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张脸

    丝丝缕缕人眼所看不见的黑色鬼气,正在应悯的小腹处慢慢被转化为淡蓝色的灵气,又顺着她的处处经脉汇聚为小河流。

    姜妄双手环抱在胸前站在一旁,看着表情痛苦的应悯,微微阖上眼睛。

    僵尸的真实身份是应含玉的弟弟,过去也曾是修道者,而他被转化为僵尸的时间不算短,体内的内丹也还并未完全转化为鬼气,仍保留着部分灵气。

    吃一颗完全由鬼气所构成的内丹,和吃一颗半鬼气半灵气的内丹,后者的安全性比起前者来说要高出不少。

    万一真的出了事,他救回来的概率也会高一些,而成功了,之后再想要进行其它尝试也会更加简单一些。

    而一旁的应悯,只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人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洗衣机之中。

    黑色的鬼气是搅拌她的水,蓝色的灵气是倒进来的洗衣液,而红色的煞气则是试图把衣服染色的掉色衣物。

    她用尽全力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奋力的向上游,生怕自己被这漩涡给吸走,但最后还是没有敌过漩涡的吸力,沉了下去。

    -

    再次睁开眼,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应悯翻身下床,在双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海拔一下子变高了不少。

    如果她不是又穿越了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是因为吃了僵尸的内丹,而在僵尸生前的记忆里。

    准确的说,是应含玉弟弟的记忆里。

    房间的左边是一面巨大的红木所制成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应悯随手抽出来几本,除了什么《术法纲要》《阵法通解》这样的修道者教科书,就是花花绿绿的话本,前者崭新得像是新书,后者则是泛黄的好像快被翻烂了一样。

    很显然,这位应弟弟不怎么喜欢学习,而是更喜欢看些课外书。

    应悯将书塞回去,又在房间中探索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更多的有用信息,于是推开了房门。

    原著中,由于男主厉沧歌是一路打到应家的,所以书中的描写也有不少是关于应家内部的布局的,是以她虽然并没有来过实地,根据记忆也能对这些房间住了什么人猜个二八。

    说实话,原主作为一个书里就出场三行字的炮灰,她的天赋却如此的惊人,并且身上还有堪称神技的生死契,应悯很难不对她产生好奇心。

    若是能够在应弟弟的记忆中看到过去的原主……

    应悯一路小跑的拐了好几个弯,面前出现了一间小小院子。

    那院子的门已经半朽,半挂不挂的搭在门框旁边,不需要推就被风吹得嘎吱一声打开了。

    而在门后,是一个小小的穿着白色衣服的背对着她的小女孩。

    “咚、咚、咚……”

    小女孩原本正在专注地拍着自己手中的绣球,在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看向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像是湖水一样的澄澈,又像是冰一样的冷,那其中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以她们所站着的地方为一个原点,将周围的环境都吞噬进了黑暗之中。

    -

    “呕!”

    应悯狼狈的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胃部不停的返上来的酸水和食管所感受到的烧灼感使得她不停的干呕。

    她看清了。

    她看清了!

    那个小女孩,长了一张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

    虽然说现在的她因为营养不良外加突如其来的各种意外和年龄原因而与现代的她不太像,但是那个小时候的原主,却是毫无疑问的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仅仅只是穿书的话,原主为什么会和她共用一张脸?

    没有功夫去感受体内飙升的灵力和再次升级的法眼,应悯直接将它们集中到法眼的位置,转过身去看地上的僵尸尸体。

    应弟弟的一生开始像是电影倒带一样的在她的眼前浮现,而她则在其中翻找着她所想要的碎片。

    “姐!你怎么老喜欢来这个破地方?”

    男孩抱着玩具一边抱怨一边跑进了别院,看着正在拍球的小女孩,上去一脚便把她踹翻在地。

    小女孩原本破旧但是干干净净的衣服上瞬间沾上了尘土,手掌也在触地的那一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然而她却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抬头看了看男孩,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她是个痴儿。

    “悯悯!”

    抱着要晾晒的被子从屋子中出来的方氏,看到女儿摔在地上,也不管地干不干净,直接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丢,尖叫着跑了过去,一把挤开男孩,将女儿从地上抱起来。

    男孩被这一下子推倒在地上,吃痛的朝着方氏大喊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推我?!”

