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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水邪灵记(二)

    “这属实非我本意,但,既然二位先行兵戎相向,那么便抱歉了!”

    鸢凝劈向红拂的那一剑,势如破竹,志在必得,可薛凌薇抽身飞去,以那琵琶击剑,看似木制的琵琶却犹如钢铁巨兽,与鸢凝的剑对上,竟不分伯仲,皆是堪堪击开对手。

    嘉陵的心一沉。

    鸢凝作为南陵卫的少主,剑术绝非等闲之辈,而这琵琶女,竟然可以做到一击与他平分秋色。

    更为严峻的一点是,如他们这般懂得群体行动、分工合作的邪灵,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且听那琵琶女所述,他们背后似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公子”。

    这位公子竟然知晓他们只有两位追白,纯纯并不是,甚至连他们的造访日程都了然于胸。反观己方,除了知晓红拂是一根红色的拂尘变的,琵琶女十分彬彬有理,是红拂的义姐之外,他们的身世、招数、目的,一切不得而知。

    眼下最棘手的,便是那倾盖而出的琵琶了。

    一把琵琶,作为武器,而非乐器,要怎样才能攻击?嘉陵第一反应便是呼喊:“大家都把耳朵堵上!堵牢一点!”

    薛凌薇轻轻一笑,她显然知晓,即使堵上耳朵,也不过是徒劳之举。

    她不借任何外力,便端坐在空中,抱稳了怀中琵琶,朗声道:“曲一,金风玉露。”

    话音刚落,一阵摄人心魄的琵琶曲,洋洋洒洒从她手指与琴弦之间倾泻而出,曲风轻盈,缠绵耳侧,宛如初秋时节的潇湘午后,妙龄少女与心仪郎君的初会。

    乍一听只觉是一首极为动听的曲子而已。

    “即使诸位的耳朵听不见,但你们的身、心、形俱在此,我的琵琶只要攻其一样,便可完全掌控。”

    完全掌控?掌控什么?

    法力修为最弱的小年最先出现反应。

    只见他忽然直挺挺地站起来,如同僵尸般一步一步逼近纯纯,可他的嘴却还是他的嘴:“啊啊啊!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纯纯,你快躲开!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第二个出现反应的是鸢凝。

    只见他紧闭双目,似是在经历什么回忆,但从面色来看似乎没有太大的痛苦。

    只要身、心、形有一样在此,便可被这曲一所掌控。于此一来,就连纯纯都会被……

    嘉陵心道,这下糟了。

    “纯纯,纯纯?听见了的话回我个话!”

    一眼望去,没想到第三个出现反应的纯纯,正在天空中如同一只鸟儿一般快乐地翱翔。她一边振翅,一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姐姐,啊呀,姐姐飞得好快,姐姐等等我呀!”

    望见此情此景,她心中刚要放下一口气来,忽然却隐约感觉,自己的心底,正在缓缓升起的一股久违的情愫。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牢牢牵制着她,逼迫她朝着记忆中最混沌、最黑暗的地方望去。

    在那奇特感觉的笼罩下,依稀之间,她感觉自己看见了一张模糊的人脸,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太子……?”

    可那张脸实在是太昏暗、太破碎不堪,她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只好抬起双手,奋力地挥舞双臂……

    “嘉陵,嘉陵!”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摇晃着她的身体,想要唤醒她。她虽然没睁开眼,却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温暖,好似能融化这世间一切。

    见她手指动了动,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呼喊,鸢凝喜道:“嘉陵姑娘,你是不是醒了。”

    她奋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三个脑袋,群雄盘踞着她的视野。因为还想着琵琶女的事,嘉陵下意识地想要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再下一秒,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竟是被鸢凝抱在怀中的。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故意岔开话题:“那个、请问发生什么了?”

    于小年惊道:“我的好姐姐,你莫不是魔怔了?”

    嘉陵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在空中的薛凌薇,此刻已被一条冰色绳索,将她和她的琵琶一起牢牢捆住,长发凌乱,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嘉陵,微微发怵,一旁的红拂也已被纯纯重新抓住了七寸,在她手上一动不动。

    看见自己的暗月索,嘉陵倒吸一口气:“是、是我干的?”

    她出宫之前,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封住自己六道神识的时候,有心留了第六道名为“杀伐果断”的一感。

    在她丧失意识且情况危急时,便会自然发动,保护身体的主人,但代价是,危机解除后,需要一段时间来养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将脑子里仅存的一点记忆盘了盘,对着薛凌薇道:“原来如此。‘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你的曲一,金风玉露,便是催发人心底对爱的感受。”

    “此招能发挥多大作用,全看当事人自己对于‘爱’的心魔有多深。有人无碍,有人重创,有人甚至会得到欢愉。我说的对吗?”

