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如她所预想,汤姆默认她的“请求”——鉴于学生会的会议室空间足够宽敞舒适,他们无须动用五年级去过的有求必应屋了,事实上现在伊奈茨的课业成绩几乎已经优秀得没什么上升空间,以致于她请教的其实都不是教科书上的教学范围,而是趋于打破界限的禁忌魔法、换言之,黑魔法。

    最值得高兴的是,经过整整三年,她终于在成堆数不清古老典籍中找到她最感兴趣的、永葆青春的魔法容器,据说起初由著名女巫莫甘娜提出,后来不少杰出的巫师前仆后继般地追求这项旨在尘封年轻时最强大魔力的目标,可惜,前人对该魔法的探讨都以失败告终,相关的资料,一概模糊不清、分散而不够系统,她连实验都不知如何开始、如何进行。

    “……你有这功夫,倒不如探讨更实用的永生魔法。” 汤姆对她的苦恼不太看得上,在历史上属于道听途说一类的传闻,虚无的、不够实际的东西他一向瞧不起。

    “可就算是永生,人老了反应力是会变慢的,外表也会衰老……永远年轻有什么不好呢?” 她思考一会儿,说道:“真可惜,那只能由一方为另一方所制造,无法自己给自己做一个——哦,不过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 汤姆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造这没意义的东西。”

    “你真是没品味。” 她佯装不满地撇撇嘴,“等着吧,你老了后迟早会怀念现在的自己。”

    仿佛是听到一句幼稚的发言,汤姆冷笑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她更宁愿他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前段时间疏远的客套怪瘆人的。

    阿尔法德说得没错,她这辈子只活这一次,何必活得那么不开心,既然她更喜欢那个对她不掩饰情绪的汤姆,那他们之间的氛围再诡暧、甚至悖德也无所谓,毕竟他们并没有做出过实质逾越规矩的举动。

    况且,她天生骨子里自带的坦率也让她迅速承认、她需要他的陪伴,基于他从她小时候就在自己身边的现实,从未有任何一位家庭成员能长久地陪着她……为此要她做出哪些牺牲或代价,她都不在乎,只要她可以通过他弥补那些缺失的、亲密的情感。

    尽管嘴上表达得轻蔑,在她演算魔法实验记录的数据时,汤姆还是帮了她一把——对于天赋异禀的他来说,越是复杂、越是具有挑战性的魔法理论,他越容易成功征服。

    万圣节后,伊奈茨最后一次校内魁地奇秀拉开帷幕,她一如既往飞得大放异彩,第一场对战赫奇帕奇以不到十五分钟就抓住金色飞贼而告捷,下扫帚后,看台上的亨德里克都罕见地一改文静羞赧的性情、对她大方地开玩笑道:

    “我简直想为你写一首十四行诗来赞美你杰出的表现!伊奈茨,可身为一个见证自己学院惨败的赫奇帕奇,我得打消这念头。”

    他们会心地笑了起来。

    当晚回到学生会,汤姆却极其冷漠地无视她的每一句话,臭着一张脸像她欠了他一大笔金加隆,搞得她很不高兴,只剩他们俩人时,她直言不讳:

    “你又吃错什么药?干嘛摆脸色……好歹小孩子都知道写纸条来吵架呢。”

    他先是沉默一阵,才讽刺地说:

    “是吗,我是不是还得为你编写一首诗?但我想我的拙文达不到你的要求。”

    她愣了一下,随后了然地笑出声:

    “亨德里克·阿德勒开玩笑而已,他又没真的给我写诗。” 内心涌上一丝古怪的愉悦,她悠然自得道:“你大可放心,起码在完成我们的‘远大前程’之前,我不会考虑多余的私人感情。”

    “我从没忧虑过你的事,伊奈茨,你不必这么自恋。” 汤姆皱了皱眉头,不掩嫌弃地说。

    “那再好不过了。我相信你也清楚我的眼光,我挑选的人、即使最后以离婚收场,也不会低劣得分走我一枚金加隆……” 她故意道。

    闻言,汤姆想起她三年级时报菜名般说了一大堆未来伴侣需要的优秀品质,此时不免不耐烦地说:

