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姜妄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被像扛麻袋一样直接抗在姜妄肩上的应悯，在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捂着自己被顶得难受的胃部发出了几声干呕。
然而事发突然，她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干呕也呕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觉得食管壁上有些烧灼的疼痛感。
经过昨天晚上的搜寻，她现在虽然说不上是武装到了牙齿，但也称得上是一句鸟枪换炮了。
应悯握紧了自己从家丁身上拿到的短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她可没有忘掉，刚刚姜妄说要让她杀几个鬼来实践一下法眼的用法。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哪有这样教学生的老师啊！简直比斯巴达还要斯巴达！
“你在说我的坏话吗？”
一道冷风从做好了准备姿势的应悯耳旁吹过，激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
她有些僵硬的偏过头去，望进了那双带着笑意的墨色眸子中。
而与此同时一起响起来的，还有两道尖锐的求饶声。
“大人，您饶了我吧，小的就是个过路鬼啊！”
“就是就是，大人，那东边山头上的厉鬼比我们美味一百倍，吃了我们，您连打牙祭都不够的啊！”
应悯低下头，看到了两只被姜妄拎着后颈提在手中的鬼，它们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魂体看上去都有些不完整了。
她抬起眼睛看向好像心情很好的姜妄，“这就是你用来给我练手的鬼？”
姜妄笑了一声，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手上稍微使了些劲，将两只鬼往上提了提，然后猛的甩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地上。
两鬼一看他主动放开了束缚，当即就卯足了劲儿往外跑，却在下一秒撞上了什么透明色的墙，摔了个人仰马翻。
两鬼对视了一眼，瘦鬼颤颤巍巍的做了个揖，率先问道：“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姜妄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懒洋洋地抬起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应悯，“杀了她，你们就能离开这里。”
应悯猛地转头看向他，却在下一秒直接被两鬼中的胖鬼直接撞飞到了树上。
大树在这撞击之下摇下了不少枯萎的叶子，飘飘扬扬的洒下，落了她满身。
“咳！”
应悯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了两声，口腔中满是鲜血的血腥味。
胖鬼和瘦鬼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们可没有听错，这黄毛丫头刚刚对那家伙说要用他们来练手的。
面前这个强大的让人根本生不起什么反抗想法的厉鬼，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杀了这小丫头就放他们走，呸！骗鬼都不信！
瘦鬼的魂体上破损的地方比起胖鬼来说要更多，而这些破损，他又不知道要经过多长时间、吃多少人才能补回来，修为又要跌多少个境界。
但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丫头，她身上有一股非常、非常好吃的味道，若是吃了她，他的修为或许会不跌反升。
说不定，吃了她之后，就能够脱离这红衣厉鬼的束缚了！
只不过……和他抢肉的鬼，还有一个。
瘦鬼用他那阴恻恻、绿油油的目光看向身边率先对应悯出手的胖鬼，眼中微微一暗。
鬼魂跟仍然拥有实体的人类不同，他们不怎么受到物理学法则的限制，可以每天轻飘飘的飘来飘去。
姜妄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后背上的疼痛一般，笑眯眯的漂浮在从树下站起身来的应悯身后，说风凉话。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废一些耶，原来应家连最基础的灵气运转都没有教给你吗？”
应悯呸的一声将气管中堵着的血块吐掉，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自己的嘴，“……”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死死地握着短刃，注视着被黑气所笼罩着的两鬼。
不知道是不是战斗与受伤确实会激发出人的生存潜能，刚刚仅仅只是能够看到一些气的她，现在集中精神，能够看到那些丝丝缕缕的气慢慢的汇聚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线。
而那线的终点，是两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核心。
应悯直觉，那应该就是鬼怪身上的致命弱点所在的地方了。
就在她还在想着该如何一击毙命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姜妄的脸。
他不笑了，甚至看上去有些不爽，“无视我？你胆子很大嘛。”
应悯还记得要不是这家伙突然临时起意的做法，那她就不会这么难受，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还翻了个白眼，“看你又没有用，你又不会帮我。”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身为厉鬼的姜妄与她的疼痛阈值完全不同，对她而言的疼痛，对他或许就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一样。
他不会为她受伤而出手的，甚至会主动制造一些会让她受伤的场景，以报复她强行和他立下生死契的行为。
他只需要保证她不会死就够了，其它的，她缺胳膊少腿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
从一开始想着或许绑定了他未来就不用担心了的想法，本来就是错误的。
鬼怪的思考方式本来就和人不同，而作为本就是生前有极大怨言死后才会成为的厉鬼，他们的思想只会更加得扭曲。
人是一种趋吉避凶、趋利避害的生物，应悯观察出来姜妄的作用与他的恶意之后，判定他是个没有必要讨好和搞好关系的鬼，把他当做是最后一层保险就好了。
她能够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姜妄看着不再看自己的应悯，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应该怎么使用灵力吗？”
应悯一个侧身躲过来自胖鬼的又一次攻击，“你自己说的，想要学什么东西就自己去实践。”
第一个领悟灵力使用方法的人，不也是靠自己走出来的路吗。
多亏了这双能够看清敌人行进轨迹的法眼，即使她拖着的是这么一具虚弱的身体，也依旧能够躲过瘦鬼突然到来的偷袭。
瘦鬼凝聚着黑气的鬼爪从她的耳旁划过，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刺进了地里。
就是现在！
应悯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手中利刃毫不犹豫的便插进了瘦鬼身上，她刚刚所看到的弱点核心之处。
“啊啊啊啊！！！”
瘦鬼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鬼怪本就带有精神冲击的尖啸使得距离他最近的应悯脸色一白。
但她仍然没有松开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短刃，甚至又增加上一只手，使劲地往下按去。
然而，没有灵气加持的凡人铁器，即使命中了瘦鬼的弱点，却依旧没有办法完全杀死他。
瘦鬼眼见着自己并没有被这致命一击杀死，瞬间便将应悯从自己的身上掀了下去。
“我要杀了你！”他捂着自己又缺了一块儿的魂体，不复之前冷静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
瘦鬼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但是没关系，他仍有翻盘的机会！
他仰起头来发出了一声尖啸，不远处的胖鬼便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进入了他的口中。
吞噬了胖鬼之后，瘦鬼原本仅有黑色的气场中升起了一道红。
等到这一抹红将他周身所有的气场全部染成红色的时候，或许，就是他成为厉鬼的时候了。
应悯的心中一沉。
连刚刚还是单体的瘦鬼都没有办法击杀的她，真的能够杀死这个强化版的他吗？
到底要怎样，才能够产生灵力……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贴上了一具冰凉凉的躯体。
姜妄以一种近似于环抱的动作，从她的身后探出手来，一只手搭在她握着短刃的那只手上，另一只手则是捏住她的脸颊，往上一抬，使得刚刚还在专注的看着瘦鬼的应悯，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带着不满的漆黑眸子之中。
“不许无视我。”他注视着她，长长的发丝从她头顶上垂下来，扫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吐息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在她的耳边擦过，带起成片的鸡皮疙瘩。
她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底部掀起了赤色的波涛，转眼间便变成了完全的猩红色，像两块上好的鸽血红宝石。
他的唇角还带着些笑意，眼神却幽暗的好像深渊，不再看她，转而看向不远处气势越来越强的瘦鬼，眼中满是不屑，说出的话带着好似情人耳语般的蛊惑。
“作为交换——”
“来，我教你如何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