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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晓梦(五)

    返回太子府后,高廷命人在尚书府附近安插了沿线,盯住杨夫人动向,以免她暗中通知杨晓攀。

    三日后,尚书府外的眼线来报,发现杨夫人向台狱中送了酒菜,暗中买通了台狱狱卒,让狱卒来传递吃喝用度,已有一年之久。

    此刻装酒菜的紫檀木食盒被台狱扣下,买通的狱卒也已招供收受银钱,只是狱卒并不知道二人暗中传递消息。

    高廷闻讯赶往台狱,在监牢中见到那只紫檀木食盒,形制精美,约有五层,里头装着用过的盘筷,每一层都被放在一张木桌上。

    御史大夫站在桌旁:“殿下,这食盒内的东西都检查过了,并没有找到能传递消息之物。”

    高廷一一打量着桌上物什,伸手敲了敲食盒,最终被那双象箸吸引。一双箸子由象牙制成,通体莹白如玉,顶端银饰封帽,格外精致。

    他拿起那双象箸,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微微蹙起了眉。

    御史大夫看一眼他手中象箸问:“殿下,可是这象箸有异常?”

    “这双象箸有白银装饰,理应比寻常象箸要重才对,可拿在手中反而轻了许多。”

    高廷说着竖起了象箸,看着顶端一双银饰封帽,他捏住封帽轻轻一拔,竟被拔了出来。再去看象箸顶端,经由一个小孔,深度几乎贯穿整根象箸。

    小孔内装空无一物。原来象箸内部已被掏空了,难怪会轻许多。

    象箸非寻常人能用,一般人很难察觉,是以台狱才没察觉出异常。

    “这些东西他吃了多久?”

    御史大夫有些疑惑,皱眉思索片刻才道:“从送进去到狱卒被抓,期间有两个时辰。”

    高廷微微颔首,而后将象箸整齐摆放在桌上,又看向面前的几层食盒,再次打量了许久。

    “把这食盒一片片拆了。”

    “是!”

    御史大夫叫来五名狱卒,将每一处食盒都拆成了碎片,最后只剩下了食盒盖子,用料很足,嵌金丝雕花。

    高廷朝一旁伸出手:“拿刀来!”

    狱卒连忙将佩刀递到高廷手中,他将刀在手中掂了掂,觉得还算趁手,随即双手握刀,用力劈向食盒盖子。

    劈砍声响彻台狱深处,让所有人为之一惊,包括正在装疯的杨晓攀。

    那块厚重的紫檀木应声碎裂,盖子被劈成了两半,裂口中间好似隐约藏着什么。

    御史大夫见状,连忙吩咐狱卒:“快,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狱卒上前,扒开碎裂的紫檀木,盖子中间有一小方空洞,里面藏着一团布,颜色与材质正是台狱囚服,上面透过斑斑点点的红色,似乎写着什么。

    高廷将刀拎在手中,而后道:“念。”

    狱卒将那团布呈上,御史大夫接过来,看了一眼高廷,而后展开那团布,布上以血迹书写。

    御史大夫缓缓念起来:“今杨家已是穷途末路,太子定会追责到底,与卿夫妻二十载,今日即作缘尽,早与子女远离是非皇城,逃亡途中还望珍重自身。此生自负已误卿多年,百般心意言之不尽,杨晓攀绝笔。”

    御史大夫念完后看向高廷,不由得感叹道:“没想到这等大奸大恶之人,竟会对妻儿如此柔情。”

    高廷不置可否,朝他抬起了手,御史大夫连忙将那封血书递到高廷手中。

    高廷抖开血书,只大致看了一眼,捏在手中背在身后,径直朝台狱深处走去,他要去见杨晓攀。

    他远远看见牢中的杨晓攀,正面壁坐在一角,蓬头垢面,身上囚服破破烂烂的,口中念念有词。

    “我要见陛下……我要告诉陛下……太子骄横跋扈包庇有罪之人……陛下……”

    高廷在牢门前站定,静静打量着杨晓攀,良久他才开口:“尚书大人,一年未见憔悴了。”

    杨晓攀坐在墙角,早早就察觉到了高廷到来,直到听见他说话,杨晓攀才停止讲话,回头看了一眼高廷。

    他连忙站起来,愤怒地等着高廷,开始大声喊叫:“陛下,陛下,太子要杀害忠良了。”

    高廷并不生气,反而笑盈盈看着他:“想必尚书大人是糊涂了,你哪里算得上忠良之辈?”

    他跑到牢门前,抓着木头道:“是你徇私包庇,纵容女子妖言惑众,你才是真糊涂。”

    高廷神情淡漠,轻蔑一笑:“看来尚书大人还没有糊涂。既然如此,本宫就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说着就将背在身后的手抬到杨晓攀面前,手中正捏着那封血书,是杨晓攀亲手所书。

    “尚书大人,可还认识?”

