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应

    待他说出这个名字后,石泰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拾柒死死抓住云绮的胳膊,半张脸都埋在云绮的肩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不停地观察着面前的几人。

    相较一直都在凶她的阿涟,她好像反倒更害怕没怎么说过话的石泰。

    毕竟石泰贵为大理寺少卿,说不定挥挥手就能定下她这个小小侍婢的生死。

    拾柒眨了眨眼,怯生生地对曾若初发出了请求。

    “我不想和他们走。”

    或许是因为曾若初和云绮跟自己一样同为女子,又或是她们两个从头至尾都没有做过强迫她的事,所以在这几人中她最信任她们。

    眼瞧着自己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曾若初当即决定趁热打铁。

    她没有立即答应或者拒绝拾柒的请求,而是温和地替拾柒整理着额间的碎发,又向云绮要了些她随身携带的疮药。

    曾若初仔细地将疮药敷在了拾柒的伤口上,可就算她动作再轻柔也抵挡不住伤口上突如其来的刺痛。

    拾柒浑身颤抖着,咬紧嘴唇,努力将叫声给咽了下去。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曾若初说罢,轻轻地替她吹了吹伤口,“这些疮药只能替你缓解一些擦伤,至于烧伤可能就需要慢慢养了,一定要注意,留下疤就麻烦了。”

    拾柒的额间布满了细汗。

    她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认真地对着曾若初点了点头。

    曾若初瞧了一眼石泰他们,随后又故意做出了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拾柒说:“我也不喜欢他们大理寺的人,我是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

    虽然她能猜到拾柒之所以害怕被审讯可能和沈晗的事有关,可眼下对方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根本经不住刺激。

    她只好选择先和大理寺划清界限,以退为进。

    拾柒有些疑惑地发问:“你为什么也不喜欢他们的人?”

    “他们中的有些人行事粗鲁,不懂礼节,惹人不快。”曾若初一边说着,一边气愤地挥起了拳头。

    阿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搬弄是非。

    他想到先前江游川对这女子明明颇有照拂,可现在她却恩将仇报,心中顿时郁结了一股无名火。

    “你怎么敢……”

    阿涟紧握拳头,想上前争辩几句,却被石泰拦了下来。

    石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把事情交给自己。

    他轻咳一声,双手叉腰,作出了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扬起声音说:“好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这样诋毁我们的名声,信不信我连你也押了去!”

    谁知曾若初挺直腰板,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我料你们不敢!我可是明家小姐的挚友!你若是敢动我,她定是要为难你的!”

    “天呐!是明家大小姐明霜吗?她的哥哥是不是就是那个明河将军?”秦暮予抑扬顿挫地惊呼,“那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没人得罪得起!”

    “是啊是啊,不仅如此,我还是袁家现任家主袁玥的闺中密友,动我就是和整个袁家为敌!”

    她大着胆子胡诌了那么多,却独独不敢如实将“何为意义妹”的名号说出来。

    毕竟她之前就是用的这个身份进入袁府调查凶案的,当时这件事闹得挺大,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何为意有个姓曾的义妹。

    她害怕拾柒也知道这件事,便干脆隐瞒了这件事。

    秦暮予非常配合地露出了一副崇拜的表情,故意提点道:“我的天爷呀,姑娘你的人脉真广,他们定是动不了你的!”

    石泰立刻装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但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扭过头去,做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

    曾若初伸手替拾柒整理了一下披在背上的披帛,义正言辞地说:“拾柒姑娘,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吧,这里只有我能帮助你了!现在苏家那么乱,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似的,根本没有人能抽出功夫帮你。你瞧瞧,你方才叫了那么久的嬷嬷,她搭理你了吗?”

    拾柒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闪,似乎还在犹豫。

    眼瞧着拾柒好像有松动的迹象,曾若初立刻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劝说起来。

    “你是淮之姑娘的信服,你仔细想想,放在平时她会轻易撇下你们单独行动吗?现在她突然消失,指不定碰上了些什么麻烦,仅靠你一个人是救不出她的!”

    一提到苏淮之,拾柒内心的最后一丝防线终于被击溃了。

    她不停地恳求着曾若初,眼里全是绝望:“我说,我都和你说,江姑娘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姐!”

