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定很大，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那种寒冷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而深入骨髓。

    然而我没听见风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响起，带起一阵因为口腔热气而形成的白雾。

    “……祝贺你，你自由了。”

    上帝啊，我的声音怎么会那么艰涩？他会不会听出来我的言不由衷？

    我的视线模糊起来。

    我懊恼自己的没出息，又庆幸这眼泪可以让我暂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至少让我假装一下吧，也许他懂得不开心，因为我。

    但他的声音实在太过于平稳有力，而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在我模糊的视线里还是化成了一片仿佛要把我吸入其中的海洋。

    “你在哭，而且是代表悲伤的哭。”

    毋庸置疑的语气，紧接着是带着明显困惑的话。

    “为什么？你之前明明说希望我摆脱家仆的身份。”

    我狠狠咬着下嘴唇，无边无际的悲伤快要把我淹没，我想崩溃的大哭，想歇斯底里的尖叫，但我知道这没有意义。

    他不知道我悲伤的理由，也永远无法回应我的心情。

    即使我展露了悲伤，也没有人会在意。

    皮靴踩在雪上的声音是这么刺耳，我清楚的意识到他在一步步向我走来，而我低垂着头，任凭眼泪一滴滴砸在雪上，仅仅是一点点痕迹，很快它消失不见。

    他捧起了我的脸，强逼我再一次看向了那双只能展露单一情绪的蔚蓝色海洋。

    靠近人类的瞳孔的话，可以看到里面反射的东西，那么仿真机器人当然也可以。

    “妮薇尔，”他轻轻的喊我的名字，“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吗？你知道的，有我在，任何想对你动手的人都会被我解决掉，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像往常那样，告诉我他的名字，然后笑一个吧。”

    我的哭声在他的话语中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从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这是没有意义，就像我爱上一个机器人一样，这都没有什么意义，可是它就是发生了。

    我该怎么跟他说？我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的机器人？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对我那么好，我根本不会爱上他！

    我紧紧的抱住他，在他怀里崩溃的尖叫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他的手顿住在我的后背上，然后迟疑的拍了两下，我猜他一定是在疑惑为什么我明明讨厌他还会抱紧他不撒手。

    可是这次我不会告诉他为什么。

    他最好一辈子记得这个困惑，我诅咒他！

    …………

    ——求他了。

    别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