    杨晓攀看着高廷手上的东西,顿时怔在原地,眼中渐渐染上情绪,震惊、不敢置信、惶恐担忧、最后是绝望。眼神中的绝望夺眶而出,红了一双眼睛,久久盯着那封血书,开始不断摇头。

    “不!不!你怎么会找到?你怎么会找到!”

    高廷缓缓垂眸,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若有似无,带着十足轻蔑和些许玩味。他拿着那封血书,上前一步。

    “就是本宫找到的。”

    杨晓攀盯着那封血书,突然暴起,一下子朝高廷伸出了手,想要抢夺那封血书。

    “给我!你把它给我!”

    高廷立刻收回了手,将血书背到了身后,瞧着他的视线微垂,睥睨之姿。

    “这可是弹劾尚书大人的铁证,如今你的罪证可是又多了一条,暗通敌国意图谋反之罪。”

    “数罪加身,按律当诛九族。不过……”

    高廷看着杨晓攀慢慢跪在地上,不断朝他叩首,曾经不可一世如日中天的尚书令,终于在泥潭中栽了跟头,也再无翻身之力了。

    “求太子殿下放过她们孤儿寡母,他们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呐,求殿下开恩放过他们吧!”

    杨晓攀声音中带着哀求,此刻抛却了所有尊严,只希望能为妻儿们求得一丝生机。

    高廷垂眸望着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神情,默然淡然,仿佛是看着一件冰冷物什。他忽然想起虞怀苏对他说过的话,成大事者,必须让人找不到弱点,也不该有弱点。

    对杨晓攀而言,妻儿子女正是他的弱点,致命弱点。

    “你做这些事之前,可曾为她们想过,但凡你想过几分,也不会将事情做绝,到了这般田地。”

    “要杀他们的,并非是本宫,而是你。”

    他声音低沉目光幽寒,娓娓道来:“吊民伐罪,待边疆战事结束,本宫会以你这罪臣性命,再次收复民心,到时你和妻儿子女,在九泉下必能团聚。”

    杨晓攀闻言彻底绝望,他仰起头盯着高廷,眼神凶恶咬牙切齿:“高廷,你好狠!赶尽杀绝!”

    高廷负手而立,在原地来回了踱几步,仰头看着墙上的小窗,有月光从中透进来,清冷沉静,如水一般。

    “当初你陷害德贤皇后时,本宫就想看你成为阶下囚那天。如今得见,果然与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高廷话已说完,转身朝外走去,任凭身后人如何呼喊谩骂,他都不曾回头一次。

    “高廷!你回来!高廷!你不能赶尽杀绝!”

    “……”

    呼喊声仍在身后继续,直到高廷走出台狱,才彻底听不见了。

    返回太子府后,高廷枯坐书房直至深夜,回到卧房又是辗转整夜,他思忖良多,终于能够为自己母后一雪冤屈,不必再承担莫须有罪名了。

    还想起虞怀苏,想起她对他说过的许多话。

    这些话最终融在一起,成了对她的思念,而高廷也终于沉沉睡去了。

    次日趁着天还未亮,高廷下令将杨家上下收押,杨夫人及子女被关进掖庭狱,其余人则关押在了大理寺监牢,等待战后再做发落。

    一夜之间杨家败落,盛安城内广为传道。

    当夜,枢密院送上了边疆传回的消息,声称与北异首战告捷。高廷心中多日来的不安终于放下,眼下中秋将至,待决战时西夷增兵,必能胜了北异。

    高廷立即回信,告知他们做好最终一战准备,分别给西夷和高彦静,由枢密院快马将函文送往了边疆战线上。

    ————

    西夷大军驻扎在与北异接壤的峡谷前,这座峡谷由两座雪山夹击而成,雪山高洁神秀,被西夷人奉为圣山,名叫天阳山。雪山连绵是阻挡北异进攻西夷的天然屏障,地势险峻得天独厚。

    西夷大军驻扎此处不仅易守难攻,且距离南虞阵营不远。领兵出战的首领是帕尔哈提将军,父子二人上阵,其中小帕尔哈提便是阿依慕的丈夫。

    此刻,小帕尔哈提正在南虞统帅大营中,和高彦静正一同商议下次作战对策。小帕尔哈提没有到过南虞,也不曾见过高彦静兄妹,是以她没有戴面具。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外面守卫急报,有密函从盛安城快马送来,高彦静将人传进来,接过密函并未急着打开,而是暂停了此次商议。

    “帕尔哈提将军,不如先到帐中先歇息片刻,稍后再谈也不迟。”

    “既然有急报传来,我就先回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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