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工

    清晨,冯蓁蓁和露儿二人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为大地披上了缕缕霞光。感受着起伏在群山间飘荡着稀薄的晨雾,宛若飞舞的薄纱划过脸颊。

    等二人来到村头时,大家都热情洋溢、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而荒地旁的树阴下,更是站满了围观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声沸鼎,热闹非凡。他们脸上有期待、有喜悦、有羡慕,却唯独没有嫉妒。

    冯蓁蓁不禁暗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却能坚守内心的朴实和正直,她也庆幸自己有幸成为其中一员,或许到此刻冯蓁蓁才能真正理解陈景诚的曾祖父当年为何选择长居于此,也才能明白自家相公先前为何总是提到这里的村民纯朴、善良。

    看到冯蓁蓁过来,王成朗声大笑道:“景诚家的来了。”

    冯蓁蓁领着露儿朝树阴下走去,唇角微扬,笑道:“嗯,成叔伯早。”

    看到身后的族长和族老们时,冯蓁蓁虽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想明白过来。便走上前主动打招呼:“族长和各位族老们早。”

    族长和族老们对陈景诚两口子为村里做的事情感到甚是欣慰,便冲她微微一笑,随即点点头说道:“景诚家的早。”过后他们还和冯蓁蓁闲聊一些关于陈景诚的事情。

    半响,冯蓁蓁询问道:“成叔伯,这里可还顺利?”

    王成咧开嘴笑起来说道:“景诚家的,这妳放心,这些平常他们都做惯了的,而且个个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王正国也憨厚地笑道:“景诚家的,叔伯一定给妳弄得好好的。”

    冯蓁蓁看着眼前一张张略为黝黑的脸上,或多、或少刻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个个满脸诚挚的笑意,和蔼可亲。令她的目光里不□□露出对古人的纯朴和善良赞叹之色,粲然一笑说道:“嗯,有成叔伯和各位叔伯在,我自是放心,我过来也就是随便看看,图个热闹。”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冯蓁蓁心里还惦记着其他事情,便和露儿打道回府了,只是走之前邀请了成伯叔和族长以及族老们来陈家吃午饭。

    回到家中,就看着娘陪着玉婶子和李婶子坐在堂屋里聊天。冯蓁蓁便笑着喊道:“娘,玉婶子、李婶子也过来了。”

    “这不婶子第一次赚钱,有些兴奋就早点来了。”沈玉满脸笑意地说道,语气里有的只是真实和实在。

    冯蓁蓁听了这话也对玉婶子会心一笑,随即说道:“好啊,荣幸至极。”

    接着又说道:“娘、两位婶子,今日吃饭的人数怕是有点多。除了我们陈家和十二位做工的人,以及两位婶子和正杰叔外,我还邀请成叔伯、族长和族老们,是以蓁儿担心家里的桌椅不够,只怕还需要从两位婶子家里搬些桌椅来。”

    “景诚家的,这个妳放心。昨儿夜里回去后,妳正杰叔就想到这事,这不让我今早过来问问妳娘和妳,若妳们同意,我这就回去一趟,让他稍后就把桌椅给搬过来。”李婶子看着冯蓁蓁慈眉善目地说道。

    “是啊,娘也觉得妳正杰叔考虑周到,正准备让妳婶子跑多一趟呢。”

    “那敢情好啊!李婶子,那就麻烦您走一趟了。”

    “这有啥好麻烦,我这就回去一趟。”说完李婶子就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去。

    这时冯蓁蓁又和陈母商量起今日的饭菜来,片刻见李婶子回来来了,冯蓁蓁便开口道:“娘,我先带两位婶子一同去火房安排今日的午饭了。”

    “嗯,去吧。”陈母应道。

    一进火房,冯蓁蓁便交待了赵钱氏,接下来一个月的午饭就由玉婶子和李婶子掌勺,理由是她们对村里人的饭量和口味比较熟悉,而她只是在旁看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帮一下,没有的话,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同时和两位婶子安排好今的饭菜后,冯蓁蓁和露儿又出门了。

    来到一家院子门前,露儿对着冯蓁蓁笑眼盈盈说道:“蓁姐姐,让露儿先去敲门吧。”

    “嗯,去吧。”

    “有人吗?……有人在吗?”露儿拍打的着院门,喊道。

    屋内没有任何回响,露儿又问了一遍:“有人在吗?”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来了……”紧接着院门被打开,一道低沉疲倦的嗓音又带着一丝意外:“呦,景诚家的来了,来……快请进。”

    冯蓁蓁看了眼前这个才几日不见,就满脸疲惫的男子。随即温和又平静地说道:“王树叔伯,今日上门打扰了。”

    “景诚家的别这么客气,叔伯欢迎妳们都还来不及呢,只是妳家院子的木棚还得过上两天。”王树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

    “王树叔伯,这个不急,您慢慢来,我今日过来是找您和春花婶子的,春花婶子今日可有在家?”

