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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之粥(一)

    边疆大捷的消息,由枢密院传递军政的快马,从边疆日夜奔袭赶往盛安城,在途中超越了出使西夷的人马。

    听到快马蹄声,虞怀苏挑帘朝外看,却见一通信兵策马南去的身影。这条官路直通北疆,她知道那是边疆战况来报,遥望前路的尽头,也不由得归心似箭。

    通信兵一路向南,从盛安北城门进入,快马奔向太子府。

    柳南星带领通信兵直奔文华殿,殿内百官正在同高廷议事,中秋将至,皇帝祈福已满三年,有不少官员谏言,让他前往玉华寺将皇帝接回。

    对于这些谏言,高廷低敛眉目,默不作声。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通秉,“太子殿下,边疆战线捷报!”

    高廷闻言站起来,一扫沉闷神采飞扬,目光灼灼地看着通讯兵走进来,朗声道:“快呈上来。”

    通信兵快步走进殿中,跪地禀告:“数日前,大军联手西夷大败北异,与其约定三十年和平,继续互市通商往来,以修两国旧好。”

    高廷笑得爽朗,对通信兵道:“好!下去领赏吧!”

    通信兵退下,留下文华殿内一众文武面面相觑,还未从中缓过神来,良久高廷开口打破了殿中沉默。

    “诸位大人,我军大胜,难道不值得开心?”

    百官连忙躬身道贺:“恭喜太子殿下守住南虞疆土,贺喜太子殿下镇压邻国来犯。”

    高廷缓缓垂眸,讪笑道:“祝贺本宫倒是不必了,应当感谢的是那些在边疆苦战三年的将士。”

    “后天便是中秋,乃是万家团圆之夜,明日本宫打算前往玉华寺,将边疆大捷的消息告诉陛下,也好接圣驾回宫共享团圆宫宴。”

    百官齐声行礼:“介时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与陛下回宫。”

    次日一早,文华殿议事很快结束了,高廷带人前往玉华寺,时值秋季,四周景致未改多少,只是隐隐有一丝凉意。

    车辇在寺门外停下,高廷走下车辇环视着寺外,把守寺庙的侍卫跪地行礼。庙门被打开,高廷从容走进寺庙。

    庙中有一棵百年银杏,繁茂枝叶几乎遮蔽了大半寺庙,树叶如无数打开的折扇,开始微微泛黄,一阵秋风拂过,发出阵阵沙沙声。

    高廷的脚步声混在叶响中,缓缓走近皇帝所在禅室,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沉重一分。

    随着靠近,禅室内传出的声音愈加清晰,女子音色娇柔,低吟不止,轻喘微微,断断续续。

    高廷在门外站定,听着禅室内靡靡之音,眉心隆起目光凛寒,双手在袖下紧握成拳。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大步走进禅室,站定在床榻前。

    床榻上一阵慌乱,还有女子的惊呼,连忙躲到了皇帝高渊身后。

    高渊衣衫不整,半敞的衣襟下露出臃肿衰老的躯体,用怒气掩饰着慌乱。

    “谁准你如此无礼的?竟敢推门闯进来。”

    高廷启唇浅笑,端的是温良恭让,躬身行礼请罪:“父皇恕罪,只因儿臣与父皇许久未见,才一时失了礼数。”

    高渊冷哼一声,余光瞥一眼身后的女子,已经草草穿好了衣裳。

    “你先退下吧,明日再来禅室同朕参悟佛法。”

    “是。”那女子娇滴滴道了声,就要往外走。

    “慢着!”

    高廷出声叫住那女子,转而对高渊道:“父皇稍安勿躁,儿臣是来接你回宫团圆的。”余光睨了一眼那女子,厉声呵斥,“秽乱佛门清净之地,扰乱陛下祈福功德,你该当何罪!”

    那女子闻言被吓破了胆,哭着跪在地上求饶:“太子殿下,奴婢不敢了,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高廷寒声道:“饶了你?若是佛祖给陛下降下业障,你承担得起吗?”

    女子脸色白如纸,哭着爬到高渊脚边,祈求为她开恩:“陛下,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侍候陛下。”

    “以色侍人,迷惑陛下,你这奴婢究竟是何居心?”高廷厉声质问。

    女子被吓得失了魂,眼泪掉个不停,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面对女子哭诉,高渊念及床底之情,一时心软道:“太子有所不知,朕与这奴婢不过是在参悟佛法,哪会有这般重的罪?”

    高廷稳住声线:“父皇,那女子分明是邪祟,专程来坏人功德的,儿臣只不过是替父皇了断邪念的。”

    高渊拍案而起,大声指责高廷:“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这个父皇?难道在你眼中朕就是一个满身邪祟之人?”

