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就是李长山

    大庆弘初二十一年,初秋,皇宫内最得皇上信任的陈公公,带着一道圣旨直奔丞相顾雍府中。

    第二日,那道圣旨的内容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百姓们议论纷纷。

    “你说这皇上是怎么想的?顾若雪可是大庆数一数二的美人,那恒王他……”

    自从圣旨宣到顾家,为顾家大小姐顾若雪与当今大皇子李长山赐婚以来,大部分的百姓都在为顾若雪惋惜,其中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说说这顾雍,在朝中官居高位,奈何自己的女儿最后嫁给了个无用的王爷,谁不知道那大皇子李长山的母亲最不得圣意,这个闲散王爷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那能怎样?难不成他顾家既要男丁有高官厚禄还要女眷一飞冲天啊?怎么可能天下好事都便宜他们家,要我说啊,活该!”

    关于这道圣旨的讨论在京城中绵延了半个多月,然而顾府和恒王府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那位久负盛名的顾家大小姐依旧高居闺阁,纨绔王爷李长山也还是秦楼楚馆的常客。

    一转眼便到了中秋节。

    这天丞相夫人在府里举行赏月宴,京中贵妇名媛们皆应邀而至。

    顾若雪随母亲在宴前与各位夫人小姐相见。听着她们对自己的赞扬,维持着端庄有节的笑容。

    “不亏是左相嫡女,大庆第一美女,顾小姐人如其名呀,果然眉如柳叶,面若春雪”。

    说话的是御史大夫的正室夫人,向来左右逢源,能说会道。周围的夫人们应声附和。

    趁着母亲与她们聊在兴头上,顾若雪借口不适,偷偷溜到后花园散心,还未走过假山,便听到一个得意又幸灾乐祸的声音:“大庆第一美女又怎样,左相嫡女又怎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怎样,不还是无缘太子殿下?早就听说她顾若雪待字闺中却无人敢上门求亲,只因为她最有可能成为大庆的太子妃。谁能想到呀,这顾小姐太子没等来,却偏偏等来了指给恒王的旨意。”

    另一个女子连忙接下话茬“这恒王,谁不知道是圣上不受宠的儿子,没有封地,也没有军功政绩,整日闲散,眠花宿柳”“听说,这次指婚是圣上故意为之,左相大人是朝中重臣,朝堂内多少官员都是出自顾家门下,可他位高权重却不知足,竟还妄想要太子殿下做他的翁婿,未免不把皇家当回事了吧……”

    顾若雪站在假山后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好笑。是了,父亲确实位高权重,但“妄想太子殿下做他的翁婿,却是无中生有”。自幼,她便知道,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兄长年长她十岁,父亲算是老来得女,虽然外人看来顾相古板又威严,周身俨然权臣的气势,可没人知道在家里父亲的地位仅高于兄长。想到这里,顾若雪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父亲和母亲也曾问过她日后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彼时自己尚未及笄,对夫妻关系的了解仅仅来自父母,便对他们讲“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相敬如宾”。听了她的回答,顾夫人无奈又带着一丝气愤地对朝中威严但家中毫无地位可言的顾相说道:

    “纵然咱们家身份地位惹眼,雪儿的婚事恐怕不能自主。但妾身只求老爷,别让雪儿卷入这天家恩怨中去,只做平常妇人我这个当母亲的就心满意足了。

    ”这皇城脚下,本就耳目众多,几个月前开始流传的“左相千金将成为未来太子妃”的言论让一家人惶惶不安。顾相位高权重,再与太子一党有这层牵连,怕是会让圣上心存疑虑。那日接到赐婚圣旨,顾家上下竟是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恒王也是圣上的儿子,但因为母族出身低微,再加上不受宠爱,碌碌无为,毕竟不会卷入皇位的斗争。

    而且李长山毕竟是一朝王爷,嫁过去至少能过上无忧无虑地生活。跟嫁给太子相比,也不失为一个更好地选择。

    婚期定的是腊月初十,不足三月便要走完六礼。顾若雪心内暗暗咒骂那位也过于急切,一边苦不堪言地待在闺房每日赶制嫁衣。虽然她自幼便不爱女工,可顾夫人却对她的女工要求甚严。蕊心怕她每日在屋里绣嫁衣闷出病,便日日跟她汇报在盛京听到的八卦。“小姐小姐,那个恒王殿下,据说今日又与永安侯世子在花楼里闹了起来,据说是为了望春楼的头牌胭脂,这恒王殿下真不是个东西!”

    “小姐小姐,那恒王又在望春楼睡了一夜没有归家!”

    “小姐小姐,听说望春楼最盛行的艳曲居然是恒王殿下之作,这,他一个堂堂的王爷,怎么能如此不自重呀!”

    顾若雪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看了蕊心着急又气愤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声呀”

    顾若雪下意识地托起腮,“蕊心呀,你是觉得我自幼循规蹈矩,遵循父母师长的话,从未做过出格之事,所以所嫁的郎君也应当是与我一样克己守礼的人对吗?”

    “那当然呀小姐,那恒王眠花宿柳,夜不归宿还碌碌无为没有上进心,怎么能配得上小姐你?”

    顾若雪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觉得恒王内心也是这样想的吗?觉得他自己配不上我?”