    “在呢,这会正和艳儿在大堂刺绣呢。来,妳们随我过来……”

    “景诚家来了,快坐。”王春花热情地招呼着,又转身对自家小女儿说道:“艳儿,去给妳陈家嫂子和露儿姐姐倒杯水来……”

    “快别忙活了,春花婶子。我今儿过来是想找你们家买货的……”冯蓁蓁开门见山地说道。随即又不动声色打量一下眼前的小女孩,只见她长像清秀,面色略显胆怯,而她手中的刺绣却吸引到她了,五颜六色的花线,随着花线在底布上下蜿蜒,鲜艳的花朵和一只花蝴蝶跃然于粗布上,形象逼真。冯蓁蓁虽不善长刺绣,但也能看出她的功底深厚。只是这样的刺绣出自一位十三岁左右女孩,可见她平时做了很多次。

    “啊,我们家没什么可卖的呀?”王春花满脸疑问道。

    冯蓁蓁弯起唇角,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春花婶子,是这样,我们陈家不是请了村里的人做工嘛,包了一顿午饭,这菜虽说可以在镇上买到,可哪有自家种的新鲜,这不我过来就问问你们家有多余的菜卖给我吗?除了新鲜的菜果以外,这腌制的菜都可以。”

    “有、有……”王春花心知这是景诚家的特意帮助他家的,不免眼眶有些湿润道。

    冯蓁蓁思虑一会儿,觉得还是给正常价就好,便开口说道:“这菜类我就按镇上一样的价钱来买,一文五一斤;这瓜类就二文钱一斤;每日晚饭前送十斤菜类或者十斤瓜类都行,时常换着送就行,连续送满三旬,不知王树叔伯和春花婶子觉得如何?”

    王树以往也曾带着大儿子去镇上卖过几次菜,只是每次都卖不了几斤,也知道冯蓁蓁给的已是很好的价格了,便心存感激地说道:“好,按景诚家的说的,我们没意见。”

    “还有这腌制的菜,我暂时要的不多,就按五文钱一斤。就麻烦王树叔伯今日晚饭前送五斤的腌菜和十斤的菜到陈家。这里是四十文是今日买货的货款,王树叔伯,您数数看。”

    “景诚家的,这……”王树吞吞吐吐说着,心中下不了决心,显得忧思重重。

    冯蓁蓁见他一脸迟疑的样子,便开口问道:“王树叔伯,有什么问题,不妨直接说出来。”

    “景诚家的,这事是叔伯不厚道,原本我们应该一拿到这钱就要先还钱给你们陈家的,只是叔伯家最近实在难以为继,就厚着脸皮先收下这笔钱财。”他眉头紧皱,低下头,手指紧握,像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冯蓁蓁听了这话,嗓音含笑,细心地安抚道:“王树叔伯,这还钱的事真不急,您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还钱的的事咱们晚点再说。王树叔伯,您要相信只要咱们七里湾的人肯干,这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过的,您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冯蓁蓁瞥了一眼王艳儿,又继续说道:“我见您闺女这刺绣手艺还不错,我这刚好要订做五十个钱袋子,样式简单,这材料由我提供,工钱就以四文钱一个,如何?”

    王树两口子的眼角都湿润起来,他的口唇更是抖动地说道:“行,景诚家的恩情,我们在此谢过,这辈子都记在心里。”

    “王树叔伯,不敢当。都是街坊邻居,互助、互济,应该的。”冯蓁蓁如实说道。

    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冯蓁蓁起身说道:“那王树叔伯、春花婶子,还有各位,我先回去了,酉时艳儿妹妹可随王树叔伯一同来陈家找我,我再把钱袋子的样式画给妳,顺便取材料。”

    “好的,路上小心。”春花婶子说着就让大伙起身,送冯蓁蓁到门口。

    回去的路上露儿还是不解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蓁姐姐,为何让王家做那么多钱袋子?其实这些露儿也可以很快做好的……

    冯蓁蓁叹了一口,同露儿解释王树叔伯家的情况,又说道:“我怎会不知咱们家露儿的手艺,只是能帮一点是一点吧,至于这钱袋子的用处妳不久过后就知道了。”冯蓁蓁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蔚蓝的天空展现在眼前,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觉得舒适和宁静。只是这舒适和宁静的背后,有多少人在苦苦煎熬着……目前大康朝整个国库都是空虚状态,若此时发动战争,粮草不足、军饷严重缺乏、抚恤金减少、后勤跟不上,这一切必定会大大减少将士的锐气,后果不禁让冯蓁蓁后背发凉……

    看着冯蓁蓁的眉头紧锁,仿佛在考虑千头万绪的事情。露儿不免担心道:“蓁姐姐,没事吧?”

