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离，人群挤挤幢幢，空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顾清狄发觉自己又一次站在这里，他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知道这是梦，脚下依旧是柔软的草地，耳边是嘈杂的乐声，怀里……
怀里还是她。他在抱着她起舞。之前的好几次，顾清狄都未曾看清她的脸。只隐约地感觉到掌下腰肢柔软，触手间肌肤细腻、光洁如玉。
她的脸廓小巧，却像是被月蒙上了一层薄纱，总也看不真切。顾清狄心下烦躁，掌下稍一用力，只听得“嘤咛”一声女音。
似是撒娇，又似缠绵，音色清冷，却缠缠绕绕，勾得顾清狄心里一阵发热。
他发了狠，定是要看清梦中这妖精女子的模样，却在低眉间，看见了一双清清凌凌的眼睛。
仿佛珍珠擦去了积尘，又仿佛水墨画有了颜色，眼前的一切都鲜活了起来。顾清狄看见戚南倚在他怀里，她穿着舞会时那身紫蓝旗装，脖颈和手臂裸露的肌肤在长灯下无比柔腻，起舞间还能看见裙摆翻飞间露出的腿侧风光，简直亮的晃眼。
甚至她高耸柔嫩的胸脯还贴在他的胸前，舞动间一蹭一蹭的，简直要把他的心勾出来。
顾清狄受不了，这刺激太直面太热烈。他恶狠狠地盯向怀中人的眼睛，质疑她怎么敢这么大胆，去如此挑逗一个年轻炽热的男子。
可惜他料错了，怀里的戚南睁着一双清冷的眸子，无辜而疏离地望着他，并无丝毫动情模样。
那眼睛仿佛不解，又似嘲笑。
顾清狄的双眼腾地涨红，这个女人在他的梦里，让他如此失态，却又假装正经。他要用力地惩罚她，剥下她那层清冷的面具，叫她求饶。
不顾一切地，顾清狄俯下身摄住那娇艳小巧的唇……emmmm此处爬过一大篇河蟹
顾清狄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又是一夜混乱绮梦。换下了湿腻的睡裤，他低咒一声，准备在父母回家前去浴室消灭完“罪证”。
他机械地揉搓着手里的裤子，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梦境里戚南动情时的样子和她细腻迷人的胴体。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猥琐罪恶，毕竟以前那种梦里女人的面庞都是模糊不清的，而现在…….
梦里愈清晰，这亵渎感愈深。顾清狄简直无法直视梦里狂纵的自己，一边暗想到最近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欲望勃发了。
坦白来说，顾清狄自认欲望最强的时期是在大一到大二间，虽然并未献身实践，但他估测一夜三次很OK。等到临近本科毕业，学业、科研、前途等一系列压力纷至沓来，欲望骤减，一两个月不想这事也是常有的。
只是最近，真的有点太频繁了。顾清狄有点发愁，他可不想人未到中年就成为一个肾虚的“地中海”。一滴精十滴血，该节制还得节制，嗯！
只是有些事情光立flag是根本没用的，身体是最诚实的。于是在接下来的无数个夜晚，不找寻本质原因的顾某人只能反复体验“冰火两重天”，痛并快乐着。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努力和脏裤子奋战的顾清狄此时并未预想到这许多。都说撸后圣如佛，内心强制宁静的顾清狄在除夕日午间钟声敲响时，终于脸色郁郁地下楼觅食了。
因着新年，小楼早被葛秋然女士布置得红火又洋气。一长串小彩灯沿着楼梯蜿蜒下来，灯光闪烁间一派姹紫嫣红，稚气却又显得很可爱。
顾清狄不由地多看了两眼，心中的闷气被这斑斓一角驱散了几分。
楼下静悄悄的，家里没人，这个事实让顾清狄愈加放松。他施施然地游走了一圈，打开冰箱，随意捞了点面包便把早饭对付了过去。
饿太久了，吃得又有点急，顾清狄的胃有些不舒服。他抿了抿嘴，随手开了电视，就近在沙发上坐了会。
电视里播的是个当红偶像剧，女主正凄凄婉婉地和男主诉说衷肠。顾清狄对这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绝爱桥段无感，有些膈应地准备换台。
一阵“笃笃”的叩门声响起，不紧不慢，却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强势与耐心。顾清狄有些无奈，却长腿一跨认命地去开了门。
“开门这么慢，你这小子是没吃饱饭吗？不知道体谅体谅我这个年迈无力的老人家？一点良心都没有！臭小子！”
年迈·精神抖擞·敲门倍有力·身体倍儿棒·葛老一边踱进门，一边不忘身体力行戏精上身日复一日怼自家外孙。
顾清狄日常被怼一脸懵逼，觉得老头子一开口他的胃作痛的频率更高了……
本着吾日三省吾身外加尊老爱幼的良好品质，顾清狄决定先从自身找原因。然而思索良久除了偶尔会翘老头子的通识课这件事做的有点不地道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惹得老头子如此吹胡瞪眼。
