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

    秦王政二十四年,即公元前223年,灭楚后秦国因楚国旧郡设立四川郡,郡治沛县。又因该郡主要集中在泗水流域,故取名为泗川。

    《史记》中写作泗川郡,《汉书》中写作泗水郡。不过根据出土的秦简、封泥、印信等文物可以推断出,秦朝时期的标准写法应该为“四川郡”。

    该郡包括沂、沭、汴、濉等流域,所辖区域涉及到包括今天苏北的徐州、宿迁、丰县、沛县以及安徽北部、河南东南部的部分地区。

    不得不说,即便是咸阳这种完全是贴着皇城根儿的城市,在群友眼里也就是那样。或许群友们会觉得新奇,会为某部分没有被史书记载的城市建构而惊讶,会感慨咸阳是座秦朝时很不错的城市。

    往好里说,至少还是个超复原先秦风主题城市;往坏里说……对忍耐着睡了一个星期秦朝的床就已经受不了了,把所有能投入的积分全都扔给公寓升级的群友们来讲,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甚至群友们住的还是咸阳宫,不是什么普通的秦朝人家。

    而沛县……尽管沛县还是四川郡的首府,但是……和咸阳的差距还是有的。

    “哇啊——”

    虫桑发出一声尽量不要掺杂进任何情感的感叹,“真是,”

    她思索了一番,才把斟酌过活的下半句说出来,“嗯……比较有特色呢。”

    就连咸阳也是“就那样”,对沛县的评价,不好说。

    虫桑看着沛县县城的外城墙,以及城墙上挂着的那快匾额的同时,进出沛县的秦朝人也在看着她,不过跪着对她念念有词这个形容还是更贴切一点。

    谁让虫桑不光拎着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而降,还长得不像是个人呢。

    不是贬义,对秦朝人来说,完全就是字面上的含义。

    与麦穗不同,完全就是黄金的颜色的发丝在发尾处逐渐向白色转变,却并非褪色,而是被镀上了太阳升起前最后一颗没有被日光掩盖的星星的璀璨。

    她的耳朵虽然不像是曲月的那对耳朵一样尖而长,但也像是披针形的叶片一样,是一对稍微短一些的精灵般的耳朵。

    明亮的银灰色眸子只能从她一侧的刘海间窥见,另一只眸子映出大漠淡金的风沙。在她右边的颈侧靠上些的位置,淡银色的旋涡状贝壳标志将风暴与闪电封印在阳光下流淌着淡淡光芒的标记中。

    在群友们离开咸阳的时候,政哥哥给每个群友都发了两名暗卫,说是在群友们悄悄出去玩的时候让他们给群友们打下手。

    不过群友们一致认为应该是政哥哥派来帮群友们兜底的,毕竟群友们的现代思维对先秦人来说过于超前了。万一把当地人吓出个好歹来,这两个带着秦王令牌的暗卫至少还能先给群友们兜个底,别让群友被当地的郡守给通缉了。

    对于群友们想到的这个理由,政哥哥没反对。

    “说起来,明明我都认识你两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虫桑扭头,对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熟悉的暗卫小哥说,“还有你真的没事吗?待会儿要去城里歇歇吗?”

    “……回神女,吾并无大碍。”

    暗卫小哥,或者说,知道他名字后该称呼他为甲喜了,一张俊脸惨白到没眼看,甚至虫桑觉得他要不是为了形象,他现在能直接腿软到跪在地上或是直接跑到树后头狠狠吐上一场。

    “好吧,”

    虫桑说,飘起来在甲喜头顶用食指画了个圈,让些许星子的流光落在他的头上,“可惜,我的权能几乎不涉及到医疗方面,不能根除你这种状况。我们几个里边还是s酱更擅长这个一点。”

    “有好点吗?”

    尽管身处高处时带来的身体疲软还没有消退,但不论是头晕、胸闷还是一阵阵的恶心在接触到这星光后,便全部消退了。

    “谢神女。”

    甲喜也随在这名神女身边许久了,当然也知道她并不喜欢被别人随意下跪行礼,便只是打躬礼,深深鞠躬以表自己的谢意与敬意。

    虫桑看向那些仍然在对她下跪的普通百姓,按了下额角。

    怪不得之前曲月吐槽之前在南越的时候,她遇到一大群人给她跪下的时候差点没忍住也想直接给他们磕一个了。

    这不纯纯折寿吗!

    也怪她没多想,就该导航去县官府,而不是把位置直接定在沛县门口。

    虫桑感觉自己提溜甲喜后衣领已经成习惯了,把他往上一提再一放,就把他从地上直接拎起来了。

    “走了走了,我看到你部下已经把令牌给人家看了,该去这里的县令那里瞅瞅了。”

    今日四川郡的卒史也在当值,他自从被监郡御史看好后提拔至此,每一次的政绩考核都是第一名。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御史想向朝廷推荐征调他,他却每一次都推辞了,只留在四川郡做一个小小的卒史。

    每次被人问起,他总会说自己心无大志,留在这里做一个卒史便已经很满意了。咸阳那种地方不适合他这种人去,也免得到时候冲撞了大人物,平白惹了祸端。

    一年前他似乎还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干些其他事,但自从一年前咸阳发下来新的稻种之后,他也像是终于安静下来了一样,只是在沛县做一个称职的卒史。

    “萧卒史!”

    萧何放下笔,看向叫他的小吏,“何事?”

