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

    御书房内,此时只剩下皇帝、长公主和欧阳文三人。皇帝缓缓走到长公主身边,双手扶在她的双臂之上,痛心地问道:“皇姐,真的是你做的?”

    长公主回望着他,面色沉静:“陛下当真要因为外人的说辞,来治本宫的罪吗?”

    “你勾结外邦,蚕食国本,是不可恕之罪!皇姐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皇帝激动地质问着。

    长公主声音微颤:“当年父皇的死是个意外。本宫的确与花语有过来往,可没有用过那毒药。陛下若是不愿相信,便直接将本宫治罪吧。”

    “如果你没有害过父皇,又为何要与樊国合作?”

    长公主眼中露出悲伤:“不过是些死物,留在地底有什么用?倒不如与樊国做些交易,尚能充盈国库。本宫所行之事,于国于民何损?”

    欧阳文心里一股气涌入脑海,开口说道:“公主拿文物和樊国交易,看似毫无损失,实际上恰恰是对大盛最严重的迫害。文物承载的是历史文化,是民族之魂,保护文物,利在千秋,这是文明的传承,绝不是一时的利益可以交换的。”

    欧阳文这一番话,说得皇帝和长公主皆是一震。欧阳文见他二人表情茫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东西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大盛虽是富庶之国,但离现代的小康社会还有一段距离,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下,和他们谈文明传承,实在是驴头不对马嘴。

    欧阳文赶紧转了话风,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这些宝物的价值绝不是靠金银能交换来的。”

    “朕明白爱卿言中之意。”皇帝点点头看向长公主,“皇姐,你所行之事终归是不当,朕无法姑息。更何况你还利用武一鸣之死嫁祸他人,此等欺君之举,视王法于无物!”

    “武一鸣本就该死,当年他与后宫妃嫔的奸情闹出来时,就理当将他处斩。偏偏母后要保他,真是愚蠢至极!陛下当他为何出现在冷宫?还不是为了与那贱人私会!为保皇家颜面,本宫才不得不这么做。”长公主看向皇帝,“本宫所行之事,皆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当真不顾念姐弟之情了吗?”

    皇帝犹豫着来回踱步,欧阳文看出他在做着艰难的决定。长公主与他虽非一母同胞,但自小却是在这深宫中相互扶持着长大,比亲生姐弟感情更深。

    “请陛下为我儿做主,严惩凶手!”御书房外响起了武隆的高呼声。

    “请陛下为我儿做主,严惩凶手!”他一声一声重复地呼喊着,道尽了一个父亲的心碎。

    皇帝最终闭上了双眼:“皇姐,朕是你的弟弟,但朕更是天子。”

    长公主表情恢复了冷漠:“既如此,任凭陛下处置。”

    欧阳文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皇宫,她已经洗刷了冤屈,也把那些文物都保护了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上气。

    【叮!支线任务完成。系统奖励:记忆解锁。宿主可随时选择解锁原主全部记忆。】

    现在,原主的记忆就摆在她面前,她可以随时解锁。但是,她还不想这么做。直觉告诉她,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是更沉重的东西,也许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把它放在一边,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欧阳文走出宫门没多久,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又立即停了下来。

    陆佳从马车上跳下,他身上还穿着今日大婚的喜服。

    陆佳急得眉头紧锁,手忙脚乱:“弟妹,吉亚她回樊国去了!”

    欧阳文疑惑道:“吉亚失踪一事不是我们商量好的吗?木邱先前抓到的也不是真的吉亚公主。你的意思是她自己悄悄回樊国了?”

    “是。”陆佳解释道,“我本来和她约定好,事情办妥之后就在畅音楼碰面,可是我等了她许久都不见她来。我四处找过了,都没见到她,只有她留下的信。她说要回樊国!樊国现在乱作一团,她此时回去,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你先冷静下来。”欧阳文皱眉道,“吉亚是樊国的公主,她要回去,我也不意外。”

    “可、可是,我……”

    欧阳文点拨一番:“大哥,我知道你心系吉亚公主。可你也知道,她嫁你只是为了应对这次的樊国之变,她并非真的要嫁入陆府。樊国才是她的归宿。你现在担心她的安危,为何不去樊国寻她?”

