对决炸开雷鸣般的欢呼——她太热爱这个嘈杂声了。

    “……不知道毕业前我能不能赢你第二次。” 阿尔法德输了比赛从不生气,反而找她嘻嘻哈哈开玩笑,今天他途中摔伤胳膊,她很有风度地陪他一起去了校医室。

    “嗯,难说。” 她佯装深沉道,“不过,你可以试着贿赂贿赂我打假球。”

    俩人会心一笑。

    编辑校报的小记者经常匆匆混进球员中间偷拍点花絮,这一幕刚好被他们拍了下来。

    临近晚饭时间,伊奈茨顺路和阿尔法德一起去礼堂的路上,途中撞见不同学院的人围成一圈在旁观着什么,正好她爱看热闹,凑近一瞧:原来是一个四年级的格兰芬多、俩斯莱特林和一拉文克劳在打架呢!哦准确而言、是斗殴。

    凑热闹的学生们在各自为自己的学院加油打气,毕竟他们用的都不是什么高危魔法,尤其在高年级们看来就是小打小闹的东西。

    “……瞄准再念咒、唉笨蛋!无声咒都不会决什么斗呐!” 伊奈茨站一边观看的架势比上课还专注,并大着嗓门评价几句:“天啊,既然想近战当然得先击中缴械咒再来两拳呀……”

    “伊奈茨,你在干嘛?” 弗莱蒙特远远看到她,便走上前好笑道:“你当自己武神啊还教人打架?”

    听罢阿尔法德笑得直不起腰。

    这时有人高呼:

    “级长来了!级长来了!”

    跟在大街嚷嚷“魔法部长来了”一个效果,人们一窝蜂散开、让了条过道,毋庸置疑,来人正是斯莱特林级长和拉文克劳级长。

    全场身高最夸张的大高个儿汤姆毫不费力就把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分开了,并暂时收掉他们的魔杖。

    按规定显然是得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然而伊奈茨没意料到的是,汤姆很不客气地对她说:

    “弗利,你作为一个高年级,不去制止他们反倒看起热闹?” 他称呼她为“弗利”而不是“伊奈茨”,似乎在提醒她的做法让担任级长的他难堪了似的。

    “我又不是级长,我有什么职责劝架吗?” 她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回击。

    汤姆神情带着隐约的阴沉,不再多说,领着闹事的家伙们走了。

    看戏的众人内心了然,兄弟姐妹间感情不太好的很常见,沃尔布加和阿尔法德也是一个例子。

    翌日的校园杂志上刊登魁地奇战况之余附赠一张引起不小舆论的照片:一手绑着绷带的阿尔法德、与球服没来得及换的伊奈茨坐在校医室一排椅子上面,正笑得开怀。要知道,阿尔法德是出了名的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他高兴大笑的时候少得可怜。

    故事的主人公一位五年级一位四年级,正值花季年龄段,谣言毫不意外地掀起,并且越传越离谱,不出几天,版本竟然从“两情相悦”更新为“家族反对的苦命鸳鸯”——

    天性乐观、又恰好热衷没品笑话的伊奈茨,不仅不害羞或恼怒,还在女孩们窃窃私语讨论之时,故意加入进去、和她们一块儿编:

    “不对不对,我才不打算所谓纠缠什么……虽然我本来就不太喜欢他,但沃尔布加找到我,答应给我一笔金加隆,叫我离开她的弟弟。我倒不缺钱啦,可那是金加隆诶。”

    “梅林啊,真的吗?”

    “听着就像沃尔布加会干的事!”

    “阿尔太可怜了……”

    她们纷纷悲叹。伊奈茨又灵机一动,装作心情沉重道:“事实上,阿尔是为了另一个人才有意接近我……他只把我看待为,‘僚机’。” 好词!她偷偷称赞自己。

    “什么?他是为了别人?谁?!”

    “唉呀,动脑想一想,谁与我最有关联?” 伊奈茨眨眨眼,循循善诱。

    “难道是……里德尔吗?”

    很好、很大胆的猜测。她憋住笑意,扮演出被发现秘密的惊惶失措:

    “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啊,我什么都没说。”

    “天呐、阿尔仰慕里德尔!” 姑娘们的浮想联翩在她的预想之外。

    “崇拜,崇拜。” 她稍微澄清道,可惜她们早听不进去了。

    “但是伊奈茨,你真的不喜欢阿尔吗?” 惊呼过后,她们八卦地打听:“那你喜欢谁?”