    “这,蕊心哪里知道恒王殿下心思如何呀”小丫头明显有点气馁地低下了头。

    “这不就是了吗,因为我知书守礼,所以你觉得我的夫君也当同样。可恒王向来离经叛道,随性而活,在他心中,恐怕还会觉得我过于古板无趣,配不上他呢。”

    “那我可不管,在蕊心的心里面,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能娶到你是恒王殿下的福气。”

    顾若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顾若雪心里,蕊心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丫头,好啦,去忙吧”蕊心开心地应下,走出了房门。

    待蕊心走后,顾若雪转身走到绣架前,思索着图案到底是绣交颈鸳鸯还是绣牡丹,又思忖着她本也与恒王素不相识,哪里会有情分,何苦白白浪费一对鸳鸯。

    还未拿起针线,便听得门口一声猫叫,顾若雪有些惊奇,母亲惧猫,府上也从未养过猫,怎么会突然有猫叫呢?她快步走到窗前,想看下是不是别处跑来的猫,误入了府内。

    然而推开窗后竟看到窗外树干上斜倚着一个男子,手里拿着半截树枝,面容俊俏,眉眼精致却显得十分温和,有几分文雅公子的气质。见顾若雪开窗,他故意挑了挑眉,嘴里发出一声“喵”,一笑起来温和便散去,倒有几分张扬肆意。

    顾若雪常在闺阁,很少见外男,眼下那人这一笑,让她感到几分赧然,便语气重了几分:“公子莫不是不识字吗?还是目有顽疾,看不到相府大门上的“顾府”二字?”

    她色厉内苒地说完这些话,心中尚在忐忑,便听到那人一声嗤笑。

    李长山看着她如玉的脸庞挂着清冷冰霜的样子,不由地开口: “姑娘可真是说对了,在下不才,自幼不爱读书,确实大字不识几个,这才只能翻墙而入”。

    顾若雪一时气闷,正想喊下人过来,却又听见他继续道:

    “听说顾相的千金才貌双全,小王迫不及待想见一见自己盛名在外的未来娘子,不想唐突了佳人,小王在此向姑娘致歉。”

    说着,那人便微微抬了抬下巴,几分肆意的样子让顾若雪晃了眼。

    原来他便是恒王,顾若雪站在窗前看向他,圣上下旨以来,她从未在脑海中幻想过未来夫婿的样子,对她来说,嫁给太子或是嫁给恒王,更或是嫁给一个庶民,都没有差,她只是顾若雪而已,并不一定要是谁的妻子。

    但此刻她未来的夫君与她隔着一扇窗对望,想到后半生或许要和他朝夕相对,琴瑟和鸣,顾若雪竟有些不知所措。

    “顾小姐不必担心,小王并不觉得你古板无趣,反而觉得姑娘胸中别有一番丘壑,有趣得紧。”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顾若雪回过神,看着他狡黠的目光,日光映着他慵懒的身影,心中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原来方才与蕊心在屋内的交谈他全都听见了,脸颊微微泛起热意,顾若雪不禁觉得羞恼“没想到堂堂王爷居然做出偷听墙角的事情,着实令若雪开眼”。

    没等他回应,顾若雪飞快地关起窗户,转身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原来这就是传闻中“游手好闲”的恒王殿下。

    可是为什么

    ……

    顾若雪缓步走到绣架前,看着那块空白的图案,还是觉得绣个鸳鸯更加好看一些。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开始勾勒鸳鸯的线条。

    九月底,顾若雪终于绣完嫁衣,母亲手拂过嫁衣,慈爱地看着她,泪光在眼里闪烁“我的雪儿,当年为娘生下你时,你还不过你爹的小臂一般长,如今却要嫁做人妇,教娘如何舍得”。

    顾若雪忍不住钻进娘亲怀里抱住她,她何尝不想一辈子留在娘亲身边,做那个无忧无虑地顾家大小姐。可是顾家是圣上和太子的心头刺,朝堂不少人都盯着顾家的动静,如今嫁个闲散王爷,能换顾家在朝堂安稳,她也是甘愿的。

    出嫁前一晚,顾家上下忙地团团转,婶娘舅母都围着她各种嘱咐,一边安慰默默落泪的母亲。父亲和兄长在门口踱步,想进又不敢进地样子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父亲,哥哥,快进来陪若雪说会话,莫不是在外面偷偷庆幸明日便可以把我“泼出去”了”,听了顾若雪的话,屋内女眷们笑作一团,婶娘笑道“好个促狭的小丫头,都要嫁人了还那么喜欢逗你爹爹和兄长”说着便对屋内其他人道“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好了,咱们呀给他们一家子留点时间说说心里话吧”

    一屋子人鱼贯而出,父亲和兄长才缓步走进来。“丫头,嫁到王府之后万事要以自己为先,皇家不比其他人家,在家时爹爹可以护你无忧,可如今……”

    她心知父亲的担忧“父亲不必为我忧心,若雪会照顾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兄长便走上前“恒王又怎样,若是让我妹妹受一丝苦,那我就算是拼了性命官职也要他付出代价”。

    顾若雪心中一暖,小时候兄长嫌她娇气,最不爱同她玩耍,虽然自己整日如同小尾巴一般跟在他后面,他也总是会想方设法啊地甩开她。

    直到有一次为了跟随兄长,她无意中走出顾府,一心要找到找兄长。没曾想家里乱成一团,当自己被仆人抱回家时,一向自诩为“男子汉”的兄长哇地一声哭出来,跑过来紧紧抱住她“以后哥哥去哪里都会带着你,妹妹不要再乱跑了呜呜呜”

    以后再也不能去哪里都跟着哥哥了,顾若雪上前一步拥着兄长,哽咽道:“有兄长撑腰,若雪定不会受欺负的!可是我好舍不得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顾若雪又同父母兄长难分难舍地聊了许久,直到陈嬷嬷来催“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小姐明日便要出嫁,须早起呢,有什么话等咱们小姐回门的时候再慢慢讲”,顾大人和顾夫人带着顾若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顾若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总是出现李长山的面容,和他嘴角挂起的笑,辗转了许久才隐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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