    “你老想着离婚,最好干脆别结。”

    “这话在理。” 她心不在焉地说,“反正,婚姻的确毫无意义。”

    他整理书本的手顿了顿,并无回应。

    “……说起这个,你知道姑娘们都怎么想的吗?她们说婚姻是对爱情的保障与守护,天啊,我从未听过这样傻的话!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在相信爱情!” 伊奈茨漂亮生动的眼睛里闪烁着傲慢的打趣,看低头只顾收拾卷宗的汤姆没有反应,她撑着下巴,倾身离他近了点,微笑着问道:“汤姆,你也不会相信爱情的、对吧?”

    “我从不相信虚幻的一切。” 他抬眼,镇静地对上她的目光。

    “很好。” 她向后靠着座椅,典雅而慵懒的气质令她看上去更富有油画似的美感,“我可不希望你被哪位姑娘伤到心。”

    “呵。” 他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下唇角,低头靠近她说:“人一旦多情就变得软弱,你别以为我会像那帮蠢货一样,畏惧孤独得需要别人取暖……”

    畏惧孤独——这个词反倒戳中她心底的痛点,她不自在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倔强地嘴硬道:“相互取暖不一定代表懦弱,有时候人与人间的吸引不一定是因为感情。”

    “哦?那还会是因为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神蓦地演化成直白与露骨的调侃,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都没穿般坐在他的面前,趁耳根的温度没有蔓延到脸颊、她不甘示弱地快速低下头、恶狠狠地咬牙回答:

    “哼,比如说仇恨。”

    “以此手段复仇,确实略有耳闻。” 他恢复漠然,如同刚刚诡异的气氛并不存在。

    凡事讲究分寸、适可而止,他没再往前一步。

    实际上,自始至终,他都在掌握着这盘棋局:不,他当然并非特意去找帕斯卡尔·里奇这微不足道的泥巴种教训一番、好为伊奈茨出气——他可没有这些温情,去年寒假他纯粹是去办一件正事时顺路解决的帕斯卡尔·里奇,恰好他正在苦恼找一个检验自创的折磨精神咒语的实验品,又能令伊奈茨潜意识里感觉欠自己人情……噢,他太了解她了,她说再多自以为狠心的话也没用,她本质仍是一个依恋熟悉的存在、并对此怀抱寄托的傻瓜,这是她唯一的、致命的弱点,也是他最瞧不起的一点,若不是她天资可观、身上集结着大量可利用的因素,他才不屑于向她投入自己的精力……她需要他、她离不开他的——假如她无忧无虑,他就给她的生活增添烦恼、再去“为她”解决那些其实是他制造的麻烦;假如她身边环绕着许多朋友,他就想方设法让她与他们决裂,然后某一天她察觉到他是唯一不会离开她的人,她对他死心塌地、仿若她的世界从此只剩下他一个……

    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伊奈茨正不知不觉地、天真地一点一点沉入他的陷阱。

    1945年的新年夜过后,留校的柳克丽霞信守承诺,带上满腔期待的伊奈茨一起赴约巴希达·巴沙特的私人下午茶会,地点就在戈德里克山谷、巴希达的家中。

    坐落在景色优美静谧的地域,小屋内朴素整洁,给人一种安心的舒适感。

    跟伊奈茨的想象差不多,巴希达·巴沙特是一位学究气质浓厚、同时和蔼亲切的夫人,她的发丝斑白,消瘦的面部及脖颈遍布皱纹,但很难分辨她的年龄,她的头脑很灵活,行动力也跟老态龙钟毫不沾边。

    “谢谢你们愿意来,可没有多少年轻人喜欢跟我这老家伙谈太多。” 她为她们泡好茶,没半点名人的架子,幽默地说。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 伊奈茨显得很热切,她在巴希达身上找到了与外婆相似的亲切感,因此远没有身旁柳克丽霞那样拘谨。

    “哈哈,亲爱的,你好像被蜜糖浸泡过一样甜、真会讲话。” 巴希达笑道:“对了,你是这次比赛哪一篇论文的作者?”