    见拾柒终于愿意坦白后,石泰松了口气。

    可他现在不能松懈,依旧装模作样地说:“既然是明霜小姐的挚友,那我今日就卖明家一个面子,我们走。”

    “啊?”阿涟没能反应过来,有些发懵地侧过头。

    石泰害怕他会说出什么把拾柒吓到的话,急得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口不择言道:“啊什么啊?没眼力见的东西,快和我一起走!”

    阿涟虽不明白石泰的意图,但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他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屁股,没有埋怨半句,一言不发地跟在石泰身后准备离开。

    还没走两步,石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大声地招呼起还傻站在原地看热闹的何为意。

    “秦暮予!你还愣在这做什么?快跟我们一起走!”

    他害怕何为意反应不过来,特地把秦暮予三个字说得很大声。

    何为意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终于瞧见石泰正急切地望着自己,手上还不停地向他打着手势。

    看到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的“新身份”。

    “啊?哦哦哦……”何为意局促地应和道,忙不迭地追上了石泰的脚步,“是是是,走了走了。”

    在追逐石泰的过程中,他还不停地小声唾骂着“自己”。

    “我秦暮予真是个混账,我秦暮予太过分了,我秦暮予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阿涟一脸委屈地跟在后边,不满地嘟囔着:“秦大人也真是的,凑这个热闹干嘛,那姑娘都那样说我们了,我们……哎哟,石大人您又踹我做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石泰的脚就再次踹到了他的屁股上。

    石泰有些恼火地瞪着他,气得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在江游川跟前干活是时候不是挺灵光的吗?怎么一离了他就跟脑子被狗啃了半截一样?”

    何为意望着眼前的一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知道自己方才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很害怕自己也受到波及,情不自禁地往旁边躲闪了几步。

    阿涟哭丧着脸,小声嗫嚅着:“我和江大人毕竟合作很多年了,做起事情来还是得心应手一些,他刚开始离开兰城那一会我也适应了很久……再加上您不是在吗,我紧张……”

    石泰并没有相信他的理由,又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后背上。

    “你紧张个屁!明明就是还对江游川没带上你耿耿于怀!你要是敢再给我生事,就别怪我罚你了!”

    何为意被石泰毫不留情且行云流水的动作吓了一个激灵。

    他并不清楚石泰的为人,但也隐隐听说过石泰的暴脾气。现在的他更不敢做些什么了,只希望在石泰和阿涟眼里自己只是个雕像,生怕引火上身。

    然而就在下一刻,石泰竟真的慢慢把目光瞧向了他。

    “你就是何元祐的儿子,何为意?”石泰问道。

    何为意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秒石泰竟一扫先前的狠戾,大大咧咧地夸赞起他来。

    “哎哟,刚刚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秦暮予那狼心狗肺的小子太铤而走险了,还好你反应的快!”

    何为意被他这番夸赞弄傻了,轻轻地啊了一声,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摆摆手道:“小事小事……啊不对,没事没事,石大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石泰满含歉意地解释道:“如果想要拾柒的招供有效,就必须有一个大理寺的官员在场,只有曾姑娘和云姑娘两人在场的话,这场供述就很难作数。秦暮予那小子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走了这一步。”

    大祁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所以在证人供述时用不了录音之类的方法取证。而在现实办案中,证人在说了证词后又反悔,或者翻供的情况屡见不鲜。

    按照大祁律令来看,虽然普通百姓做证人时的证言是有效的,但权威性远远不如大理寺官员亲自到场做证人。

    何为意了然地点点头:“石大人不必与我解释,我定当配合大理寺的一切安排。”

    石泰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欣赏,笑着说:“何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好。”

    可何为意实在是挂心云绮,坚决地拒绝了:“我没事,我在这里等着曾姑娘和义妹她们。石大人放心,我必然会把握住分寸,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石泰有些为难地踌躇了片刻,但一想到在里头帮忙的人确实是何为意的好友,便也不好拒绝。

    他正色道:“既然何公子执意要留在这里,那就跟在阿涟后头吧。”

    何为意一口答应了下来。

    石泰回过头,望着不远处还在安抚拾柒的几人,陷入了沉思。

    江游川,苏淮之如今下落不明,你查她究竟查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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