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车开得比来时快，不一会儿戚南便到家了。进家后，她先把小盼球的猫窝整理了一番，从飘窗挪到了床边，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小猫咪抱了进去。她还给它重新换了水，添了点新猫粮。一通忙活下来，发现身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粘腻得很不舒服，又赶紧去洗了个澡。

    等戚南洗完澡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2点多了。明早还得上班，再不休息明儿肯定一整天没精神。戚南心有戚戚，赶紧收拾了一下，准备关灯上床。

    戚南站到了床边，习惯性地拿了手机准备设个闹钟，却发现手机静了音，有好几条未读信息，都是顾清狄发来的。戚南懊恼地捶了捶头，暗怪自己忙昏了头没记性，居然忘了跟顾清狄说一声了。

    也不知他等了多久！戚南心里愧疚，正准备回复，谁知一句话还没输完，顾清狄那边发来了邀请。她手忙脚乱地赶紧接通了，却发现他打了视频电话。

    他居然打的是视频电话！手机画面由黑转亮的那一瞬间，戚南心跳都差点要停止了。女为悦己者容，她怎么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顾清狄看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呢？这简直是灾难现场，不行，绝对不行！

    戚南急得脚趾抓地，想也没想地将视频画面点了翻转。顾清狄看着她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知道她肯定是害羞了，心里虽有些好笑，却也不点破。

    “今晚事情还顺利吗？小猫有没有事？”

    顾清狄对着画面里静止的床头和地板一板正经地发问，戚南囧得要死，在社死的边缘挣扎，既不好意思去看视频里的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回答。

    视频静默了好几秒，顾清狄也没催她，只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几口，很有耐心地慢慢等她。戚南咬着唇想了想，心一横，举着手机走了两步来到了猫窝前。

    一只睡得乱七八糟的小胖猫出现在顾清狄的手机画面里。看着它那四脚八叉的豪放睡姿和不断起伏的圆滚肚子，顾清狄实在很难将它和几个月前自己挑的那只娇怯软嫩的小东西联想到一起。他只能感叹戚南把它养的不错，以及岁月是把杀猪刀这条普适真理。

    “店员说是卡毛球了，没多大事，谢谢你呀，顾清狄。”

    戚南软软糯糯的声音从画面里传出，让顾清狄有一秒失神。他想起有一次她感冒，他带她去校医院，那一天她的声音也是这样的，娇娇软软，让人听了有种想把她揉进身体藏在骨血中的冲动。

    越洋视频有一些卡顿，戚南没有发现顾清狄的走神。画面里的他，应该是坐在一家咖啡馆的外摆座上，旁边是三两成群悠闲自得正在享受下午茶的年轻外国男女。顾清狄身前的桌子上也放了一杯咖啡，看起来像是冰美式，已喝了大半。

    戚南看着那杯冰美式，想起它的滋味，顿觉牙根有些发凉发苦。这样的季节，即便是在有火炉之称的J市，素来体寒的她也不敢尝试冰饮，更何况温度更低的费城，顾清狄就这么抗冻嘛？

    戚南将目光从咖啡一帧一帧地移到顾清狄身上，虽然顾清狄看不见她，她还是悄悄地吸了口气，企图缓解一下心跳和紧张。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包括和顾清狄的复联，一直都让她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此时，看着眼前画面里的他，她那颗不安的心才瞬间安定了下来。

    顾清狄大约真的不怕冷，十几度的天气，严冬刚过，寒雪未化，他只穿着一件白色镶绿边的套头衫。戚南有些不赞同，好看归好看，毕竟太单薄了。

    他的头发也有些长长了，不像上次看到的那么短硬了，这使得他的面部线条和气质也更柔和了一些。戚南唇角弯了弯，他毕竟还是个学生呀！

    “小猫没事就好，时间不早了，你准备休息了吗？困不困？”

    顾清狄看了看手上的iWatch，皱了皱眉。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入睡许久了。

    “嗯，是准备休息了，不然明早起不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去忙了？今天的事谢谢你呀，我把钱转给你吧。”

    顾清狄直接忽略了后半句，迅速回答到：“就去一下办公室，等会有个组会，时间还早，不着急。”

    “噢，那我睡了哦，你慢慢忙，晚安。”

    戚南想顾清狄今天跟着忙活了半天，一定耽误了他不少时间。现在也已经过了她睡觉的点，她其实并没有睡意，可以再和他多聊会儿，但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戚南，等一等。”见戚南准备就这样挂断视频，顾清狄急忙开口阻止。

    “嗯？还有什么事嘛？”戚南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移开了手，乖乖等他。

    也许是戚南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顾清狄脸红了！她把手机移得更近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戚南，我发现你有点小气。”

    啊？此话怎讲？戚南没想到顾清狄会这样说，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看了我这么久，却一眼也没让我看，你说，你是不是很小气？是不是很不公平？”

    “戚老师不可以这样哦，我要抗议。”

    戚南的脸刷得也红了。顾清狄怎么又这样叫她？他真的太坏了，又像之前在图书馆那次一样，欺负她。

    “戚老师，上次借的书，我都按时还了。我可是个好学生，你不能欺负我！”

    戚南简直靓女语塞，到底谁欺负谁呀！她把头侧过去，不想看他那张笑意盈盈的坏脸。

    “戚南，我开玩笑的。让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顾清狄也怕把戚南惹狠了，赶紧切换语气，软了声调祈求到。

    戚南慢慢地把脸转回去，她看着视频里顾清狄认真恳求的样子，心早已软了大半，脸也越发红了。她想了想，看了看脚边刚刚张开睡眼的小盼球，心里有了主意。

    “hello hello，小盼球和顾叔叔问好啦，谢谢顾叔叔今天的帮忙。”

    顾清狄眼前的画面有了翻转，一双纤纤细柔的手举着一只刚睡醒的还在扑腾的胖猫猫出现在画面里。手的主人把脸躲在猫咪身后，还握着粉嫩的猫爪向他挥了挥手。

    她穿着长袖条纹睡衣，身上毫无饰物，非常干净。虽然她把脸全藏在猫咪背后，顾清狄还是能看见她散落在肩头的顺直乌发，还有脸侧那一只红通通的小耳朵。

    她那头灯光昏暗柔和，顾清狄毫不眨眼地看着，一股热意从他心底升起。这段时间的辗转反侧和彻夜相思都在这一刻被抚慰了，顾清狄已觉得很满足。

    “戚南，晚安。现在费城的樱花正美，好希望你能来看看。”

    顾清狄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温柔，带着诱惑力，让戚南克制不住地偏了偏头想要看一眼他。顾清狄一直没挂断电话，就那么静静等着。当那双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羞红水润的眼眸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顾清狄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

    而这一晚，本该因晚睡而失眠的戚南却意外地睡得很好。梦中尽是漫天的樱花，戚南穿过长长的樱花道路，直至尽头，顾清狄在向她伸手。

    他说：“戚南，你来，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