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春日宴后，宿主对九皇子的态度就有些不冷不热了。

    九皇子倒也没追着问她为什么，只是每天还是会送一些物件。有时候是北玄的小吃，有时候是精致的珠花，还有时是不知道从哪条街上买的风车糖人之类。

    他拿着一盒子糖人上门的时候，我正灰头土脸刚从小厨房里出来。

    九皇子斜睨我一眼就皱起了眉：“你手上拿的什么？”

    那是碗彩色汤圆。宿主昨晚歪缠半天才说自己想吃汤圆。还委屈巴巴地说想吃家里做的彩色汤圆。

    不难做，就是费事，要调很多蔬菜汁。

    我端着粗瓷碗装的汤圆，屈膝给九皇子行礼，解释是公主一时兴起想吃。

    九皇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走过来拿着调羹吃了一个。

    我废了半天劲搓出来的汤圆就从七个变成了六个。

    “我给你家主子的信，你可替我转交了？”

    不仅转交了，还被烧了。我点了点头没吭声。

    九皇子又问：“她近日可有说什么？”

    “公主常抱怨学堂课业过重，”我回答道：“旁的没怎么说。”

    也就是会拖着李松云一起和其他女郎一起小声聊一些深夜话题。

    “她……”九皇子沉默片刻，将手上的糖人盒子也塞给了我：“你一起带进去吧。”

    “是。”

    宿主对我一手提箱子一手端瓷碗报以疑惑，我便将刚刚的对话都复述给她。

    她长发披在身后，绸缎一般泛着光。

    我将糖人和汤圆放在桌上，再转身就又看见她有些怔然的模样。

    宿主还是选择推门而出，九皇子一身月色，立在庭中也未曾离开。

    “那封信你拆开过吗？”

    宿主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你虽然看起来娇，却傲气的很。”九皇子微微低头，望着宿主。二人的影子在远处缓缓拉长变淡。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信我。”

    “如何算信？”宿主抬起头，凝视着九皇子：“究竟是我不信你，还是你不愿相信我会信你？”

    好感度63。

    这句话似乎说穿了一些始终被九皇子藏在面下的事情，让他的脸色也为之白了一下：“对不起。”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被当成皇子妃教导，我要记住你的一切。”

    “你的喜好变成了我的喜好，你的忌讳变成了我的忌讳，你的朋友变成了我的朋友。”

    “就像这样。”

    宿主往外迈了一步，锦缎软鞋落地无声：“就这一步，我是谁就再也没人在乎。”

    “静妃想拿我做局，八皇子拿我做话柄，朝堂上后宫中人人都把我捏圆搓扁，我现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即将和你成婚的皇子妃。”

    九皇子上前一步抱住了宿主，两人的影子便贴在了一起。

    庭中无月无星无风，一切都带着一股子让我难以形容的古怪感。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那古怪就怪在“顺理成章”。我看过太多任宿主把攻略对象的爱握在手里，她们精心布置场景，让对话理所应当地走向她们想要的方向。

    可是这庭中啊，没有月亮，没有星空，没有风，花朵隐没在夜色中，只有不远处侍从们手里提着的盏盏暖光。

    九皇子还是在这样幽暗的夜色里抱住了我的宿主，垂下了他带着金冠的头。

    “我在意。”

    “阿原，我在意。”

    他拥着她，依在她颈侧：“我不会再让他们伤你了。”

    我在门边立着，看着好感度一点点爬到了65。盛着汤圆的清汤也逐渐变成了略带粘稠的乳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