    陆佳无奈道:“我是大盛子民。”

    “吉亚公主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大哥你也该有自己的选择。留在大盛,做你的国子祭酒;前往樊国,找寻吉亚公主。这二者你只能选择其一。不管你选哪一种,都没错。”欧阳文拍了拍他的手臂,“如果你真心爱吉亚,愿意为她远走天涯,我敬佩你。如果你要留下,为大盛鞠躬尽瘁,那也是无愧于心。就看大哥你的心意如何了。”

    陆佳愣在原地。

    欧阳文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此间事已了,我明日辰时就准备出发去樊国解决九元盟的残余势力了。大哥你如果要去找吉亚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上路。我在城门等你,过时不候。”

    欧阳文回到家中,收拾着行囊。和陆佑分开了两个月,也不知道他在樊国有没有受伤。这一趟去到樊国,一方面是为了完成捣毁九元盟的任务,另一方面她也的确牵挂陆佑。

    思念像是一棵春日里发了嫩芽的树,肆意疯狂地生长。欧阳文迫不及待想听听他的声音,想见到他,想拥抱着他,仿佛只有那样,一颗心才能安定下来。

    至于九元盟的残余势力,木邱招供还有最后一批人藏在樊国境内,等把这群人解决掉,应该就算是完成系统的第一项任务了。到那时,考古队的队友们就都能复活了吧。一想到这,欧阳文心情又好了起来。

    江流不知几时来到了门前。

    欧阳文放下正收拾着的行李,笑着说道:“江流,你来得正好,我明日就要启程去樊国,可能要带着陆佳一起。陆佑的亲卫队人多,太显眼了,你们走水路吧。”

    江流面色沉重地走上前:“刚刚收到紧急军报,将军他在解决樊国宫中内乱之后,准备返程时,意外失踪了。”

    “失踪?!怎么可能会失踪?在哪失踪的?”欧阳文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颤抖着问道。

    “具体情形属下也不得而知,属下想尽早出发寻觅将军。”

    欧阳文双手交握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你带着人快去,我、我也会尽快出发赶过去。”

    江流行礼后急急离去。

    欧阳文坐了下来,沉思许久。

    她心知寻找陆佑一定不是件简单事,消息今日才传到盛都,陆佑应该已经失踪好些天了。即便她现在马不停蹄赶到了樊国,又要到哪去找人。只怕等她找到陆佑之时,人早已遭遇了危险。

    欧阳文把慕荷喊到了房中,交代她明日去城门前与陆佳碰面。

    “姐姐才从牢中出来,都没好好休息一晚,真的要今夜就出发去寻陆将军吗?”慕荷问道。

    “是的,我等不及明日了。但我今日应了陆佳,不能不顾他。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他如果要去樊国,只能自己去,我没办法带他一起上路。但我觉得以他的性子,明日未必会出现。若是你在城门口没见着他,便直接回家就行了。”

    慕荷点点头:“听姐姐的。姐姐,你在樊国人生地不熟,一定要小心。我在盛都等姐姐回来。”

    “好,我不在盛都的这些日子,你先去考古司找阿土,遇到事也别怕。”

    交代完一切事宜,欧阳文背上行囊走出门。

    张子昂驾着马飞奔而来:“陆佑出事了?”

    欧阳文示意他小声:“他没事,只是暂时没有了消息,我很快就会把他找回来的,你放心。”

    “你要去樊国?”

    “嗯,也不只是为了陆佑,我本来就是要去解决九元盟的。”欧阳文双手抱拳,“张公子,我和陆佑都不在盛都,考古司那边要麻烦你帮忙看顾了。”

    “那都是小事,重点是一定要把陆佑平安带回来。”张子昂向来云淡风轻的面容竟也有了几分紧张之色。

    “当然。”

    “你自己,一样要平安归来。”

    欧阳文点着头,没有多说,翻身上马出了城。

    出城后没多久,她停了下来。

    她自然不可能这么一路到樊国去,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直接用系统给的奖励,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欧阳文担心如果奏效,她突然变身到陆佑面前,会把陆佑吓一大跳,所以她只能等到半夜。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入睡之时,陆佑应该也会是睡着的状态,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一轮圆月爬上山头,月照当空,欧阳文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陆佑、陆佑、陆佑。

    耳边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停了下来,周遭格外安静。欧阳文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周遭一片漆黑,已没有了月光,显然这是在室内。

    欧阳文仔细分辨着周遭的声音,有人的呼吸声。

    既然瞬移成功了,这个人一定是陆佑!

    欧阳文正准备拿出腰间的火折子点燃,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感觉贴在颈边,那是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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