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浮现

    戚南之于闻琛,就如同林徽因在《人间四月天》里说的,记忆的梗上,谁不有两三朵娉婷,披着情绪的花。

    十六岁前的闻琛,含着金钥匙出生,一落地便得众人宠爱,一路顺风顺水长大,倒也乖觉。十六岁上了高中,许是叛逆期,又或是热血萌动,总爱幻想自己身披金甲从天而降,匡扶正义成就大事。于是书本习题成了他眼中的捆仙锁,学校也成了牢狱。老师们却总是耳提面命,反复说着大学多好多好。闻琛一半好奇一半怀疑,在一个初夏的清晨,干脆利落地翘了早自习,骑着单车溜进了L大的校门。

    L大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新鲜的,却又很快就腻了。三两成群的学生、嘈杂拥挤的食堂、挽手揽肩的情侣、热火朝天的球场,大学的生活仿佛和他现在所经历的并无多少区别。他骑车飞速在校园里转了几圈,觉得也就些古建筑还不错,有些小景可堪一看罢了。

    逛了一早上,他有些无聊,口也有些渴,于是便就地停了车,走到对面林荫处的小卖部去买水。接连灌了了几大口冰水,他顿觉神清气爽许多。出了小卖部他看见隐在林荫里有一处长廊,鬼使神差地,也不知怎地他便走了过去。

    后来闻琛一直告诉自己,遇见戚南,或许就是上天在那一刻给他的指引。但实际上,闻琛那天并没有和戚南本人见面,他遇见的,仅仅是戚南的作品,以及,她的一张照片。

    其实每所学校大抵都有那么一个长廊,廊上缀满紫藤,两侧遍布橱窗,橱窗里是发黄的剪报抑或几句没营养的宣传语。L大的长廊还是那个长廊,只橱窗却有些特别,里面贴着的,是春季摄影展的一些作品。虽都是学生们业余照的,却意外地水准很高,琳琅满目,各具华彩。

    作为此次摄影展的头名,戚南的作品占据了好大篇幅。和她那浩浩荡荡的作品集相比,摄影师本人的简介则简短地可怜,只有寥寥数语,再加上一张像素不高的照片。可偏偏这只字片语,却让闻琛驻足良久。

    橱窗里展出的,署名戚南的几副照片在闻琛看来都很具有视觉冲击力。有漫天橘彩下肆意招摇的金黄色油菜花田,有青苔森森的水井旁肃然而立的一排排马头墙,有田埂上牧野而归的悠闲老农和他身后跟着的、嘴里尚在咀嚼青草的“老伙计”……纵使闻琛从未去过皖南,却也被这些极具意境的画面所吸引,沉醉在了这一方山水中,这一番人情里。

    但最吸引他的,还是和作品本身张扬显著风格不同的作者本人。闻琛看见,作为摄影金奖得主的戚南,并没有如旁人般洋洋洒洒的简介,实则她只写了一句话。

    她说,照片里呈现的是我看世界的方式,它不一定对,也不一定一成不变。余下便是大片的留白。

    就连她的照片也十分简单敷衍,没有任何修饰,就是一张普通的生活照,即便闻琛仔细辨认,五官也模糊到基本认不清。但闻琛已然先被戚南那直白单纯却又理性的留言震慑住了,好奇心害死猫,以至于后来见到面时,才华加颜值双重buff暴击,他脑子里的那根名为情窦的弦就那么崩断了,他也一步步陷落至今。

    好在和几年前相比,他已经不是个小屁孩了,他有了站在她身旁的资格。闻琛深深看着此刻就在他眼前,仿佛触手可及的戚南。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仅要做个强大的逐猎者,更要做她的保护神。

    所有她想要的,所有她期盼的,哪怕荆棘遍地,哪怕披星逐月,他也会为她一一实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分割线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虽说名字里带着个夏字,夏天却是肖夏最讨厌的季节。更别提费城的夏日,终日炎热潮湿不说,还经常伴有大雷雨。更糟糕的是,作为热门旅游城市之一,费城一年里大多数的庆典活动竟都放在夏季,所以即使在异国他乡和一群同根同源的留学生亲友们聚会游街,肖夏表示,她的最后一点耐心也快要被这闷热的天气给蒸没了。