    “有人找你!”

    这种时候能找他的也只有刘季这人了,萧何忍不住笑了,“什么时候刘季找我前还会差人告诉我一句了?”

    “他昨日不是说午时过后再来寻我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不是刘季。”

    萧何抬头,能看到小吏抬手胡乱擦掉额头上的汗,以及他脸上明显的紧张与不安,“是……咸阳来的大人物。”

    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笔杆,回过神,萧何放下笔后起身。

    “吾这就去。”

    萧何赶到官府用来招待贵客的厅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像是与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女子,然后才是随侍在她身后那两位一看就不是普通士人的男子。

    很怪的组合,不过更让人感到诡异的还是那个女子似乎比黄金还要明亮的发,以及她看过来时那对恐怕只有鬼怪才有的金银色异瞳。

    “你就是萧何。”

    她甚至没有疑问,只是在陈述一个结论。

    “…… 何见过女郎。”

    萧何对虫桑恭敬地行了一礼,“不知女郎寻何,可是需要何做什么?”

    县令这时候早就已经在接到虫桑身后暗卫的示意后,自己乖觉地出去了。现在的厅堂里除了两个暗卫之外,就只有虫桑和萧何两人。

    虫桑从座位上站起来,萧何才发现她似乎有些过于矮了。

    不是说之前没有意识到,而是她在坐着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直到她站起来,萧何才意识到她似乎可能还没到能及笄的年纪。

    “看什么,我长多高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意识到萧何和所以第一次见到她后,对她的身高发出疑问的人一样的眼神的虫桑说,“这么说也不对,虽然能随意让自己长高或者变矮,但那样还会附带好多其他东西,麻烦。”

    “不过这都不重要。”

    虫桑看向萧何,“你不想成为政……嬴政的官吏——”

    “为什么?”

    在虫桑说出这话的时候,萧何下意识看向了那两个佩刀的侍卫。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会被强征,而是——这女子到底是谁,居然能直呼那位始皇帝的名讳,还不担心惹来杀身之祸的?

    “你不怕我将你直呼陛下名讳一事上报吗?”

    萧何问,但他看向的是虫桑身后的甲喜。

    “陛下亲自许可这位……主母,可直呼陛下名讳。”

    主母,不光是当家女性的意思,也是仆役对女主人的称呼。甲喜想了想,虽然诸位神女没有把样貌完全遮掩的意图,但也说过并不打算摆出大阵仗出行的话。

    更何况自己也被陛下送给神女,让他一切以神女的意志为先。

    所以自己称呼诸位神女为“主母”完全没毛病!

    不光和虫桑、还和卡缇相处久了,没有嬴政那么强的抵抗力的甲喜,现在思维已经染上了不少跳脱感。

    “我的事情并不重要。”

    虫桑对萧何说,“我只是对你坚定反秦决心的心路历程感到好奇而已。”

    “……什么?”

    “是故六国人的身份认同,还是对……‘暴秦’行径的厌恶?或者说是你已经看到了这个时代几乎无法挽回的弊端,而你又无力匡正?”

    萧何惊惧地盯着眼前矮小的女郎将只有自己知晓的心思说出来,甚至刘季也只是知道他不想去咸阳为官是有其他想法——或许他有所察觉,但这种话!这种话是能这么直接说出来的吗!

    他看到站在这名女郎身后的那两名绝对和咸阳里的那位有关的仆役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拔剑将他砍杀。

    “放心,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虫桑抬手,算是制止两个暗卫的动作,“这两年嬴政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别说是这位国士无双的萧何萧相邦了,嬴政就连最后他的大秦怎么没的也早就知道了。”

    虫桑飘起来拍了下甲喜的头顶,“乖啊,不气。”

    “你家陛下又不是傻子,更何况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沛县种的新稻已经收过一轮了吧。”

    虫桑对萧何说,“你去见过吗?”

    指的当然是那些在曲月从南越拿回来的稻种为基础,由momo将它们驯化得更适合大秦各处土地的高产良种。

    “你不在意我曾经……甚至现在也在想推翻暴秦?”

    “我为什么要在意?”

    虫桑反问,“你觉得我会生气?因为你确实遇见了会在本来的未来发生的事?”

    萧何看着异瞳的女郎漂浮在半空,又慢悠悠落到椅子上。这绝不是方士所谓的“漂浮术”,因为那伪劣的模仿并不能让人如水中鱼般在空中游弋。

    尽管见到这名或许真的是下凡神女的女郎的时间并不久,但萧何此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因为她绝非常人的相貌,也因为她那绝非方士所能展现出来的奇异能力。

    被她那双金银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的时候,那目光似乎刺穿了他羸弱的凡人躯体,将他的灵魂照耀地无处遁形。

    那眼神中无悲无喜、无乐无怒,只是如照映出水中明月的监一般,照射出她眼前的一切,以及所以想要隐藏在灵魂中的真实。

    “我本以为被那位陛下推出来的神女不过是方士之流,”

    在那双明眸下,萧何说出他平时从不会说与他人听的真实,“但如果女郎真的是神仙下凡……为何您会帮助暴秦呢?”

    “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笑出来了。”

    虫桑笑道,“萧何啊萧何,但凡你早问一年我或许还不能说的那么自信,”

    “但是现在,你觉得给百姓……给黔首修路、提供农具、提供多产稻种、减少赋税、减少徭役的皇帝、或者君王,在黔首眼里会是暴虐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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