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视角……看来，她现在是正待在罐子里的那只蛊虫的视角。
应悯透过罐子上方露出来的那个小小的缺口往外望去，看到了一个低着头伏在桌子上捣鼓药草的女孩子的脸。
作为原书中作者亲自认证的蛇蝎美女，边芙自然是生得极好看的。
她穿着一身颇具苗疆特色的蓝紫色长裙，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精致的银饰在其上点缀着，伴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发出悦耳的响动声。
一双细长而妩媚的丹凤眼，两弯柳叶似的长眉，眼角一点小痣，半张脸上画满了诡异美丽的花纹。
听着兴冲冲赶过来的弟弟的话，边芙处理草药的动作顿了顿，纤长的睫毛微颤，头也不抬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每个月都来这么一出杀鸡儆猴的好戏，没意思。”
她的声音也好听，好像是挂在窗边的风铃所发出一样，清脆且悦耳。
应悯只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变得一亮，头顶上的罐子封口被人从上面抽了去，露出了一张与边芙八成像，却写满了不高兴的，少年的脸。
“怎么没意思？就应该杀鸡儆猴才好呢，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知道，背叛圣教所要付出的代价！”
边湘伸出手指来逗蛊虫，他的指甲盖漆黑，像是染了墨，皮肤却苍白，说明这颜色是他自己染上去的，又或者是长期接触毒物被染上的颜色。
少年稚嫩的脸上带着笑，漆黑的眼睛中却闪动着纯然的恶意，“等到咱们俩也成为执法者的时候，我绝对也要让那些叛徒们生不如死。”
这孩子……好像有点，那个，大病。
原著里面的中二病末期，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了啊。
应悯不再去看用手指逗蛊虫的边湘，而是偏头看向那边的边芙。
刚刚还在细细的切药草的边芙，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看着桌子上面的那对陶瓷杯子发起了呆。
边湘说完话之后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有些无趣的放下装着蛊虫的罐子，朝那望去，挑了挑眉，“那两个该死的叛徒的东西，你竟然还留着啊。”
听清弟弟说了些什么的边芙转过头来看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们不是叛徒！”
她站起身来对着边湘低吼道：“那是养大了我们的母亲和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
边湘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哈，养大我们的明明是伟大的圣教才是，他们不过是代抚养者而已。”
他的眼神兀的一下变得寒冷，“从他们背叛圣教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能是该死的叛徒了。”
说完，边湘转身就走。
而站在原地的边芙，久久的，久久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去。
她摆弄了一会儿草药，但是却一直在出错，怎么都弄不好。
应悯只听得一声闷响，是边芙狠狠的将自己握成拳头的手锤在了桌子上所发出的响声。
“今日之他们，明日之我们。”
边芙背对着她，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恨意，阴冷至极。
“很快了，脱离这里所需要的功勋马上就要攒够了，到时候……”
她的背像是被无形的大山给压塌了一样，放在桌子上的那两只陶瓷杯子默默的看着她，静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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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城某个小巷子中，应悯猛地睁开了双眼，从地上一个鱼跃起身。
原来，从最开始她看到黑衣人的时候，边芙其实就已经不在旅馆内了。
留在那里被她追赶的是边芙的蛊身化身，可以完美的模拟边芙的气场和味道，可谓是居家必备杀人越货的好用法术。
……怪不得她跑了那么久，甚至还用雷法强化了一下自己的双腿速度，都没有追上边芙呢。
感情是蛊身化身在一个拐弯处直接回归本体，连个车尾气都没有留给她啊！
实在是太·酷·辣！
应悯默默地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她看向正在旁边站着的姜妄，伸出手来招了招，“你要回到我的影子里面吗。”
“然后看着你再次中毒而不自知？”姜妄很是熟练地接上了后面的话，潋滟的桃花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应悯被他噎了一下，脸色一僵，“那是个意外好吧！”
姜妄一边点头一边飘过来，一句话八个调的说道：“原来如此。”
听着他的话，应悯一怒之下……一怒了一下。
没办法，这次确实是因为她疏忽大意才中的招，虽然并不至于致死吧，但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教训，是以现在她确实矮了他一头。
应悯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眼睛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去看他，说：“所以你不回影子里，而是要一直跟着我？”
姜妄嗯了一声，垂下的眼睫半遮住了那双墨色的眼睛，“这个地方……有些古怪，你最好提起警惕心来。”
不知为何，他虽然此前并未来过此地，但一直都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明明这里的每一片景物都透露着陌生，却总是感觉，就在不远处的那个路口转角处，好像他曾骑着马踏过，带着人走过一般。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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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芙的轨迹在蛊虫的记忆中看得一清二楚，顺着她的足迹跟上去也并不算是难。
不过是重新回到出发点，然后左转三个弯，右转五个弯，最后再绕一圈而已……
应悯看着眼前第三次路过的某个眼熟的牌匾，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大意了。
明明记忆中的边芙就是这么走的啊，她也没有少转一个弯，也没少绕一个圈，怎么就会找不到路呢？
她做意失体前屈状的OTZ姿势，而姜妄则是望着面前的墙，若有所思地伸出了手。
那墙在他的手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便如同雪消融了一般的露出了后面的景色。
“瞧一瞧，看一看，刚刚猎上来的极品炼器材料嘞！”
“不要九九九九，也不要九九九，只要九十九块九！寻物罗盘带回家！”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茶馆今日特邀贤朗大师前来说书哟！茶水半价，小吃半价啊！”
……
墙的这边，是一片寂静、空无一人的普通小巷子；
墙的那边，是一片热闹、万人空巷的隐蔽鬼市。
所以这是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还是对角巷啊？
应悯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景色，心蹦蹦得跳了起来。
她还没去过环球影城呢，没想到穿越之后倒是以另一种方式圆梦了。
姜妄半个身子都隐入了那片墙中，只剩下头还完整的在外面，对着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说：“过来。”
像是志怪小说中的狐狸精，连哄带骗的要让故事里的穷书生踏入那禁忌的、不属于人类的、光怪陆离的妖鬼世界。
他对着她笑，眼眉弯弯，唇也弯弯，更像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了，却在下一句话的时候，打破了这种表象，“还是说，你要我亲自去请你？”
姜妄将原本已经没入墙里的手抽了出来，苍白的手掌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来，像是邀请。
……虽然同为会吸人精气的妖怪，但显然狐狸精和艳鬼不是一个级别的。
前者最多再图个色，后者那可是奔着你的命来的呐。
她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晋江有段时间流行过的红眼给命文学，若是把那写故事的男主角换成是姜妄的话……噗。
但是某种意义上，好像也有些带感？
应悯向前一步，拉住他冰凉的手，踏入了鬼市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