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暗潮

    时间回到那一通电话。

    “琴酒,刚刚上报水无怜奈动向异常。”

    “什么情况?”

    “五分钟工作人员发现她消失在了休息室,目前定位器的位置停留在横滨港口仓库。我这边只有发信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的交接地点?”

    “是的,坪内约我今晚在港口进行交接。”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你在横滨3A地点待命,随时观测动向汇报。”

    獭祭没有任何询问,甚至都没有对琴酒会出现在横滨表示惊讶,便直接表示了解。

    只是今天女孩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挂断电话。

    “怎么?”男人只一下就明白獭祭还有话要说。

    “琴酒,这算是卧底吗?”女孩发自内心的询问道。

    其实也有可能是叛徒,只是獭祭最近明显对卧底更感兴趣,询问便显得有些没头没尾。

    “怎么?你已经沉迷在过家家游戏里了吗?”男人眼神微冷。

    “不是。”女孩回答得相当干脆,“我只是从来不知道如何判定卧底,有些好奇罢了。”

    琴酒敲击两下烟灰,没有说话,他在想獭祭会做出什么反应。是包庇,还是……

    “如果真的是卧底,可以交给我审讯吗?我很想知道他们的想法。”獭祭似乎完全没有多想,天真的说着令人发笑,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獭祭,你应该知道,连坐的情况下,离她最近的你一样跑不掉。”琴酒眼神微眯,嘴角挂起冷笑。

    组织的审讯室可不是什么娱乐的地方,他不信在那呆过的獭祭会不清楚。

    “我知道啊,可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绝不会。所以我不怕。”

    没有感情的女孩第一次对着他人露出了本性的冷漠,如此上心的人,转头却成为了她探究卧底的玩具,说着做着将人当作妹妹,想要审讯时却也毫不手软,甚至显得兴致勃勃。

    恶劣的,天生的情感骗子,只属于黑夜的魔女,这让琴酒久违地觉得有趣。

    女孩的话无端取悦了琴酒,男人轻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只是转头,男人又想起了之前獭祭的剖白。

    “……我爱你呀。”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他从来没有相信过这是獭祭的真话,那个人总是能毫无顾忌地游走在人群之中,长袖善舞将情感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因很清楚这一点,他才会将人派出去联络人脉。毋庸置疑的好用,但当自己亲耳听到这些话语之时,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不爽。

    暴戾的情绪一闪即逝,琴酒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是不信,还是不敢信,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

    到达仓库时看到的场景倒是让琴酒难得有些惊讶。

    入目是仰面倒在地上的卷发男人,面孔已经血肉模糊,但琴酒有点脸盲,向来也不靠那层面皮认人,因此琴酒倒是很快认出了这是谁。

    坪内健一,原定今晚獭祭的交接对象。

    旁边的集装箱上,水无怜奈靠坐在地,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身上多处伤痕,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狼狈样。

    而女孩手上,正握着一把带有□□的手枪。

    有趣的画面。

    琴酒看向伏特加,高大的男人立马受到指令,戴上手套,打开手电检查起场景,琴酒则是站在仓库门口,警戒的同时根据现场复原起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大哥,水无怜奈全身有多处枪伤和殴打淤青,目前脉搏急促,瞳孔涣散,一旁有吐真剂的针管,应该是被注射拷问过。”伏特加拿出手绢擦了擦指尖的血,拿着从水无和坪内身上找到的所有东西,回来和琴酒汇报道。

    琴酒转动MD机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按下播放键。

    一时间仓库中只听到属于坪内的拷问声和隐约的女人痛呼。

    MD的外放音质算不上好,但也能听出来,毫无疑问,坪内健一才是卧底,而水无则是跟踪被发现,被男人捉住试图拷问出什么来。

    更多细节有待商榷,但眼下仓库可不是久留的地方,琴酒招呼伏特加先将水无搬到车上,再将现场清理好,他这才拨通了清道夫的电话。

    男人啧声,心想若是獭祭还在的话会方便许多。

    看着伏特加将车铺上防水垫,又将水无怜奈放到车上铐住,确认了对方行动没什么漏洞,琴酒这才带着人回仓库。

    为了隐蔽车辆停在偏僻的角落,两人还没走到仓库门口,就听见仓库里有人小声呼唤着什么。

    琴酒谨慎地停下,略微探头,只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跪倒在坪内健一的尸体旁,嘴上叫着的发音似乎是“伊森本堂”之类的。

    琴酒给伏特加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拿出了一直放在大衣中紧紧握着的枪,为了防止被发现,几乎没有怎么瞄准,琴酒便果断射击。

    却没想到那人明显反应很快,就地翻滚躲开射击,随后单膝跪地持枪瞄准,却在看见琴酒飘逸着银白色秀发的身影后瞳孔一缩,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吞枪自杀。

    慢了一步的伏特加本就枪法一般,眼下也只是鞭尸般给尸体四肢打上两枪。

    难得的活口,居然就这么死了。琴酒习惯了伏特加行动力不怎么样,于是顺理想到若是身边的人是獭祭的话,出枪必然会更加默契,必然可以活捉下来。

    琴酒脸色有些难看,吓得伏特加完全不敢动。

    事已至此,方才开枪的声音不算小,为了避开不久后就会到来的警察,琴酒不得不将两具尸体收拾好放到自己的爱车上,稍后再交给清道夫处理。

    三人两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驶离此处。

    ————

    横滨的3A安全屋是一家牙科诊所及地下部分,属于公用安全屋,兼顾诊所应急。

    所以在这里应急设施和药物储存完备,适合养伤,地下的密闭结构也适合进行临时的拷问审讯。

    獭祭大约猜到了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却完全没在怕,一进地下就第一时间打开了录像录音和信号屏蔽,自己老老实实坐着,还有闲心在监控下面涂涂画画,复盘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很稀奇,第一次发现认识的人可能是组织最憎恨的卧底。她在审讯室呆过,见过的卧底和叛徒粗略数一数勉强能够到三位数,但她实在没看出认真做任务的水无和卧底究竟哪里像了。