    高廷直起身子,缓缓抬眸瞧着他,眼眸中看不出一丝畏惧和敬畏,只有无尽的冷漠和薄凉。

    “当然不是,儿臣眼中不敢没有父皇,否则心中就忘记了母后受过的苛责苛待。”

    高渊看着曾经隐忍的他,不卑不亢站在自己面前,抬手指着他,满腔怒气让手在抖。

    “你好大的胆子,监国三年竟连朕都不放在眼中了,如今朕还没退位,岂容你在这里放肆!”

    高廷唇边漾起一抹诡笑,凝视着高渊,他的生父,也是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祸首。从前他念及父子之情,不愿把事做绝,直到母后死了,他才明白这个人自私、无情、昏庸,德不配位的彻头彻尾,根本不配做皇帝。

    为了天下人,为了南虞社稷,他必须取代这个人。顺应天道,顺应民心,承万民众望所归,让史书无可指摘。

    “儿臣前来,正是让父皇退位的。”

    “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朕拿下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高渊一声令下,禅室外未有人回应。他又喊了一声:“来人!把太子给朕拿下。”

    仍旧无人回应,更没有人来拿下高廷。他静静站在高渊面前,眼神淡漠,睥睨着面前的昏庸皇帝,桀骜阴鸷,不动声色。

    这般浑厚的帝王气势,让高渊为之一怔,他知道高廷这三年时间,已经将朝中上下清洗一遍,此时他退位与否都是皇位上的空壳,他已无法撼动高廷半分。

    可高廷想要名正言顺,就要从他手中得到退位诏书,这也是高廷此行来的目的。

    “难道你想谋反不成?可你不要忘了那些史官文吏,他们定会记下你这一笔,篡位弑父之名。”

    高渊心中不免惊恐,勉强在高廷面前维持平静。

    高廷扯了扯唇角,原地踱步道:“这玉华寺远离朝堂,无人能知道发生什么,只要儿臣想,有许多法子让父皇自愿退位。”

    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面向高渊,轻声询问,“父皇可想试试?”

    面对高廷威胁,高渊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此刻根本无法用皇权和父权来压制他,唯念他顾及一丝亲情。

    高渊放缓语气:“廷儿,朕膝下只有你这一子,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呀?”他转头看向东面墙边的牌位,正是德贤皇后灵位,“朕在这为你母后和南虞祈福三年,只希望你母后能保佑你,保佑南虞太平,将来你继承大统也能有一个太平盛世,无需再劳心劳力。”

    “廷儿,朕已将贵妃送去北异和平,南虞今后就不必与北异打仗了。朕老了,如今贵妃也走了,这禅室寂静,每日朕心里都觉得思念、寂寞。”

    高廷兀自发笑,为高渊的辩解可笑可耻,这三年来高渊在玉华寺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

    他冷冷瞥他一眼道:“父皇,即便没有贵妃和亲,儿臣也战胜了北异,如今大军已在凯旋回朝的路上。”他止住笑声,沉声道,“何况贵妃都没能进草原,就已服毒自尽了。”

    高渊闻言愣了,痛心又茫然,还夹杂着一丝不舍。

    他知道她死了,只是没想到她不是死在北异,他明明告诉过她,让她死在与北异人洞房那夜的。

    高廷见状轻哼道:“父皇何必惺惺作态,贵妃的毒不正是父皇所赐?是你要她死的,你和杨晓攀联手害死了她。”

    “她死了?她……真死了?没到北异?”

    他佯装毫不知情,说着便哭了起来,老泪横流地看着高廷,“廷儿,你就当可怜可怜朕吧,容朕给她办完丧。”

    他一面哀求,一面朝一旁的侍女使眼色,让她跑出去喊人。侍女心领神会,悄悄挪到门边,拉开门就朝外跑。

    高渊看她跑出去,方松一口气,就见侍女缓缓退回了禅室,双眼紧盯着前方,脸上惊恐万分。

    侍女正被一把长刀指着,用刀之人正是柳南星,他持刀盯着侍女,反手关上禅室门。

    “殿下,这侍女如何处置?”

    高廷看着高渊道:“父皇,你让她跑又能跑到哪去?她连门都出不去。”随后他朝身后摆了摆手,柳南星挟持着侍女走过来。

    他转头看一眼侍女,又笑着看向高渊道:“这侍女知道太多秘密,又和父皇太过亲密,是宫廷大忌。”

    柳南星道:“属下明白了。”他立刻押着侍女离开了禅室。

    高渊哀求道:“廷儿,是那侍女自己要跑,只管按宫规处置。”

    “好,那就依父皇所言处置。父皇还是快写诏书吧,写完也好为贵妃在玉华寺立牌位供奉。”

    “朕要亲自为贵妃祈福,一切丧葬事宜还要劳烦你了,待发丧入土后,朕自会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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