    “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她摆摆手,特意用语夸张地说:“大我十年可以,小我一个月都不行。”

    “哇,什么类型的呀?详细说说?” 她们第一次听她讨论这话题,两眼放光。

    “唔,非要详细说的话……” 她认真地沉思一会儿,“我喜欢邓布利多教授那样的。”

    “教授可不止大你十年呢!” 她们回忆邓布利多上课风度翩翩的样子,“不过,邓布利多教授的确很迷人。”

    “是的。” 她陶醉地感叹:“他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这句是唯一的大实话。

    其他谎言倒不怕被戳破,沃尔布加平常一副家门不幸般的臭脸,谁会想不开去问她实情?而阿尔法德,本就是独来独往的性情,他才不理会一切谣言。

    流言不攻自破是在一年一度青年巫师魔药知识竞赛,斯莱特林代表小组里面有四年级的阿尔法德和五年级的汤姆,他们的配合比较默契,尽管这属于长期培训得到的成果,一些听信伊奈茨随口谗言的人仍会将其解读为别的深意。

    若要询问伊奈茨怎么解决自己水深火热的处境,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试着把火引到剩余的关联人物身上吧。

    当她收到汤姆的猫头鹰叼来的口信,她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赴约前打好腹稿,结果半个字都用不着,因为他压根没提那些无聊的事。

    “伊奈茨,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快跟我来。”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汤姆的神态明明有几分憔悴,眼睛却异常饱含光彩、像是找着了什么大金库一样,一种诡异的兴奋在闪灼。

    有句话叫真正的家人从来不计较隔天的怨仇。既然他表现得像个没事人,她也当曾经的赌气没发生过,一路跟着他来到城堡的三楼,鬼鬼祟祟地绕进了一间——

    女生盥洗室?

    她满眼疑惑,皱眉道:“你没事来女生盥洗室干嘛……”

    “无意中听到了蛇怪召唤我。” 他白了她一眼,对她的胡思乱想很看不上,没好气地答道:“你要跟紧,不是闹着玩的。”

    “海尔波养的那一只?” 她早猜到他探讨的都是容易一不小心丢小命的领域,却料不到这传说的蛇怪真实存在。

    “这种事不止他一个人成功了。”

    “所以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咯。” 她思维敏捷马上得出正确答案,并一脸见怪不怪,“问题是他在学校养这玩意儿做什么?”

    “多动脑再想想吧,总之,现在先跟着我下去。” 他站定在洗手台前,用蛇佬腔对着水龙头说:“打开。”

    目睹面前壮观的景象,伊奈茨扬高了眉毛:“……梅林的胡子,这是……一个密道。” 她探了探头往下一看,地下的通道黑沉沉、简直望不到底,常言道未知易滋生恐惧、她却更赞同未知易滋生污渍这说法,感觉底下的地方挺脏的,她踌躇着地看向他:“我们直接滑下去?”

    他漠然地点了点头。

    “你不早说,我今天穿的还是新长袍。” 她嘴上不悦地嘟囔一句,实际行动倒很干脆,坐下身用一只手撑着借力缓冲、尚算灵巧地滑下通道,察觉到尽头的光线时、她甚至敏锐地为自己施缓速咒,好让她能够稳稳地到达出口。

    汤姆已经在一边等着她,他瞧着同样毫无狼狈,校袍沾染的灰尘估计被他用清理咒解决掉。他对她的应变能力颇为满意,边走边解释:

    “……早在去年我就意识到密室也许不是传说……几个月前蛇怪的动静证实了我的猜想。萨拉查反对泥巴种入学的理念人尽皆知,这间密室修来干什么的不用我浪费口舌。”

    “不至于为这夺人性命吧?赶出去不就好了。” 伊奈茨不认同地说,她是厌恶麻瓜,只是远未到想要他们命的地步,她想的从来是“奴役”而非“铲除”。

    他没接话,走至镶嵌蛇形石雕的大门,半是命令半是叮嘱:“闭上眼。”

    与蛇怪相遇目光的后果如何,她当然清楚,于是乖乖合上了眼,一片漆黑之中将自己的安全交由他人,足以体现她对他的信任程度。失去视觉后、听觉尤为灵敏,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一个空气潮湿的长廊,四周水声的回音是那么清晰,直到某个类似爬行生物与地板接触的声音响起,心里的紧张感才油然而生。

    与蛇怪对话的汤姆的手很冰凉,令她联想到蛇本身的触感。

    详细说的什么她听不全,只捕捉到“伙伴”“改天”的关键词。

    “……可以睁眼了。” 他说。

    看清面前的场景无外乎地下室都有的特征:暗无天日,湿冷幽静。中央的石雕想必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雕像,猴子般的相貌、胡须稀稀拉拉拖到长袍下摆。

    “好吧……这儿适合做魔法实验。” 她勉强地委婉评价。恕她直言,这密室跟老鼠待的阴沟差不多,谁爱来谁来。

    “庆幸你尚存理智。” 他看出她的嫌弃,生硬地说:“诸如厉火等高级黑魔法,实践必不可少,这里是最佳选择。”

    “感谢你的介绍。” 她学着他干巴巴地说道:“我以后会把它放在最优先考虑的位置。” 才怪。她在内心补了一句。

    “以后?你想拖到何时。” 他习惯性嘲讽道,“明年或者等毕了业?”