    薛凌薇怔了怔,点点头。

    “你还真是个温柔的邪灵。”

    于小年道:“我怎么总觉得,她自从对你施了妖法之后,就变得很怪。这一架也仿佛是故意输给你一样。”

    嘉陵叹了口气:“谁让她不小心,看见了我的过去呢。”

    闻言鸢凝神色微微一滞。

    即使被公子抱怀,嘉陵依旧不忘嘱咐道:“纯纯,先把这两位收进百宝箱吧。”

    言毕,纯纯从头上取下一根发带,使劲一抖,那发带竟摇身一变,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大麻袋,将红拂和薛凌薇尽数装了进去,接着又乖乖变回了一根发带。

    “姐姐,你现在能动了吗?”

    嘉陵使劲扭了扭,可惜四肢还是毫无反应。她只得苦笑道:“动不了。能不能麻烦公子,把我抬到薛凌薇刚刚说的客栈里去?”

    其实,纯纯是完全可以胜任抱着她去客栈这件事的。可不知怎地,麻烦公子把她抱过去,这句话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鸢凝闻言便抱着她站起身,似是怕没抱牢一般,又将她往怀里掂了掂,“好。”

    正要迈开步子,嘉陵突然叫道:“公子!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众人这才发现,鸢凝穿着之前为了捉红拂,被她扒开的内衫,而此刻嘉陵的侧脸,便刚刚好贴在他前胸露出的皮肤上。

    “这……肉贴肉……”

    “于小年!!”

    这次是鸢凝和嘉陵异口同声的低吼。

    “是。我闭嘴。我走开。”

    鸢凝穿上了外衫,怀中横抱着嘉陵,朝着不远处依稀能看见一点轮廓的客栈走去。

    即使行事还是带点少年鲁莽,但这一路走来,嘉陵只觉他走路稳如磐石,不曾有一点多余的摇晃。想到自己印象中,原先那个四肢短短的小身影,如今竟也成了这般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对不住。姑娘且忍耐会吧。”

    忽然,鸢凝道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距离近得嘉陵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气息中的温热,慌张道:“不不,我这么大个姑娘家,还要一个相识不久的男子抱着才能走,实在是我的不对。”

    “况且,方才红拂挠你的时候,我也扒了你的衣服,还骑在……咳,都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不过,公子……呃……手感不错。哈哈。”

    发觉自己脱口而出了容易误会的话,刚要辩解,鸢凝却幽幽地道:“相识……不久吗。”

    “我倒觉得,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啊,这样吗?哈哈,这样也很正常嘛,世上那么多女子,难免……”

    话一出口,嘉陵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果然,鸢凝敏锐地道:“我还没说是男是女。”

    眼看面前就是客栈了,嘉陵手脚刚感觉恢复了一点知觉,就立刻要求下来。

    鸢凝还有迟疑,她便直接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在地上挣扎了一圈,又踉踉跄跄扶着墙爬起来,几缕乌发从后脑勺垂到脸上,十分狼狈。

    鸢凝苦笑着摇摇头:“又不那么像。”

    为了缓解尴尬,也是为了恢复体力,嘉陵忽然大声喊道:“纯纯,开饭!我想吃烧鸡!”

    老远就听着一声“是”,不一会纯纯便咚咚咚地跑来,还是扯下那根发带,一抖,从那发带变成的“百宝箱”里,竟端出一盘滋滋冒油的新鲜烧鸡来。

    闻讯赶来的小年看见这一幕,下巴都惊地掉在了地上:“哪儿来的烧鸡?合着你们之前叫我和公子抓鱼,是耍我们呢?”

    嘉陵干咳两声,大方地扯下一只鸡腿,递到他面前:“你是要真相,还是要鸡腿?”

    酒足饭饱后,四人开始在客栈里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一些线索。并不急着离开,是因为他们既已捉住了红拂和琵琶女,剩下的迟早会找上门来。

    “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坐以待毙。”

    这是嘉陵的原话。

    不过,为了迎接他们几个,这些邪灵竟然还特意修了客栈,那位“公子”也嘱咐薛凌薇和红拂不许伤害他们。而且,四人一阵搜查完毕,除了嘉陵觉得客栈的样式有些眼熟以外,也确实没有被动手脚的痕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奇水镇的邪灵似乎有别的什么挑选对手的标准,而嘉陵他们目前并不在内。

    想到这,嘉陵不由得懊恼:“鸢凝,你当时为何一言不合就出剑?或许当时他们是想和我们谈谈……”

    鸢凝却道:“与杀人的妖邪之物,何须多费口舌。砍了便是。”

    嘉陵愣了愣:“你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他们杀害了不少人,这是事实。若是这个时候还想着接受他们的谈判,确实不妥。”

    转眼低头一想,是啊,自己原先难道不也是“不与妖邪多费口舌”的人吗?又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现在万事皆可“谈谈”的模样?

    正在这时,纯纯忽然道:“在动。”

    “什么在动?”

    “百宝箱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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