    他指着两人,大声嚷嚷着:“你信不信我让我父亲杀了你们!”

    方氏抱着女儿的手收紧了些,隐忍地低下头说道:“抱歉,少爷。”

    男孩显然并不满意她的回答,上去狠狠地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痛得方氏险些跪在地上,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还不停地叫骂着:“狗东西,我们家好心收养你和你那个傻子女儿,你就这么报答我们?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

    突然,他的手被人从后面抓住,男孩正要发难,转过头去才看到是自己姐姐的脸。

    小应含玉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看他就好像在看什么可憎的虫子一样,冷言道:“这是长辈,你在做些什么?在这里展示你大少爷的权威?”

    男孩瘪了瘪嘴,“姐,到底谁是你亲弟弟啊,你怎么向着她们?”

    小应含玉的脸极冷,“我从没有想要你当我弟弟。”

    下一秒,应悯的眼前的小应含玉一下子窜高了不少,站在祠堂下方冷冷的注视着应父将象征着应家家主之位的玉佩放到他的手中,随后拂袖离去。

    而原本喜悦的拿到了家主玉佩的应弟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为什么姐姐她不为我高兴?她还是不是我姐姐啊!”

    不知为何,母亲的看上去有些心虚,转过头去不看他,小声说:“她只是有些不善言辞。”

    而一旁的父亲则是一甩袖子,说道:“别管她了,这么大喜的日子,别让这些晦气事扰了你的喜气!”

    紧接着,他看见,中了毒的父亲被姐姐一剑穿心,一向温婉的母亲失去了形象,哭喊着让他快逃。

    为什么要逃?我不是才刚刚上完学回家吗?

    他几乎茫然的,却在下一刻感受到缺氧的感觉,喉咙更是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

    姐姐,一向沉默不愿意搭理人的姐姐,正穿着与她平日素装截然相反的红衣,一边癫狂的大笑着,一边用绳子勒断了他的头。

    她说:“弟弟,该将你所欠我的东西,都一一还回来了!”

    -

    回忆到这里这里戛然而止,而应悯的耳边响起了男人带着深深的怨气的声音。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从小到大,她从不与我亲近,反而和那傻子玩得近,我才是她弟弟,她到底凭什么?!”

    “她杀了父亲,杀了母亲,也杀了我!她成了自己过去最讨厌的鬼,为敌人打开了应家的大门……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应家重男轻女,明明应含玉的天赋也好、能力也罢,都比她弟弟要高,却仅仅只因为性别,就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德不配位的弟弟,这谁能忍?

    并且,这家伙从小到大都这么嚣张跋扈,竟然还敢扇我妈巴掌……不对!

    应悯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痛得要死的头,冷汗从背后渗了出来。

    她是原本还好好的在宿舍待着结果穿书了的应悯,才不是什么镇灵山应家的应悯。

    她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从小在爱心福利院长大,最亲近的人是院长奶奶和朋友们,根本没有什么姐姐、妈妈、爸爸!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空气使得应悯一下子从记忆的漩涡中脱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姜妄正凑在自己的面前注视着自己,悬空于她额前的手指上海凝着一道猩红的煞气。

    “醒啦?”

    姜妄淡定的收回自己的手,问道。

    “醒了……”

    应悯怔怔的看着他,眸光流转,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全新的画面。

    那是高楼林立的王城,不少手中握着装满了鲜花的女娘们站在窗边,将头朝外探去,像是在期待什么人的到来。

    就在这时,有人高呼了一声:“姜探花到了!”

    几乎是瞬间,女娘们便欢呼着将那些鲜花通通抛到了空中,洋洋洒洒的,像一场落下的带着香气的雨。

    而在那铺天盖地的花雨之中,率先出现的是一只白色的大马,它被这鲜花香气刺激得打了个响鼻,马头也跟着甩了甩。

    紧接着,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白马的脸侧,像是在安抚它一般。

    骑在马上的青年穿着一身红艳艳的绣着金线的锦袍,乌木似的头发被一根水红色的发带束在脑袋后面,随着马儿向前走动而甩来甩去。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又或是他想要接住一片随风飘来的花瓣,他抬起手来挡在自己的脸上,朝上的手心中正巧落上了一片玫瑰花瓣。

    青年放下手,露出了一张应悯再熟不过的脸。

    是姜妄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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