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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春蒐(二)

    柳南星将虞怀苏让进殿内,走出寝殿后转身为二人关上了门。

    虞怀苏走到书房外,躬身行礼。书房内的人先开了口:“找本宫有何事?”

    “民女来看看殿下头疼可好一些了。”

    高廷正盯着手上奏疏,闻言他微微勾唇:“进来说话。”

    “是。”虞怀苏走进书房,站在他的书桌前。

    “那儿有张椅子,搬来坐下说吧。”

    虞怀苏看到门边摆着一张椅子,前几次来都是没有的,她将椅子搬到书桌对面走下,而高廷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殿下今日操劳整日,早些休息更好些。”

    高廷只是轻应一声,并未抬头。他连翻了几本奏疏才开口:“你来就为说这些?”

    虞怀苏看着他执笔在奏疏上书写:“是。”

    他停下笔,抬头看着她,唇边漾着轻笑:“为何要专程来和本宫说这些?”

    虞怀苏看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之前民女感染风热时,是殿下让府中侍医救了民女,而且民女住在太子府,对太子殿下多有打扰,如今知道殿下头疼,自然不能不闻不问。”

    高廷唇边的笑慢慢僵住直到消失,瞧着虞怀苏问:“就这些……理由?”

    这些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毛病,甚至客套得有些冰冷。不知为何他想从她口中听到些别的,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想听她说些什么。

    虞怀苏始终低着头,太子的话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何不回答?”

    虞怀苏有些错愕,更多的是疑惑:“民女不是故意不答,只是民女不知殿下想问什么。”

    高廷微微一愣,惊觉自己也不知到底想问什么,他垂下眼,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看着奏疏。

    “整日民女民女的自称,你不觉得累?如今你在国子监讲学,虽无官职却也算不得平民了。”

    虞怀苏抬头看向高廷问:“民女愚钝,还望殿下明示。”

    高廷掀起眼看着她:“今后在府中不必再以民女自称。”

    虞怀苏虽然不懂太子为何突然说这些,可还是要照做,若在小事上违抗他,只会是自找苦吃。

    “是,殿下。”

    “退下吧。”

    “是,殿下。”虞怀苏起身朝外走,走到书房门口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顶着冒犯太子的风险再次叮嘱:“请殿下早些歇着。”

    高廷盯着手中的奏疏微微皱眉,朝她拜了拜左手,并没出声。

    正要走出寝殿的虞怀苏,突然想明白了高廷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在问自己出于何种目的在关心他的头疼。

    虞怀苏思及此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太子从小长在深宫之中,必定是见惯了人性虚伪和尔虞我诈。她身为一个平民却突然关心起他,他必定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件事若不解释清楚,想必她与太子之间会充满怀疑,自己还要如何完成三件事之约,到时太子若不尽心保自己出宫可不行,必须要向他解释清楚。

    可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呢?今夜来看他并无做他想,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看他,仅此而已。

    左思右想,虞怀苏也想不出好的理由,所幸还是实话实说,不做隐瞒。

    高廷从奏疏中抬起头来,余光瞥见书房门外站着一人,鬼鬼祟祟不敢进来,一副贼人做派。他心弦顿时紧绷起来,眼下柳南星不在府中,他不动声色的从书桌下抽出藏好的短刃,紧紧握在手中,以防万一。

    门外之人最终安耐不住,轻手轻脚摸了进来,在他桌旁站定。高廷抓住时机,长臂一展将其拽到自己身前,一手掐住那人咽喉,另一手握着短刃抵在那人脖颈上。

    他动作迅猛出手狠厉,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

    “谁派你来的?”高廷厉声质问。

    那人紧靠着他躲避刀刃,浑身颤抖,声音都软了下去,断断续续:“殿下,是我。”

    听到声音,高廷手上一顿,慢慢移开短刃,靠着他的人转过头来缓缓扬起脸,他最先看见一抹淡粉的唇,后是一张写满惊慌的素净的脸,而他的手还掐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高廷连忙松开手,疑惑道:“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回去了?”

    虞怀苏赶忙站了起来,抱着手臂仍旧惊魂未定,从未有人用刀抵在她脖子上。

    “民女……不,是我走到门口,明白了殿下问的那个问题,因此想回来想殿下解释,以免让殿下误会。”

    高廷随手将短刃扔在桌上,抽出一本奏疏翻看,嗤笑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殿下问我为何专程过来,其实并无什么特别,只是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望殿下,并未想太多别的,也就这样来了。我只是单纯想来看望殿下而已。”

    高廷抬手撑着额角,一面翻看奏疏,一面听着虞怀苏说话:“本宫知道了。”

    虞怀苏见他仍有些冷淡,又开口道:“还望殿下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害怕本宫误会你的情还是误会你的理?”高廷说话时并未看她,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高廷猛地对上虞怀苏的视线,那看透人心的眼神让她心跳一滞,脑海中回荡着他方才的话。这让她内心深处翻涌不定,甚至不能坦然冷静地站在他面前,她想逃走。

    “殿下,我句句属实,就先不打扰殿下了。”她撂下话就朝书房外走去,却被身后之人呵斥住。

    “站住!本宫何时准许你离开了?”

