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含玉对她的这张脸，或者说，对明明是个智障但是天赋却远超于她的妹妹应悯恨极。

    她杀了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若是妹妹还活着也必然不会放过。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尚且会做出傻事，而本来就被戾气影响得失去理智的厉鬼，怕是会更加上头。

    正面硬刚的话，十几个她加起来或许都打不过一个应含玉，所以这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来。

    姜妄刚刚虽然说了厉鬼的气息正在逼近，但是应含玉又没有千里眼，最多也早就只知道这里有个活人和另一个红衣厉鬼。

    应悯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姜妄的身上，他已经无聊的开始玩不知道从哪里揪出来的黄鼠狼了。

    嗯？黄鼠狼？

    “吱吱……”

    被姜妄抓在手里的黄大仙发出了细小且可怜的声响，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看上去好像只要一放到地上就会瞬间一溜烟跑没影的程度。

    它一脸求助的看向面前这个与可怕厉鬼不同的人类，希望她能够大发慈悲放了自己。

    然而应悯不光没有要放了它的意思，反而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黄鼠狼一脸的若有所思。

    《登天梯记》的男主厉沧歌是一名道士，下山除了要找回玄天门圣物以外，还背负着降妖除魔的任务，而书从他的视角出发，讲的内容也多与妖鬼有关。

    书中讲到过，鬼怪是通过活人身上的生气来分辨是否有活人的，动物身上也有活气，只不过要么比人类少得太多太多，要么就远胜于人类。

    她拥有能够看到生物身上气场的法眼，假如捕捉一些动物凑在一起以达成与她身上生气数量相同的假象，是不是可以做一个障眼法？

    “姜妄，能把它给我吗，我之后可以给你再抓一个。”

    应悯朝着姜妄伸出手。

    而姜妄看着表情由‘完蛋了这下子可以埋了’变为‘等等好像还不用埋’的应悯，知道她应该是有些想法了。

    有意思。

    他将手中的黄鼠狼提的高了些，“可以啊，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它。”

    于是应悯将自己刚刚得出来的想法复述了一遍。

    却看到姜妄摇了摇头，“如果是寻常的普通人这样做，或许确实可以，但你在引灵入体之后就已经是一个修道者了。”

    或许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性，姜·红衣厉鬼·妄指了指自己，“我想，如果那只红衣厉鬼还没有瞎的话，应该不会对荒野之中闪耀的灯光视而不见的吧？”

    应悯：懂了，灯泡竟是我自己。

    “但是——”姜妄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就见刚刚还沮丧的小姑娘猛地转过头来看他。

    ……说句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有适应，和千年前那张冷得跟冰似的把他封印了的家伙一样的脸上，出现这种鲜活的表情。

    姜妄虽然在心里噎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她打不过我。”

    然后就看那双pikapika发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失望了起来，转过去研究那只黄鼠狼而不是看他。

    又无视我？

    姜妄有些不爽地飘过去，“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基本上摸清楚了这家伙是个什么性格的应悯像是赶苍蝇一样地挥手，“是是是，您厉害，那什么厉鬼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语气那叫一个敷衍，活像在哄一个三岁小孩。

    虽然知道自己有姜妄兜底不会直接死翘翘，但这家伙可只是保证结果又不保证过程的，万一她虽然活着但缺胳膊少腿了怎么办？

    她才不要。

    应悯捏着黄鼠狼的后颈正用法眼端详着它身上的气场，突然之间听见了一丝草木晃动的声音。

    她捏紧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的短刃转过身去，而她身边的姜妄则比她行动的更快。

    “轰！！！”

    只见一道猩红色的煞气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重物被狠狠砸到地里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咳咳……”

    应悯用衣袖捂着自己的鼻子，皱着眉毛穿过那片因为姜妄过于用力而扬起土尘的地区，看到了一只深深的大概有两三米高的土坑。

    土坑的下面，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男人，不对……人身上的气场不是这样的。

    应悯看着那人身上黑色、蓝色与血红色交缠在一起的气场，有些懵。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领回来一共就上了一个学期课的教材，里面有些病人的案例就是各种病症混在一起导致会误判的情况。

    已知黑色代表的是鬼，或者死人。蓝色代表的是修道者，而红色代表的则是厉鬼。

    且她之前在与瘦鬼胖鬼的战斗中也知道，普通的鬼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也能够转化为厉鬼。

    所以这是个生前是修道者，而死后则是从普通鬼转换为红衣厉鬼的鬼魂？

    就在她判断着的时候，土坑中刚刚还脸朝下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并且以一种完全超越人类极限的方式，从土坑中跳了出来！

    不对，鬼魂虽然也是实体的，但他们并没有影子，而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影子的！

    应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短刃，能够清晰的看见从乌云间隙中露出来的太阳光照在男人身上时，产生了一小滩黑色的影子。

    “好久没有见过用这种方法做成的僵尸了耶。”

    刚刚一击就将男人给锤进大坑里面的姜妄飘在她的身后，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说道。

    “僵尸？”

    应悯的脑中首先浮现的是釜o行中的各种长跑短跑速将们，在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姜妄所说的应该是国产林o英电影中那种一蹦一蹦的。

    说起来，原著中应含玉的手下就有僵尸大军，所以她现在算是碰上先遣队了？

    姜妄没有理会她，飘到了僵尸的眼前，左瞧瞧右瞧瞧的，不时还发出些感叹声，“没想到千年后的世界和千年前炼制僵尸的手法也没什么区别嘛，先是在保证不死的情况下放干血保留灵魂，然后再下些阵法用来控制，真没新意。”

    就在这时，眼前任由他端详的僵尸突然抬起头来，连眼白都一片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应悯。

    “应……悯……”

    他张开嘴，声带像是被人从中间撕裂开过一样，声音嘶哑且难听。

    然而吐字却相对来说比较清晰，能够清楚的听出来他所叫之人的名字——

    正是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