    “哪一篇都不是。我的魔法史学得很糟糕。” 伊奈茨老实承认道,她并不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对方慈爱地笑出了声,柳克丽霞也有点忍不住笑意——伊奈茨的诚挚总是可贵得极具感染力。

    整个下午,她们所聊的内容基本与学术关系不大,而以生活方面的主题居多,犹如三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不知谁先提及写作相关的事,伊奈茨表示自己年老以后也要写一部自传、即便她不是什么名人,撰写回忆录总是有趣的、回顾人生的方式。

    “你说得对,谁都有权利写下自己生命中重要的记忆。” 巴希达认可地点头道,“无须你费力地用名气或物质渲染,生命本就是出彩的美丽。”

    临走前,她送了一支灰白相间的羽毛笔给伊奈茨作留念:

    “……这是我几十年前刚毕业时就用来写作的羽毛笔,虽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它于我而言是极富纪念价值的物件,今天赠予你、意在祝福你未来如我所期望的精彩……”

    “我的荣幸,夫人。” 她欠了欠身向老人行了个礼。

    通过壁炉的方式返回对角巷,柳克丽霞约了伊格内修斯见面,无意当电灯泡打扰情侣聚会、伊奈茨借口说自己想四处闲逛再回学校,于是俩人告过别便分头行动。

    寒冬凛凛节假日,出门的学生不太多,太阳一下山周围更显冷清,她百无聊赖地散步一圈,买了些无关紧要的文具(纯粹出于旺盛的购物欲)正要打道回府,遥遥一眼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说真的,以汤姆这过分高挑的身形,要没注意到才奇怪呢——他穿的不是校袍,而是一件暗调的长风衣,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今天他身边不像以往簇拥着一堆仰慕者,只有他一个人,悄然绕进一条幽静的小巷子里、那儿不是别处,正是翻倒巷。

    凭她对汤姆的认知,他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倒没什么值得惊讶,不过,他敢在这会儿冒着指不定被同学认出的风险这么行动,想必是一些极其重要的事——现在,她的好奇心反被成功勾起来了。

    以前一二年级弗莱蒙特贪图好玩教唆过她和伊格内修斯一起藏隐形斗篷底下进翻倒巷看看热闹,去了才发现这破地方无外乎集结着些猎奇的店铺、以及一看就知道不是正派的凶神恶煞的巫师,没多大意思,三年级后他们再也没去过。

    虽然伊奈茨的魔法能力算得上高明,显然和普通学生不是一路水准,可惜说到底她并非训练有素的、堪比魔法部执法者的存在,加上方向感太差的弱点,跟踪不到半路,毫不意外地、她跟丢了汤姆,颇为茫然地穿过投来不怀好意眼神的行人,几个月前年满了17岁踪丝消失、摆脱了未成年巫师严禁在校外使用魔法的约束,此刻不至于丧失安全感,基于她随时能自我防卫,她继续漫无目的地逗留在这笼罩着幽暗、未知危机的地域,被不远处一间挂着老旧字符招牌的商店所吸引——博金博克,略有耳闻售卖的普遍是介于灰色地带的珍品。

    犹豫不到半秒钟,行动力永远比思维要快、她推开了店门,伴随一串轻盈的风声,昏黄灯光下,陈列柜静置每一件都散发着诡异观感、做工却着实精巧……不知不觉间,她看得入了神。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店长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移开视线、回答:

    “我随便看看。”

    “好,您有需要推荐的话……随时叫我。” 店长的神情和音色也是莫名的幽暗诡谲。

    这下她反倒不想接着看下去,转身刚走出店门,尝试着原路返回,有个声音叫住了她——

    “以后别再试着自作聪明跟人了,伊奈茨。”是汤姆,他站在不远处的巷边角落,抬起眼,淡淡地看向她:“你不是这块料。”

    “……我才没有跟着你呢。” 她不服气地否认道,“我自己想来看看热闹不行吗。”

    他轻飘飘地瞥了瞥她,像在打量一个幼稚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嘲笑。

    “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肯定又在打哪门子坏主意吧……”她抬了抬下巴,故意激怒他说。

    “你这么想知道,就不要缺席明晚阿布在庄园举办的校友聚会。”

    她下意识疑惑道:“聚会?还是在马尔福庄园?”