    何况这波人里还新进了个林俏语,据说是来宾大做为期一年的交换生,一水儿的名牌加身且语笑嫣然的,不知道的还当是什么出国深造的白富美。看见肖夏,竟还装作不认识,抿嘴笑得很矜持,膈应地肖夏当着她面儿正大光明地翻了好几个白眼。

    肖夏心里看不上,也门儿清,她可不信林俏语此时来费城只单单为了学业。要说这林俏语还真是看重顾清狄,人一传分手立马就凑上来了,还真是千里赴会郎情妾意。

    看她那矫情样,肖夏心里憋着火,不说为着戚南那点苦心,就说林俏语前些年干的那些儿破事,肖夏都觉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个无足轻重的NPC,她也要发光发热一把,必不能让这俩人顺风顺水成其好事。

    要不怎么叫肖大王,肖夏的性子还真叫一个说一不二雷厉风行,林俏语前脚刚出医院,肖夏后脚便进了顾清狄的病房。

    费城公立医院的设施有些老旧,病房里又闷又热,林俏语又聒噪,顾清狄早已有些不快。因此即便肖夏一头复古波浪卷美艳逼人,前脚刚送走林俏语的顾清狄对着这位不速之客,照样冷着一张俊脸。

    肖夏跟他本就不熟,除了之前同在L大,也就刚来费城那几次聚会打过照面,点头之交而已,她并不期盼顾清狄给她什么好脸。何况她今儿个还是来找不痛快的,心就更宽了,顾清狄的不假辞色,可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发挥。

    “哎呀顾校草真是好艳福呀,养个病还不忘左拥右抱。都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知道这次的新人又能新鲜多久呢?”

    肖夏脸上挂着笑,语气嗲柔,说出来的话却尖利地像刀子。顾清狄皱了皱眉,他心情本就不爽,此刻胃也挣扎着开始有些不舒服。虽有些不明所以,却没有心力来理会肖夏的冷言冷语,只淡淡地回了句“身体不适不便待客”便侧过身子假寐了起来。

    这般不给面子,肖夏也不恼,只脸色僵了僵。顾清狄是个腹黑的主,她也不指望能在面子上给他难堪,言语上占两句便宜已是很好了,关键今儿个的重头戏可不能忘。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既然顾校草不方便,那我也不好在这杵着了,你看我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就送个小玩意给顾校草病中赏玩,娱情而已,我这就走了,顾校草记得笑纳哦!”

    肖夏语音刚落,还没等顾清狄回应,便脚底抹油出了门。那模样着实有些心虚,连颜朔也不自觉狐疑地多看了她两眼。顾清狄虽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见人走了,便也翻过身子,重新仰面躺着,舒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以来,探病的人不少,里头不乏各色亮丽的女孩子,就说林俏语和肖夏,也是个中佼佼者,可他对上她们,耐心越来越少,不适和厌恶感越来越多,完全不复以前游刃有余的自得和享受。他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得了“恐女症”,却又在心底哂笑,他可是顾清狄,这怎么可能呢!

    烦躁地侧过身,顾清狄目之所及,是肖夏留下来的“小玩意”。那是一个缎面的小方包,四四方方简朴小巧,只手可握,像香囊又像钱夹,是女孩儿手工做成的。顾清狄拿起来里外看了几遍,除了配色和刺绣精美些外,并未发现这物件有什么特别。

    顾清狄感到有些无趣,想丢开手,这也不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给他送这些精巧却不实用的物件了。但看着小包右下角那簇鲜红夺目的刺绣玫瑰,顾清狄隐约又有种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在哪儿他也见过类似的绣法图案。

    是在哪看见的呢……记不起来了,也许只是巧合吧。顾清狄甩甩头,想把脑子里混乱无章的思绪清出去。肖夏的到来算是一个提醒吧,病了这么些时日,有些事情是该做个了结了。

    顾清狄望向窗外,不远处黑云翻涌,云层压得很低,高大的树木在急促的狂风中顽强挺立,空气中似像酝酿一场大雷雨。

    憋闷了这么些日子,是该松快松快了。顾清狄翻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嘟了没几声,对方便接通了。

    “Hello,Gu? Are you ready to explain something to me?”

新书推荐: 万人迷她美颜盛世[快穿] [蓝色监狱]宠物恋人 失恋备忘录 谁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拯*******时 被反派将军捡走后 真当我是走投无路的亡族帝姬? 回见 李胖儿的芦小眼精 林行遇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