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上了楼，打开了窗户，开始呼吸山间和水田上传来的水气。“躺了这几天，可真是憋死我了。我现在就要好好放松一番。”说着，十一转过身，趴在了窗户上，开始欣赏乡下的夜色。

    “我可以和你一起欣赏夜景吗？”乐知小心翼翼地问。

    “过来啊，一起吧。”十一说着，挪了一下身体，给乐知留出一个位子。

    乐知走到窗前，和十一肩并肩看着月光下的澄田庄，两个人一言不发，静静地站在一起。突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乐知回头给十一拿了一条毯子披上。

    “我知道你心烦，可是你不能着凉。”乐知说着，帮十一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一点。“可是我热！”十一挣脱了乐知给的毯子。

    “可是你伤没好，还有月信。来了月信的女人可不能着凉的。”乐知追着十一，想要强行给她披上毯子。

    “我不要！”十一冲到了自己的床上。说着，她拿起了枕头做出了防御的姿势。乐知不敢接近她了，生怕她用枕头打到自己。

    “好了好了，你好好盖好被子。我就不强迫你了。”乐知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十一看到乐知还是对自己好，她很愧疚刚刚对乐知那么不耐烦。她明确地知道完颜泽喜欢自己，乐知也喜欢自己。乐知刚刚的话，是不是发觉到西嘉质子对自己有异样的感情了呢？她不知道怎么跟乐知解释。

    十一心想，万一乐知对自己不是十足信任，就贸然告诉他，他的情敌是西嘉质子，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呢。

    但是十一转念一想，刚刚自己的态度那么不耐烦，肯定是已经昭示着自己和完颜泽有事了。乐知那么细心，肯定是察觉到了。与其让他怀疑自己，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坦白自己和完颜泽的事。

    “乐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十一轻轻叫了乐知。

    “嗯，什么事？”乐知明显兴奋了一些，他转过身来看着十一。

    “关于我和西嘉质子的事。”十一轻声说道，她害怕乐知突然生气，或者叫，吃醋。

    “我知道他你喜欢你。”乐知抢先说到，

    “你怎么知道，我这正打算和你说呢！”十一着急了，“他是喜欢我，可是我并不喜欢他，相反，我觉得他根本靠不住。乐知，你要相信我，我们的关系根本没好到那种程度。”

    “可是我看到他给了你同心结和同心锁。那两样可都是我们汉人的定情信物啊。”乐知越说越慢，明显心情失落了下来。

    “乐知，你听我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盲目替他出头，让他误以为我喜欢他的。反正以后我也没有机会见他了。”十一急匆匆说完这一句话，却发现乐知冷冷地看着自己。

    “我看不惯淑妃对他的所作所为，我当着他的面，说他母妃对他管教太严。我说，完颜公子本性纯良，怎么说也是一个活人，活人哪能受得了这么压抑的管教呢？他对我的好，关心照顾，也就是一个恩客对女伴的感情罢了。我没有勾引他，我也没有想借机上位。”十一给乐知解释。

    “我相信你对他没有借机上位之心，我也相信你说你不喜欢他。”乐知表示自己对十一是信任的，但是他不相信西嘉质子。

    “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对你不一样。我知道你性格刚直，不屑于使那些狐媚手段。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狐媚而喜欢一个人的，也可能是什么别的原因，比如能力或者性格。我相信西嘉质子对你的感情，不是只有简单的，恩客对女妓的感情。”乐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十一不说话了，因为乐知确实猜出了真相。

    “不过，你这么漂亮，又会武功，又会琵琶作舞，性格又开朗活泼，没人喜欢才不对呢。”乐知突然说，“要是我被师傅这么刁难，然后得到你为我出头，我也会喜欢你的。”

    十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她匆匆说了一句：“睡吧，已经很晚了。”接着，十一就用被子蒙住头，但是她并没有睡着。她很自责，觉得自己三心二意，对乐知不够真诚。

    不过，淑妃的所作所为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和完颜泽是没有未来的。既然没有未来，为何不用以后的时间尽情补偿乐知。更何况，乐知和自己本身就有婚约。想到这里，十一又不困了，她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十一，你怎么又起来了？”乐知看到十一起身，也跟着起来了，“你是还没有吃饱呢，还是觉得太热了？你需要我帮你开窗吗？”乐知说着，已经走到了窗边。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父母要你照顾你恩人的女儿。那个姑娘，不是和你有婚约吗。”十一问。

    “是啊，确实有婚约，但是我父母也和我说了，他们也不希望我一生婚姻不幸福。如果我不喜欢这个姑娘，他们并不强迫我娶她。但是要求我这一辈子必须要好好对待她。”

    “更重要的是，那个姑娘一辈子都是奴籍，没有立身之本。我父母说，以后我有了钱，必须要帮着她置办一些傍身的东西，比如房屋田地什么的，还要帮她请一位仆人，帮着她做活，让她不至于过于劳累，也不至于任人欺负。”

    乐知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十一，他还给十一展示了自己的玉牌。“你看这就是信物，我这些年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就是希望认识这块玉牌的人和我相认，但是这么些年了，也没有人来。不过我还是会带着它的。”

    “你那个恩人，是谁啊？”十一“好奇”地问。

    “我家恩人，名字不能跟你提，他已经被大瑜人唾弃了。不过我父母相信他是无辜的。恩人生前交好的人都疏远了他。在他死后，这些人便再也不提恩人当年对他们的赏识提拔。只有我父母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讲恩人对他们的好。如果没有恩人，我父母还是农户呢。他们每年都带着我去给恩人上坟。直到我父母身体衰败，就只有我自己去了。”

    “你恩人的坟墓，在哪里啊，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一趟。”十一试探着问，她知道乐知的恩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她也想去给父亲上坟，但是自从她进了掖庭，就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

    “我恩人的坟墓，在冀州。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我就是给恩人上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你。”乐知突然想起来。

    “你家的恩人，是谁？”十一严肃地问，“我记得我和小七去那陵墓里玩的时候，发现那陵墓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规制。那么多石像生，还有丹陛石，估计是某位皇族吧！”

    “你可别出去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乐知从床上下来，走进十一。他伏在十一耳边悄悄说：“废太子萧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