自家老头子这是又抽什么风？难道是更年期这玩意还带反复的吗？顾清狄有些无奈。
但是当“臭小子”这个词第三十次出现在葛老嘴里的时候，顾清狄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不容忽视了。
趁着手谈巧妙地输给了葛老一局，眼瞅老头子的脸色有些阴转多云，顾清狄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了缘由。
“你说你这个坏小子，打小就心眼多，骗的大家团团转，怎么大了还是这么不长进！你说，你到底是怎么骗人家小姑娘了？让人家巴巴地给你又是说情又是请假，千方百计让我别给你挂科。那小姑娘看着多乖啊，是叫戚南吧……”
顾清狄没料想到是这个缘由，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这番话击中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厢葛老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外加还原着当天的场景，顾清狄好似都听了进去，又好似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片茫然。
原来，在那样的不欢而散后，她还愿意这样去维护自己。顾清狄完全可以想象她在她崇敬的权威面前，是怎样鼓足勇气，去一遍遍为他求情，甚至，为他撒谎。
一股暖流刹那间从心脏涌到他的了胃部，缓解了之前的疼痛。又好似一柄带着光芒的利剑破开了笼罩他心头良久的阴云，顾清狄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但随即一转头，他想到楼顶小阳台那条风吹啪啪响的湿内裤，又想到很多条曾在不同个日夜污掉的内裤，顾清狄羞涩中又有些赧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还是有些太赌气，太不绅士了。
窈窕绅士一秒上身·清狄·顾决定在这个除夕夜必须向情义双全？义薄云天？的戚南做些什么以聊表谢意挽回自身形象了。殊不知过往二十载对于被他抛诸脑后的众女而言，清狄·顾在偷心的这件事上绝对毫无绅士品格可言。
【除夕夜快乐！From 顾清狄】
太敷衍了！NoNoNo！
【新年大吉大利身体康健万事如意阖家幸福！From 顾清狄】
Shit！很像群发而且大吉这个词眼很容易收获不和谐！不行不行！
顾清狄删了又写写了又删，一通骚操作还没写好给戚南的短信。他嘟囔了几声，头一次感觉发新年祝福这件事怎么这么难！
书到用时方恨少！都怪高中没学文！作为理科中少有的高考作文逼近满分的文理通才，顾清狄丝毫没意识到他卡壳只是因为收件人不同而已。
待到华灯初上，宾客齐聚，顾家年夜饭准备开桌时，顾清狄还在和短信较劲，倒全然忘了胃不舒服这回事了。
“咱们清狄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弟妹你看他，对着手机一下午了。”趁着端菜的劲，顾家大姑凑上去和葛秋然女士咬耳朵。
“就他那没定性的样，哪里有什么女孩敢跟他啊，八成在捣鼓他导师那项目！”葛女士斜了一眼，随意说道。
“我看这回像！大年夜的，哪个导师这么勤恳，肯定是小姑娘！是不是林家那个？就那个从小跟在清狄屁股后转的？”顾家大姑定神瞅了好一会，还是觉得肯定有猫腻。
“要真是和我们俏语那就好了，这小子就缺个人管他，哪像小语这么乖巧！一天天不知道瞎忙什么！”葛女士嘴上嫌弃，看自家儿子的目光中却是透着几分得意。
“开饭了！开饭了！”
“好香啊！”
“大嫂这个菜烧的真不错……”
觥筹交错间，桌上的菜已被吃得七七八八了。饶是顾清狄心不在焉，这种场合也得做出几分亲热样子，吃点菜，喝点酒。
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忽的几声炸响，顾清狄知道，定是鼓楼那边烟花秀开始了。
屋内是欢声笑语，屋外是巷陌烟花。顾清狄离了长桌，倚在门边随意搭着手臂，他遥望着点点星碎下的万家灯火，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一股惆怅。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顾清狄垂下眼眸，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手指翻动间，几行文字跃然而上。
夜色逐渐弥漫，鼓楼的钟声也渐传渐远。寒气渐渐从脚底升起，顾清狄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回了屋。
【愿新年山川秀，景物新，人更好。】
二十点零二分分，From 顾清狄To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