    虞怀苏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面向高廷:“殿下还有什么事吩咐?”

    “你跑什么?嗯?”

    “是民女失礼了。”虞怀苏垂着头,小声回答。

    她听见高廷绕过书桌朝她走来,心弦随着脚步声靠近也绷紧了,直到脚步在她面前停下,四肢都僵住了,心跳的愈加快了。

    高廷垂眸望着她,看出了她的紧绷,轻声询问:“你在害怕,可是方才吓到你了?”

    “没有。”否定脱口而出,其实虞怀苏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那个穿透人心的眼神。

    高廷在她面前悠闲踱步:“可你分明就在害怕,难道你在害怕本宫?”

    即便方才虞怀苏就是在高廷面前失了坦然,可还是不住地摇头否认,不想他对自己误会更深。

    高廷轻哼道:“算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了,回房歇息吧。”

    “是,殿下。”

    虞怀苏快步走出书房,朝寝殿门口走去,身后再次传来高廷的声音。

    “对了,本宫很喜欢你方才那句话,你说你是单纯想来看望本宫,这句,很好。”

    虞怀苏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得太子再次开口。

    “这次出去后,给本宫把门关好。”

    “是,殿下。”虞怀苏走出房门,飞也似地逃回了东南面的房间内。

    高廷听到关门声传来,合上了奏疏,盯着被仍在一旁的短刃勾起唇角。他再次想起虞怀苏那句“我只是单纯想来看望殿下而已”,他的确很喜欢,发自内心的莫名的喜欢。

    从小身处权利旋涡中,高廷除了皇后的关心外都处处警觉,今夜虞怀苏所说的只让他看到真挚,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而心中酥酥痒痒犹似花开。

    而返回房中的虞怀苏,心跳仍旧很快,手用力按住了心口,可掌下的心跳仍旧澎湃不静。躺下后,她辗转良久才慢慢睡着了。

    只是此后一连几日,她都不知该如何单独面对高廷,反而高廷倒是坦荡,整日忙于政事根本来不及想这些。

    ————

    转眼就到了春蒐的日子,为期二十日,皇帝率领军队车马一路北上,随行一众大臣亲王和家眷子女到玉华宫进行围猎。

    后宫妃嫔中,皇帝只让贵妃一人跟随来此,广王夫妇、太子和慕岚郡主以及北异王子拓拔应乾也一同来到了此地。

    皇帝要一副天子春蒐图,因此虞怀苏也随行来到了玉华宫,被安排住在慕岚郡主隔壁。慕岚郡主并无骄横之气,为人也十分热情,与虞怀苏相处的十分融洽。

    天子围猎之时,军队会在猎场做三面合围,将猎物赶向皇帝那边。男子们十分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策马扬鞭的时刻,皇帝自然也是欣喜的,将捕获的猎物分给在场众人,夜晚时立起篝火烹烤鹿肉分食,以示欢庆。

    围猎时女子是不能参与的,慕岚郡主便与虞怀苏同乘一骑远远观赏。虞怀苏并未拒绝,因为她不仅不会骑马还要为皇帝作画,这等宏大场面不亲眼看见是无法绘制出来的。

    围猎结束后,会举行骑射等比赛,驯马表演、舞蹈演乐、篝火晚会等娱乐,无论男女都可参与。

    这日围猎结束后,猎场上开始举行射术比赛,文臣们为搏皇帝一笑,无论射术好坏都踊跃参与其中,当然也有不少武将参与,是因为随拓拔应乾从北异来的人也参与了。

    北异善于骑射,若是让他们赢了那些射术拙劣的文臣,无异于让皇帝颜面扫地,更是让人将南虞看做毫无骨气的国家。

    武将们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也是广王高鸿不愿见到的,即便是为了广王,为了国家颜面,为了自己的尊严,这些武将们也还是毅然站了出来。

    双方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大战,北异来的异族勇士勇猛好斗,各个身高体壮实则粗中有细,骑术射术更是信手拈来。南虞武将的骑术堪堪与其持平,而射术上却被北异勇士压住了一头,最后双方都是一负一胜,输赢持平。

    虞怀苏被慕岚郡主拉过来观看比赛,二人混在一堆围观的男女之间,面前摆着酒食鹿肉。慕岚郡主十分喜爱射箭,她一面向虞怀苏讲说一面点评,却被一旁的北异人听了去,那人不知道慕岚郡主的身份,见她一袭男装,对她空口评判的行为非常不满。

    “哟!都说我们北异民风粗犷喜欢直来直去,没想到南虞是喜欢在背后议论他人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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