    冯蓁蓁微怔,收起了思绪,眉头舒展开来,笑着对露儿说道:“露儿,我没事。稍后妳随我一起回房,准备今日发放的工钱。”

    回到房间后,二人都各自忙着。露儿准备着要发放的文钱后,又忙着准备做钱袋子的布料和各类针线,而冯蓁蓁则准备之前答应六皇子的事宜,不知不觉门外的吵杂声响起。二人移步走出门外,见着众人洋溢的笑脸,伴随着爽朗的说笑声,四周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蓁儿来了,娘见妳在卧房忙着,便没让人去打扰妳。娘还安排他们做事的人各自排队打饭,族长他们稍后就和我们陈家一起吃饭。”陈母看着冯蓁蓁,和声细语道。

    冯蓁蓁顾盼间微笑道:“还是娘想得周到。”

    “陈婶子、陈家嫂子,让您陈家破费了,这饭菜都赶上过年的饭菜了。”王年林心知七里湾户户家中的日子都不富裕,每样东西都来之不易,便鼓起勇气说道。

    冯蓁蓁循声望去,只见他的外貌虽然不够精致,但是他那种淳朴的气质和那双纯净深邃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他的内心是极其善良的人。

    其他人也是感激不尽地附和道。

    “年林侄子,客气了。今日饭菜是我儿媳为了庆祝今日开工特意请两家嫂子准备的,我们陈家虽不能担保每日的饭菜能像今日这样丰盛,但能保证每日都会有肉、管饱。”陈母看了眼被儿媳紧握着自己的手,心有定数,便说出了之前儿媳和她商量时的想法。

    紧接着又让族长、族老们以及村长进堂屋吃饭。此刻,喧嚣声和欢乐声淡化了生活中的各种不易。

    吃完饭后,冯蓁蓁又让成叔伯和正杰叔留步,说道:“待会各位叔伯和其他人做工完了以后,就会来陈家领工钱,还有两位婶子也会过来领工钱,那就劳烦成叔伯和正杰叔帮忙把工钱发给各位。并让他们在这簿子上签字画押,代表他们已从陈家拿走了这笔工钱。”

    “行,景诚家的,你信得过叔伯,叔伯也一定给妳办好。”王成承诺道。

    “那就劳烦了。”说着冯蓁蓁就把先前准备的文钱当众确认一番后,连同簿子和印朱一起交到成叔伯手中,简单地介绍几句又回房继续先前未完成的事情了。

    只见她坐在桌前,一会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簿子,沉思着各种参考方法、数据以及注意事项,尽可能使计划更周详,一会又奋笔疾书记录在簿子上,希望能让别人也会受感染而愿全力配合做出来。即使是到了做工的人放工来到陈家领工钱,她也未停止手中的事情。她相信成叔伯和正杰叔能办好这点小事。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家虽是异常兴奋,可还是有条不紊地排队领工钱。直到王树叔伯带着王艳儿上门来找她,她才停下了手中的笔,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走出卧房。

    “王树叔伯和艳儿妹妹来了。”冯蓁蓁笑着招呼道。

    “景诚家的,陈家嫂子好。”

    “这是要制作手袋的样式图,艳儿妹妹先看看吧。”其实手袋的样式图极其简单,是冯蓁蓁之前在陈母房间内看到的那片栩栩如生竹子的图案,以及陈父生前墨宝上暑名中的“陈”字,冯蓁蓁便把它们临摹下来当作陈家的一种传承。

    “这里是布料和针钱以及一百文订金,待妳做好后,我再付余下的一百文。”

    王艳儿有些不知所措,便转身看向自家的爹爹,见爹爹点头这才慢慢地伸出手来,小声说道:“谢谢,陈家嫂子。”

    “别客气,有事可以过来找我或露儿姐姐。”冯蓁蓁看着她,柔声说道。

    王树父女走后,习惯了一家子热闹吃饭的场景,陈母就带着冯蓁蓁以及露儿和赵氏一家三口坐在新添加了一张新桌子吃饭。简单、温馨,虽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就连赵海诚的儿子赵安也开朗不少,和大家有说有笑。

    夜晚,冯蓁蓁睡不着,便在烛火下,又开始接着白日里思绪,记录着详细的计划方案。

    而此时的陈景诚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翻出冯蓁蓁写给他的信件,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半倚在窗前,抬头望向窗外的夜色,只见闲云掩映着一轮皎洁的圆月,银辉倾洒而下,苍茫大地上犹如覆霜盖雪,显得夜色如水,一片朦胧。在这片飘渺的朦胧之中,他仿佛看见她的身影,他愣了愣神,勾唇自嘲地笑了起来,一定是自己执念太深,才会如此的放不下她。

    深夜幽静,冯蓁蓁感受到冽冽的寒风才放下手中笔,准备就寝。

    良久,“蓁儿,我的蓁儿……”

    昏暗的房间里,熟睡的冯蓁蓁此时被一声声微弱的低吟声缠绕着,眉眼间拢着抹不掉云雾般的忧愁。突然冯蓁蓁一下子睁开眼,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帷帐,喃喃地说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似乎感应到冯蓁蓁的状况,陈景诚此时也从睡梦醒来,喃喃道:“娘子……”

    夜是那样的“寂静”,此时的二人却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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