    “怎么?”他仿佛觉得她的反应大惊小怪。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常年眼高于顶的作风本就人尽皆知,这种傲慢得只有沃尔布加·布莱克才能为之一战的家伙、会愿意在家设宴招待自己的同学?!这简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童话故事!

    这些疑问她还没张嘴说,汤姆帮她直接解释出口:

    “你也该清楚、人心最是能够被操控,所谓高傲的名门纯血,我不过是稍微动动脑子就掌控得了牵制他们的绳索。”

    沉思了片刻,正当他以为她要拒绝、她却开口问:

    “我该穿什么过去?”

    马尔福庄园的气派自然无须赘言,该哑然的是、赴约的人她几乎一个都不认识,她确信这压根不是同学聚会,是一群出身有头有脸的青年们,每位都带着不可小觑的光环头衔,她不理解她出席的必要性、每个来宾都如同马尔福的远房亲戚傲气得难以接近。

    出门前她特意打扮一身显示高贵与深沉的绿裙子,结果一进门,一种近似沧海一粟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人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再不是从前她参加的场合所遇到的纯粹仰慕、却是充斥不怀好意、高人一等的审视,好像她的精心装扮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姑娘作派,一瞬间,她第一次因为他人的瞩目而浑身不自在,好在这时、人群中心的汤姆走到她自己身旁,出乎意料地向众人介绍她的身份——

    “……这位是伊奈茨·弗利,我的姐姐。” 他的语调文雅得连那迟疑的停顿都颇具风韵。

    这一句话好比极富蛊惑力的魔咒,话音刚落,人们对她的态度比翻书还快、赶紧崇敬地向她问好、有的甚至行绅士礼。

    她佯装从容不迫地朝他们得体微笑,尔后不禁悄悄对上身边汤姆沉静如海的目光,无声地传达自己的讶然,他无疑默契地读懂她眼中的情绪,会意地轻微动了动嘴角、不着痕迹的嘲讽——当然,是在嘲讽面前一个个光鲜亮丽、本质属于他的仆人的家伙们。

    权力能叫人目眩神迷,她可算真切体会到这个真理了。

    男性居多的场所,总避免不了他们大谈政治,格林德沃的局势前所未有的迅猛、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失职、“圣徒”所谓的变革没有落到实处、他们纯血家族得不到一点利益、这些年反被躁动不安的形势所连累……等等,她默默地听着,汤姆也罕见地保持缄默。

    直到,不知是谁忽然询问他的意见——

    “里德尔,你怎么看呢?”

    在众多期待的注视下,他彬彬有礼地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谦逊地说:“……让你们见笑,我的观点仅于个人角度直言,格林德沃做不到最基本地团结巫师、联合巫师,对泥巴种的态度不够坚决,而且从一开始就将目标置于整个欧洲,野心未免狂妄得盲目,多年来对纯血家族的利益不够照顾,拘泥于周旋政治游戏……是,不但没有在为我们考虑,还分裂了阵营中的一部分人,如今对抗他的巫师不在少数。”

    “不愧是里德尔,说得最为中肯。”

    “您的意见总如此一针见血……”

    大家纷纷钦佩地感叹道,汤姆的演技高超得没有丝毫破绽,令她都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他的面具已经和他本来的脸融为一体。