    表情惊慌,眼神躲闪?那双明亮的猫眼从来都是坚定温柔的;损害组织利益?她和坪内健一两人最近不知道挖到了多少黑料,光缕清递到獭祭这里让她去搞勒索的都有五六件,算上去制造利益接近八十亿日元,比某些代号成员都能干;再说组织给的薪酬很可观,水无在她的推动下预计回来就能尝试上主流媒体主持,名利双收,完全没有背叛的必要啊。

    想不通。獭祭下意识模仿着水无绕了绕发尾,这段时间看多了女孩的泡面刘海,她没闲住,陪基安蒂做发型的时候顺手烫了个卷发,烫过之后发尾有些毛糙,但卷在手指上的手感意外不错。

    跟着搅动的手指,女孩的思维也再次绕回很久之前就提出的问题——到底为什么,卧底屡禁不止。

    她没意识到下线汇报时只是表明水无动向异常,因为避嫌的缘故,她到现在也不清楚现场情况如何,但心里却已经默认了水无怜奈是卧底这件事,每一步思考都立于这个假设之上,完全不似以往那般多方考虑。

    司牡丹手提电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獭祭乖乖坐在椅子上写字的画面。

    獭祭见到来人,也是下意识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船中先生!晚上好!”机智如她当然不会忘记司牡丹的习惯。

    黑发的女人没脱大衣,只是将电脑放在桌上,又摆正了胸针,这便向门外偏了偏头:“实验室的指令,跟我走一趟吧。”

    獭祭犹豫了一下,但到底作为实验体还是对研究人员的指令更加听信,女孩一边向外走,一边补充道:“琴酒在让我在这里待命……”

    “我稍后亲自跟他说。”司牡丹果断接话,步伐不慢。

    于是獭祭便不疑有他,什么都没问,乖乖跟着女人走出去,上了实验室的车。

    琴酒来得比预料要晚。

    他没管看上去像是要死了的水无怜奈,反而先绕了一圈将尸体和后续处理交代给清道夫,这才让伏特加驶向3A安全屋。

    出港口的时候就向组织申请了医疗,按照组织的效率眼下医生应该先一步到达安全屋。琴酒推门而入,在地下室看到在调试氧气机的司牡丹时显然愣了一下,身后抱着水无怜奈的伏特加越过大哥看见自己便宜老妈也是愣住了:“船中先生怎么是您出外勤?”

    女人将一头黑发扎了个高马尾,见两人进来并未过多寒暄,走过去轻轻松松便将水无怜奈接了过来放在治疗床上,动作干练,还不忘调笑道:“天天闷在实验室也很无聊啊,偶尔来医疗室活动一下也不错,反正专业也对口。”

    司牡丹显然对处理伤势非常熟悉,将人扒下外套鞋子放床上,女人完全没有任何性别意识地直接操刀剪开浸了血的衣服开始检查。得亏在场两人都是薛定谔的高道德,完全没有吃豆腐的打算,伏特加拿了剪下的衣服到一边去检查了,琴酒则是侧身环视周遭,忽然开口问道:“獭祭呢?”

    “按照正常处理带去实验室了,遇到特殊情况必须直接读取脑元件,一会直接看她的记忆就行了。”女人说得轻巧,稀松平常一般说着令人胆寒的话。

    琴酒皱眉,有些不爽。擅自带走他的人,司牡丹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司牡丹没被男人的眼神攻击伤害到,恍若不经意般,看着略微急促的心跳显示开口:“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就这样子再兜俩小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琴酒蓦然瞳孔紧缩,浑身杀意骤起,一双森绿的眼眸霎时紧紧锁定背对自己毫无防备的躯体。

    蹲在一边缩小存在感的伏特加也是浑身冒冷汗,他当然知道大哥在拖时间,但他不会问大哥究竟想做什么,就像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水无怜奈究竟会不会因为治愈不及而死掉一样。

    大哥让他怎么走他就怎么走,司牡丹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工作时他只把自己当一个物件,一个传呼机,一个方向盘,绝不多加自己的思考。装聋作哑是这位精壮男人存活三十年悟出的真谛。

    眼见琴酒枪都掏出来了,伏特加实在不敢再装傻,连忙拿起衣服走到桌边,开口转移话题:“大哥,衣服检查过了,没有配件。”

    琴酒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总归还是接了台阶,走过去磨蹭片刻衣服上枪击造成的破口,推测起开枪的角度。

    司牡丹也没再开口,动作迅速给人做完检查包扎好又插上点滴,这才伸手擦掉女孩满嘴的鲜血,饶有兴致地替人套上病号服,再带上氧气罩。

    “我推了中和剂,预计七个小时后人才会醒,你们想去哪里审讯?到时候直接把人给你们转移过去。”司牡丹脱下手套,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做回在桌边,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直接隔绝掉琴酒身上的冷气。

    “你能验伤?”银发男人检查完将衣服折好,看着伏特加连忙拿出证物袋将衣服装上,漫不经心开口道。

    黑发女人敲击的动作完全没停:“啊~以前做过法医,也算是会吧。”

    “不说那个。”女人敲下空格,将电脑转过去让琴酒看向屏幕,“獭祭的脑元件读取出来了,你想看看吗?她的记忆。”

    女人黝黑的眼瞳深不见底,宛如黑洞般,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绪:“你想做知道什么,都可以在这里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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