    “哦,那非得是现在吗?” 她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他不由分说地甩过一个无声攻击咒,她立即敏捷地挡下:

    “喂!” 她多少厌烦他的霸道,愠怒地大声说:“你拿我当陪练是吧——”

    是又怎样?他的眼神仿佛如是说,魔咒一个接一个、完全不给她分神休息的机会,她不得不保持警惕和机敏全部挡下来,并在心中不满的情绪加持之下、她一挥魔杖将过道边池子的水变成一只鹰朝他扑去,他紧接着放出的厉火片刻间就吞噬掉她的鹰,越来越大的火势如同一张巨型的网、火焰即将盖过她了,她猛然后退几步迅速把两边水池的水汇聚成一块结冰的巨大盾牌、强行挡住了他的厉火。

    或许是满意她的应对,他缓缓解除了自己燃烧得十分恐怖的厉火咒。

    但伊奈茨的好脾气可彻底耗尽,她一抬手就是猝不及防的一道切割咒、落到他的衣领附近,一小道血痕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显现,他难掩眼里一丝错愕凝视着她——

    她无视他无声的控诉,怒气冲冲地转身返回入口的地方,忽然尴尬地发现她不知道怎么上去。

    通道道阻且长,脑子里暂且找不着一个咒语方便她原路折返。

    要是这时候有飞天扫帚就好了,正这么苦想着,蓦地眼前真出现了一把扫帚,这倒不是什么许愿神灯般的奇迹,而是汤姆准备的——

    他恰恰只准备了一把旧飞天扫帚。

    “你是笨蛋吗?明知道有两个人!” 她不留情面地从他手里夺过来(虽然她力道蛮大,但事实上他根本没与他抢夺的意思),凶巴巴地对他说。

    “一时间忘记。” 奇怪的是,他看上去很平静,一点儿也没被她的愤怒所影响。

    “……我的飞行技术比你好,所以理应我来飞。” 她才不需要他载她上去。

    他不但不反驳,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她坐上扫帚她才意识到,不论如何、他也得坐扫帚后边,因为旧扫帚只有一把。

    对于一位杰出的魁地奇找球手而言,别说载人飞行,载人抓飞贼都算小菜一碟(当然、仅限于对手不强的情况)

    “自己坐稳,掉下去可跟我没关系。” 她难得盛气凌人地冷哼着嘱咐。没办法,他用厉火攻击自己的事儿实在太叫她生气了,她没有在飞上去的过程中把他踹下扫帚已经是品德高尚。

    不知为何,他的手触碰她的肩膀和腰时、她心里的感受很不自在,像被开水烫到、一瞬间好想躲开,又得强行忍着,以至于她校袍底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冒着冷汗久久无法消退。

    伊奈茨从未觉得飞行是这么漫长煎熬的一件事。

    她再也不要跟他来这鬼地方了。她暗暗决定。

    回到上边的女生盥洗室入口,她的气消了大半,不过还是不太想理会他,正要默不作声地走人,他一下子追了上来:

    “你又生什么气?” 他执着地反问:“刚刚哪里不符合你的预期吗。”

    “是啊,到底是什么不符合我的预期呢,让我想想。” 她不由阴阳怪气,沉下了脸:“比如说你想拿厉火咒烧死我这一点?”

    “我没有打算用它伤害你,刚才只是进行魔法比试。” 他仍不依不饶地紧跟着她,“我清楚该怎么控制。”

    “你才不清楚!” 她不耐烦地高声道:“我差点没命了!”

    “不,你明明应对得很好。” 他笃定地反驳,滔滔不绝地分析:“我料到你有这个能力对付得了我制造的危险。我承认我对我们的较量很有自信心,既不可能伤害到对方又可以在实战中增长经验,没有比我们更势均力敌且足够默契的搭档。”

    “……说完了?” 她骨子里享受夸奖的个性没出息地扑灭所有怒火,不过表面上,她选择依旧维持一张不高兴的冷脸,“你别太自恋,没人想做你的拍档,我还想好好活着……”

    对她了如指掌,汤姆知道她已经消气,自然、他不会满足于此,于是再次施展自己最拿手的以退为进:

    “你不喜欢厉火的话,我下次不用了。”

    如他所料,伊奈茨尽管没回话,却在他走出几步路后又叫他回来——

    “看我干嘛,背过身。” 她语气不善地命令,对着他脖颈处那道小小的血痕念咒:

    “……愈合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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