    一整晚伊奈茨都说得特别少,她没什么机会插话,大多数时候只在聆听,众人对她很客气、相信纯属看在汤姆的面上,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礼数到位地招待了她,宴会末尾,马尔福还介绍几位与汤姆年龄相仿的名门小姐,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她的内心却意外地并没有高兴——毕竟想当初五年级,她可是巴不得汤姆能赶快和大家族的千金结婚的。

    然而,今天再次面临这未来的考虑,没来由地、她联想到汤姆婚后必定不再属于弗利家,开启他生活的新篇章,他与他的妻子还会有孩子,他们是板上钉钉的一家几口,他再也不会是她的家人。

    她并不想接受这件事实:以后她将孤苦无依地死去的事实。

    不过,她大可也同别人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

    好,但在她找到合适的人成为伴侣之前,他不能先于自己一步离开。

    回家的路程不太便利,马尔福庄园无疑不干壁炉连接各路站点这种类似自降身价的设置,来客要么选择骑士公交,要么选择幻影移形,伊奈茨和汤姆选择了后者。

    鉴于弗利家宅长期被附着牢固的铁甲保护咒,他们往往不能直接移行到家中,而是移行到附近的花园小道,再步行不足几百米,夜晚寒冬的风不小,她正想拿魔杖为单薄的长裙施加保温咒,他的外套却已经盖上自己的肩膀——

    带着清淡的香气,覆盖的暖意延伸为加速了心跳的高温,她扭头看着路边结了霜冻的花丛,装作若无其事地不去看他一眼。

    “今晚给你留名片的男人是伦纳德·沐恩①的助手,你要记得。” 他并不追寻纠缠于一时间的暧昧,下一秒就正经地说:“倘若他们识时务对你有所提携,毕业后从神秘事务司调到法律执行司的可能性不会小……”

    她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呢?”

    他蓦地恢复上一刻的促狭:“不用太关心我的前程,伊奈茨。”

    “我是关心我的金库!” 她不服输地大声道:“你要找不着好工作,我还得养着你……”天呐,听听这有气无力的反击,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好工作?她后悔说出口了,这话一点儿攻击力都没有!

    他轻笑一声。

    七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开启,在霍格沃茨的旅程进入正式的倒计时,伊奈茨把魁地奇队队长的职务交给目前最信任的一名五年级队员,她速战速决的蛮横作战风格使该赛季在三月份早早结束、亦是圆满地结束,捧着第五个魁地奇杯,她的名字被刻在了年度最佳找球手的纪念金杯上面,侧面公布“退役”这天,一堆哭成泪人的姑娘送别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得了绝症呢、真夸张!她在心里无奈地想,虽然对霍格沃茨和魁地奇都很依依不舍,但实在不至于流眼泪这么戏剧化。

    离N.E.W.T剩下三个多月,当下既确定自己毕业后进魔法部工作,成绩注定必须全科拔尖,为提高那几门E等级的学科,从O到E代表要更灵活地运用晦涩难懂的知识,她的乖孩子好好学习属性被迫发挥得淋漓尽致,学生会的桌面堆着她的课本和作业,汤姆时不时大发慈悲指导她一两次,他一如既往的严厉,找他补习意味着得做好被随时鸡蛋里挑骨头的准备。

    夏季的一天早上,蝉鸣不断,她背书背得在礼堂昏昏欲睡地嚼着早餐,弗莱蒙特欣喜若狂扔来的报纸吓她一个激灵——

    “格林德沃被打败了!他彻底完了!”

    猛然清醒,伊奈茨睁大眼、一把抢夺过报纸,周围的学生也一窝蜂围了上来。

    只见白纸黑字清晰印着几个大字: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被伟大勇敢的传奇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所击败,底下配文格林德沃已被关押入狱等详细信息……

    邓布利多教授?她想起自己是很久没见着他,下学期的课程设置几乎天天是复习自习,教授没现身不奇怪,她没想到邓布利多不来上课是为了去对战叱咤风云黑巫师……问题在于,是不是她还听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她总觉得这中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毕竟这个结果太突兀了。好几个月前格林德沃的势力仍大行其道,今日一朝就被覆灭与终结……擒贼先擒王是没错,可为什么邓布利多不一早就对抗他呢?

    原本伊奈茨想接着思索,可惜午休期间汤姆给她安排了小测,扣一分他都要冷嘲热讽半天,她只好收好八卦的心思,继续背书。

    但是,理智越让她不想什么、她脑海里的思路偏偏往那禁忌的方向去——她真的太想知道邓布利多跟格林德沃的对决如何“传奇”、他们之间是否曾经相识,等等……

    到了中午,会议室里汤姆早早等着了,她按捺不住分享欲、率先开口道:

    “你听说了吗、格林德沃他——”

    “我不是聋子,伊奈茨,你们的说话声大得禁林的巨怪都听得见。” 他淡淡地打断道,“何况,那本就不是值得惊讶的结局。”

    “……好吧。” 她扫兴地哼声,一屁股坐下身开始翻书,“难道你不好奇邓布利多是怎么打败他的吗?”

    “不。” 他不假思索,盯着她道:“我只好奇你考不考得了全O。”

    她语塞,颇为愠怒地低下头唰唰写起卷子。

    时限一过,她原想再补半句、手下的羊皮纸却乖乖飘到了汤姆的红色羽毛笔下。

    他几秒钟改完后扔回去,她接过一看,心想纸面上唯一被圈起的红色明明是正确答案,她不悦地指着问:

    “这错在哪儿啦?”

    “少了引用理论起源年份。”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这里本来就不用写年份!我用的可是课本上的原句、你等着……我找给你看!” 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在巨型书堆里翻找,叠着高高的一本本大部头被她动作粗鲁地移动、不堪重负地砸了下来,推翻了桌上的水杯、溅了刚好坐在前头的汤姆一身——

    伊奈茨的表情轻微扭曲了一下、她在努力忍着笑,书包里的魔杖近得随手可拿,她却不打算做补救。

    见状,他冷冷地说:

    “……你成功让自己永远失去我帮你补习的机会了,伊奈茨。”

    “别那么小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掏出手帕着急地要往他白衬衫领子上擦干水渍,他躲开、抬手拦住她:

    “你让开,我自己用烘干咒——”

    “唉呀,我来吧,‘里德尔教授’、我为我自己的冒失自罚一杯!” 她故意上手按着他的肩颈、恶作剧地拿手帕用力摩擦衣领。

    “伊奈茨!” 他充满威慑力地高声制止,对方依然不掩嬉皮笑脸:

    “好好好,不碰你,开点玩笑而已,大不了赔你一件衬衫……。” 她适可而止地收手,只顾低头看着他的衣领、并无意识到他们这一刻靠得有多近。

    听他没有答话,她才抬起头——两双深色眼瞳相遇,当中的神采电流相接似地彼此触动、恰似沉入水底的黑夜盈动着微光,炙热的橙黄烛火打落下来、模糊朦胧,她想看清一点、他的眼睛——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余光感受到他的喉结动了动,熟悉的、灼烧皮肤的温热暖意从砰砰跳动的心脏间流下、正往她的小腹汇聚,她感觉自己的四肢麻木发软……

    “……校报新稿回投、请检查。”

    突然,门外一个机械女声响起——这是她用魔法设置的信箱提示音,一刹那,这声音吓得她猛地后退一步、站直了身体。

    比起她,汤姆的反应镇定很多,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的他挺了挺背,左手拿起魔杖无声地为自己半湿的衣服施好烘干咒,并起身去查看门口的信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他走出门,伊奈茨被冷风灌得清醒多,她懊悔地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书包就离开会议室,心里后悔得不得了:她刚才是疯了吗?!怎么能这么做——差一点点,他们的关系就异变成不可告人的悖德性质……她一定是被冲昏了头脑、一定是!可同时,竟然有一丝隐约的惋惜涌进来,羞于启齿的疑问、如果当时信箱的提示音没有响起,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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